韓、趙、魏三家分晉建立諸侯國。魏文侯任用李悝、西門豹、吳起、樂羊等一批賢臣、名將,致力於國家與軍隊改革,魏國日益富強,異軍突起。
三晉一家,共同對外是魏文侯制定的國政方針。魏國要向西發展,便要奪取秦國河西之地。
秦國是西部諸侯大國,也是西邊霸主,定都於涇陽。進入戰國時代,秦國陷於內鬥,君主更替頻繁,不能形成強有力的統治。
公元前419年,魏文侯把握時機以太子擊、吳起等人爲將,與秦國展開爭奪河西之地。
魏文侯用人得當,再加上戰術正確,首戰便完成了進攻河西之地的作戰策略,成功地將秦軍趕到洛水一帶。魏國在秦國東部河西之地,建立西河郡,吳起爲西河郡太守。
秦國失去河西戰略要地,退守洛水一帶,其安全受到了魏國嚴重的威脅。秦國與魏國爲爭奪河西之地,拉開了長達近百年的戰爭。
公元前396年,魏文侯尚未實現自己心中的王圖霸業,撒手人寰。
魏太子擊繼位是爲魏武侯,也是魏國第二任國君。魏武侯繼位,魏國西擴之路戛然而止,隨即向中原發展,河西主力調回中原。
秦國爲奪回河西,不斷與魏國交戰。
公元前393年、公元前390年,秦國發動對魏國的戰爭。魏國戰略中心在中原,但也不願意丟掉河西之地,數次打敗秦軍。
秦國不甘心失敗,繼續與魏國作戰。
公元前389年,秦國調集50萬大軍,進攻秦國東進道路上的重要城邑陰晉。
魏國河西郡守吳起率領魏武卒方陣,以數萬人擊退了秦軍數十萬人,創下了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成功保衛河西要地,有效遏制了秦國東進的勢頭。
秦國慘敗,中原諸侯開始輕視秦國。秦國踏上了尋求富國強兵之路。
公元前384年,秦靈公甍。早年流落魏國的秦獻公繼位後,開始對國內進行改革。
秦獻公廢除殉葬制度,將國都遷往櫟陽。秦國國力轉弱爲強,秦獻公企圖奪回河西之地。秦國在河西,三次打敗魏國軍隊,取得石門、少樑大捷。
魏武侯不甘心面對失敗,以龐涓爲將,出兵教訓秦國。龐涓乃當世名將,領着魏武卒一舉突破秦河西防線,威脅秦都櫟陽。面對魏國強兵壓境,秦獻公被迫將都城從櫟陽遷回涇陽。
一代雄主秦獻公臨走前,也是抱憾終身。
公元前361年,秦獻公甍,其豎子秦孝公嬴渠樑繼位。嬴渠樑繼位年僅21歲。
秦孝公繼位時與齊威王田因齊、楚宣王、魏惠王罌、燕文公、韓昭侯武、趙成侯種並立,成爲戰國七雄。
由於秦國地處偏僻的雍州,不參加中原諸侯盟會,被諸侯們疏遠。中原諸侯將秦國等同夷狄一樣對待。
秦孝公不在乎中原諸侯的眼光,一邊牢記國恥,一邊嚮往着先祖秦穆公時的霸業。
嬴渠樑繼位後,頒下求賢令,招賢納才,變革圖新,尋求富國強兵之道。其後向魏國學習,以衛人公孫鞅主持變法。
秦孝公一邊廣施恩德,激烈將士,不忘國恥。一邊養精蓄銳,休養生息,伺機待發。秦國趁魏國中原大戰無暇西向,大舉進攻魏國河西之地。魏國國力強盛,秦國仍未能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秦孝公曆經二十四載發展國勢,秦國逐漸變強。公元前337年,秦孝公走向了生命地終點。其子嬴駟繼位,年僅19歲。
嬴駟繼位以宗室多怨,誅殺亂臣公孫鞅。繼續推行秦孝公生前制定下的國政方針。
嬴駟見魏國鏖戰中原諸侯,被齊國打敗,魏國名將龐涓自殺,魏軍主力覆滅,國勢大衰。秦國發動戰爭奪回河西之地。桂陵、馬陵兩役之後,魏國一蹶不振,被秦國打敗。
公元前329年,秦國不僅收回了河西之地,還掌握了黃河天險,控制了東進中原的要道。
秦國爲了收回河西,歷經秦靈公、秦獻公、秦孝公、秦公嬴駟四代人近百年的辛酸血淚史。嬴駟收回河西,東出函谷,加大對三晉的攻伐。
公元前325年,秦公嬴駟效仿山東諸侯自立爲王。秦國登上一個新的臺階。
秦國向東急劇擴張,引發中原諸侯的恐慌。爲了抑制秦國繼續向東擴張,魏人公孫衍團結三晉,首倡合縱。
先是邀集韓、趙、魏、燕、中山,五國稱王。隨後,邀集韓、趙、魏、燕、楚五國合縱攻秦。趙雍也見到了秦國東出的勢頭,爲了抑制秦國的勢力。
公元前318年,趙國參加了以楚國爲合縱長,與韓、魏、燕、楚四國合縱,兵發函谷關。
秦國利用函谷關地勢,拒關不出。五國聯軍糧草斷絕,再加上各國離心離德,心志不齊。這次出兵,無功而返。
義渠偷襲秦國,嬴駟不能忘卻。秦軍休整數月,嬴駟以庶長操領兵,橫掃義渠。
庶長操常年與戎狄打交道,應對戎狄他最有發言權。庶長操領兵,征伐西戎義渠。義渠被秦軍擊敗,士氣大喪。
義渠君未曾想過秦國會突然發兵,只能倉促應對。秦國有備而來,打得義渠大敗。義渠君見秦人兵鋒正盛,不敢與之硬踫,帶領部族遠遁大草原。
庶長操爲了防止義渠捲土重來,一邊率領秦軍驅趕義渠人北遁。一邊摧毀了義渠人建造的城池,放火燒燬義渠人的家園和豐盛的牧草。
義渠境內一片生靈塗炭,萬里荒蕪人煙。
秦王嬴駟東拒五國聯軍,西退義渠。一時間,秦國信心大增,覺得中原諸侯不過如此。
秦國穩定住了西邊的戎狄,便將復仇之劍,指向了山東六國。嬴駟也明白,秦國還不具備以一國之力挑戰山東六國。於是,秦劍便指向了三晉之中最弱小的韓國。
韓國居天下的中心,新鄭也是諸侯國必爭之地。
鄭國曆經數百年,除了鄭氏三公有些作爲,其後淪爲楚國和晉國爭霸的緩衝地。韓國滅了鄭國,也面臨着鄭國艱難地處境。秦國打敗韓國,便可以問鼎姬周,以爭天下。
嬴駟與張儀、嬴疾等人一番籌劃,決定向韓國亮出了鋒利的寶劍。
韓王康見秦人出兵攻打韓國,召集羣臣商議,如何應對秦人的攻擊。
韓國大臣懼怕秦國的淫威,認爲割地求和方能保存國家。
“土地是先祖用鮮血打下來的,怎可輕易拱手送於他人。”韓倉見着大臣懼秦,厲聲指責道:“秦人,有那麼可怕。”
“五國皆不是秦國的對手。韓國拿什麼與秦國一戰。”
“我國擁地九百里。戰車萬乘,甲兵數十萬,方可與秦人一戰。”韓倉露出鄙夷地目光,凝視着膽小懦弱地大臣,質問道:“秦人來犯,你們便要割地求和。韓國國土有限,秦人貪得無厭。我退一步,秦人進一大步。韓國有多少土地,多少城池送給秦人。你們是韓國的大臣,面對秦人,肝膽俱碎。豈配爲七尺男兒。”
韓倉一通訓罵,諸臣臉色無光。
“秦國要打,寡人迎戰便是。寡人不戰,割城求和。中原諸侯會如何看寡人的笑話。”韓王康心裡自然也不想向秦人求和, “諸位,寡人臉上無光。你們臉上會好看嗎?韓國雖弱,也不會向秦國低頭。”
戰敗事小,丟臉勢大。秦國來犯,韓國割地求和。韓王康如何能面對中原諸侯。
韓國出自三晉,晉人爭雄數百年,自有傲骨。秦國被晉人鄙視了數百年,韓國怎會向秦國屈服。
韓相道:“王上,臣建議,我國應該向中原諸侯求救,共同對付秦國。”
“向中原諸侯求救?”韓王康狐疑道:“中原諸侯最想看到的就是秦國狠狠揍寡人一頓,他們好從中取利。中原諸侯不趁火打劫,就是對寡人莫大的幫助。”
“父王,中原諸侯值得韓國深交者,莫過於趙國。”韓倉道:“秦國攻打我們,趙國不會坐視不管。孩兒建議,派出一名上使出使趙國,懇請趙王出兵援助。”
“王上,太子所言甚是。”韓相又道:“臣建議,我們還應該派出使者,向魏國求助。”
韓國地理位置,身居天下中心。韓國的領土,環繞着姬周王室。秦國攻破韓國,便會牽制到中原諸侯的利益,也會威脅到姬周王室的安危。秦國攻打韓國,中原諸侯不會坐視不管。
韓王康與衆大臣商議後,一邊積極備戰對抗秦國,另一邊派出大使向諸侯求救。
韓國使者進入趙國邯鄲,聲淚俱下,懇請趙王發兵援助。
趙雍將韓國使者妥善安排在官驛之中歇息,召集廷臣入殿商討對策。此次會議只有一個主題…秦國攻韓,趙國是救與不救。
趙雍爲了抑制秦國東出的勢頭,響應公孫衍的號召,參加五國合縱攻秦。由於五國離心離德,致使攻秦功虧一簣。五國聯軍奈何不了秦國。韓、趙兩國之力,又怎能對付秦國。故而,趙國大臣主張保存趙國的實力,不出兵救援韓國。
韓使入趙求援,趙國遲遲沒有表態。韓使心急如焚,寢食難安。
韓使費了一番心思,方纔見到趙後韓姬瑤。
韓姬瑤產後,身子虛弱,一直居住在迎鳳殿靜養。
韓使向趙後送去韓國的物品。韓姬瑤見了,自然歡心。於是,命人召韓使來到迎鳳殿。
韓姬瑤命人將懷中的孩兒帶下去,問道:“父王、母后和哥哥一切可好。”
“王上、王后一切安好。”韓使又道:“太子殿下也喜得一子一女。”
韓姬瑤喜道:“孩子的性子如何。”
韓使笑道:“像極了太子殿下。”
“韓使,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幫我帶點東西回去,轉送給小殿下。”
“喏。”
韓姬瑤見他愁雲環繞,幾次欲言又止,問道:“你有什麼事直說,不用顧慮。”
韓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請你救救韓國。”
“韓國怎麼了,你起來說話。”
“秦國出兵攻打我國。我國國弱,難以應對秦國攻伐。請公主勸趙王出兵,挽救韓國。”韓使伏在地上,續道:“韓、趙兩國一向交好。今又在續韓、趙之好。趙國不出兵幫韓國,試問還有哪國願意幫助韓國。公主,趙國拒不出兵,韓國危矣。”
“韓國雖是我的母國,但趙國的國政,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可干預。”韓姬瑤柔聲道:“韓使是父王、哥哥讓你來有說我的嗎?”
“公主,是臣自作主張。”韓使繼續伏在地上,回道:“公主遠嫁趙國,王上、太子體諒公主的難處。臣實在沒有辦法,纔來懇請公主念在故國的情誼上,讓趙王出兵幫幫韓國吧!”
韓姬瑤忽聞韓國有難,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問道:“大使,我該怎麼做。”
韓使見公主願意有說趙王幫助韓國,眼神頓時明亮起來,上前低聲說了幾句。
韓姬瑤想了片刻,方道:“我盡力而爲。”
韓使道:“臣,謝過公主。”
夜幕,趙雍處理完國政,進入迎鳳殿。
趙雍見案桌上準備的美食,絲毫不曾動過。韓姬瑤背對着他站立,趙雍問道:“今日的飯菜不符合你的口味,我命人重新爲你準備。”
韓姬瑤仍舊背對着他,也不開口。
趙雍上前環抱着她,問道:“你怎麼了,何處不舒服。”
趙雍見她不說話,鬆開雙手,繞到她的面前。韓姬瑤雙眼朦朧,臉頰映出幾道淚痕,顯然是哭過。
趙雍拾起衣袖爲她抹去眼淚,柔聲道:“你怎麼哭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韓姬瑤柔聲道:“沒人欺負我。”
趙雍見她眼神不對,似乎有什麼事刻意瞞着他,追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王上,你別問了。”韓姬瑤極力裝出一副笑容,“我心情不好,落了幾滴眼淚,沒人欺負我。”
“你已經知道了。”趙雍凝視着她的雙眸很認真地問道。
韓姬瑤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趙雍出了一口氣,眼神哀傷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曾經說過,韓、趙一體,生死相扶。秦國出兵攻打韓國,我卻沒能…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王上是一國之主,自然要爲本國的利益考慮。”韓姬瑤脣角似笑非笑,“王上不出兵援救韓國,我也不會怪你。姬瑤只怪自己是女兒身,不能爲韓國獻出一份力。”
趙雍見她如此平靜,心裡越發感到愧疚,“是我不好,讓你哭了。我答應過你,決不會讓你掉眼淚。我食言了。我啊!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
秦國攻韓,趙國坐視不管,方能保存實力,休養生息。一旦,捲入戰火,他多年的努力,也會付之一炬。
朝堂上的大臣分析也很有道理。目前的趙國不是秦國的對手,養精蓄銳,發展國力纔是當務之急。
秦國攻韓,趙國置身之外。韓、趙兩國的善果,也算走到了盡頭。那日,趙雍當着韓、趙兩國的臣子發誓,兩國患難與共,生死相扶,永不相負。以後,他有何臉面見歷代先君。
秦國攻韓,不僅是對韓國的考驗。也是對韓、趙兩國關係的考驗,更是對趙雍本人的考驗。
爲國,爲情,兩難抉擇。既以許君,再難許國。
當趙雍看着自己的女人臉頰上的淚水,他暗自做出了決定。他選擇放棄韓國,即便趙國獲得幾年的休養生息,國力大增。這樣的國家又有什麼意義。
韓國有難,趙國選擇拋棄了它。中原諸侯不僅會看不起他,他也會瞧不起自己。無論他會面臨多大的壓力,無論任何人,皆不能動搖他出兵救韓的決心。
出兵救韓既是爲了兩國的友誼,也是爲了眼前這個女人。
君子一諾,永不相負。
“我對你說過的話,永遠不會忘記。秦國攻韓,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趙雍上前抱着她,“我答應,要照顧你一生一世。我是不會看着你傷心落淚的。你能答應我,以後遇見事情,不要獨自一人去面對。讓我照顧你,可以嗎?”
韓姬瑤眼角滑出淚水,已不知該說說什麼。
“即使我負了天下,負了山河。我也決不負你。”
韓姬瑤感動道:“你爲何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此生,我能夠遇見你,真好。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謝謝上天,讓我成爲你的妻子。”
安頓好韓姬瑤,趙雍離開迎鳳殿,回到叢臺宮。
隨着,晨陽漫過邯鄲。趙雍迎着萬丈霞光,今日便是實現他諾言的時候。
“寡人心意已決,出兵救韓。”趙雍不給衆位大臣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出兵救韓,弊大於利。但是,你們忘了。寡人不只是一國之君,還是一個女人的男人。”
“寡人曾經許諾,一生一世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不會讓她掉眼淚。寡人食言了。讓這個女人哭了。家人有難,你們也不會選擇袖手旁觀。”
一時間,大殿之上,保持沉默。
“韓、趙兩國親如兄弟。寡人與韓國公主再續韓、趙之好。韓國也是寡人的家人。秦國攻打韓國,寡人置之不理。寡人便是無情無義之君。你們願意看着寡人成爲這樣的人嗎?”
“我不願意。”一道清脆尖銳地聲音從宮外傳來進來。
衆人的目光往宮外看去。
只見一位身穿戎裝的女人,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
“晉陽郡主,參見王上。”
趙雍擡手道:“起身。”
“一個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家人,豈配擁有男兒之軀。”趙雲舒也不照顧趙王的情緒,直言道:“王上,身爲男兒。便要肩負起男兒的責任。莫讓我小看了你。”
羣臣聞言,頓時傻了眼。郡主這般說王上,豈不是大不敬。然,趙雍並沒有動怒。
“你們怕秦人,我不怕。我乃一介女流尚且不怕。爾等身爲男兒,豈不感到羞愧。”趙雲舒目視趙國的羣臣,一字一句道:“王上,自己的女人要用雙手去保護。秦國出兵攻打韓國,王上選擇不救,到讓我小看你。”
“寡人是八尺男兒,絕不會輸給你一介女流。”趙雍不怒自威,“晉陽郡主說得不錯。我的女人,我來保護。”
趙雲舒道:“君上沒有辱沒男兒之身,我心甚慰。”
“先君剛去,魏國邀集齊、秦、楚、燕伺機滅我。韓國爲趙國做的一切,你們視而不見嗎?今日寡人拋棄了韓國,明日也會被他人拋棄。寡人的所爲,不僅會被人輕視,就連自己也會討厭自己。”趙雍厲聲道:“寡人決定出兵救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