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寧璞玉就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徐飛搗鬼,到底寧家和龍袍事件,是什麼人乾的。其實腦子裡雖然亂,可也未必就沒有個雛形。
“皇子妃,你可回來了。”竹節繃着臉:“奴婢擔心壞了。”
“沒事的,你放心。”寧璞玉衝她一笑,關心的問:“喬木怎麼樣?”
“她沒事,傷口已經止住流血,也服藥了。現在睡的很踏實。”竹節嘆了口氣:“在新月宮的時候,我總是和她爭。總怕她這樣比我好,那樣比我強。兩個人從七八歲就開始鬥,一直到我離開新月宮。在二皇子府還算好,畢竟各司其職,我一直以爲我很討厭她的。沒想到看她受了傷,心裡很不是滋味。”
寧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的關係就是這麼玄妙。活脫脫的一對冤家,但是誰也離不開誰。”
想起剛去二皇子府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跟冷衍鬥來着。
現在卻想見他一面都難。“也不知道盼逢有沒有長大一些。我再回去,她還認不認的我這個當孃的了。”
“老人說小孩子是一天一個樣子。”榮燕雯從房裡走出來,笑盈盈道:“可能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認不得她了。可是血濃於水,那份親情是不會冷掉的。她一定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待你親。”
“但願吧。”寧璞玉朝她一笑:“有件事情,現在沒有隱瞞你的必要了。”
“什麼?”榮燕雯訝異的看着她。
寧璞玉深吸了一口氣,道:“爺沒有死。那個死了的,可能是他的替身。”
“什麼?”相比之前的那個什麼,這一回這兩個字,當真是充滿了疑惑。榮燕雯瞪圓了眼睛看着她:“你說的是真的,爺真的沒事?那爺現在在哪裡,爲什麼他平安無事也不給咱們送個信?”
“我想,爺可能是身處險境。”寧璞玉嘆了口氣:“不然,爺不會不跟咱們聯絡。就連新月宮的人,也都沒有爺的消息。”
“皇子妃您怎麼知道新月宮沒有爺的消息?”竹節已經好久聯絡不到新月宮的人了。
“不然喬木也不會冒險到處去找爺了。”寧璞玉是這麼解釋的。
竹節點了點頭:“也對,可能從二皇子府出來,她就回新月宮了。唉,也是可憐見的。”
“這麼晚了,還是各自回房去歇着吧。”寧璞玉看了看天色:“這場雨怕是要下一整夜。明天,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也對。”榮燕雯點頭:“既然爺沒事,那咱們就早晚有重逢的一天。”
“我說夫人,你不會還打算回二皇子府吧?”竹節嘴快,一時沒忍住。“大當家的不是對你挺好的麼?你不然給他進門,人家淋着雨都要守在你門外不肯走。”
“竹節。”寧璞玉衝她搖了搖頭:“別胡說。”
撇了撇嘴,竹節纔不覺得自己是在胡說呢。“皇子妃,奴婢哪裡胡說了?您想啊,可不就是這麼個道理嗎?
“知道了。”榮燕雯垂下了眼瞼:“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其實喬秦漠爲她做的這些事,她並非沒有看見。可是心裡放不下冷衍,她也不可能成爲這西雲山上的壓寨夫人。想想,也是挺諷刺的。
喜歡的人不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人有不喜歡。
這場雨,到了第二天晌午,才停。
跟着兩天,山路溼滑,寧璞玉都沒有出門,只在房裡給喬木換換藥,和榮燕雯說說話。
這也是從她和榮燕雯相識以來,完全沒有心機相處的靜好日子。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要麼弄些野菜來吃,要麼討論什麼樣的花色好看,總之非常愜意的度過了這兩日。
直到有一日清晨,她們又被警報的聲音驚醒。
寧璞玉幾乎是從牀上彈起來的,竹節在旁邊的牀上睡着,也被這聲音驚醒。“皇子妃您在房裡等着,奴婢去看看。”
竹節動作麻利,三兩下就穿上衣服奔了出去。“發生什麼事情了?”
外頭的小土匪告訴他,徐飛困山了。
這話,竹節不信。西雲山那麼大,到處都是路。且喬秦漠的人也不少,想要在這裡困山,未免不容易。
可徐飛是哪裡來的人力和膽子,說困山就困山?
難道這裡面還有別的問題?“大當家的,你來的正好。”竹節剛開口,秦漠就衝她擺了擺手。
“你們那位三殿下的人,現在也在徐飛手裡控制着。看樣子這一次,是來真的。”
“真卑鄙啊!”竹節氣呼呼的說:“也虧得他做的出來。”
轉頭就竹節就將這件事情稟告了皇子妃。“您說怎麼辦?他現在是用朝廷的人和咱們對抗。咱們若是還手,只怕就真的成了違抗朝廷的奸佞了。可咱們要是不還手,不是得死在他的鋼刀之下?這事情,還真是有些難辦。”
“說難也不難。”寧璞玉皺眉:“只要我把瀠繞的容身之處告訴他……”
“怎麼可能!”竹節打斷了她的話:“皇子妃,您要是把瀠繞的藏身之處告訴了他,那咱們肯定死的更慘。都沒有價值的人了,留着有什麼用處。徐飛的性子您還不瞭解麼?左右都是死,憑什麼便宜了他!”
寧璞玉咯咯一笑:“你急什麼,我是說,要是把瀠繞的藏身之地告訴他,那死的是誰就不一定了。”
“這話大有深意。”竹節抿了抿脣:“皇子妃,不管您心裡有什麼注意,你總得告訴奴婢,現在要怎麼辦纔好吧。這兩天山路溼滑,咱們都少動,纔會沒注意到徐飛已經起了這樣的歹心。只怕這一次,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了。”
“竹節,其實我想告訴你,徐飛一定會這麼做的。”寧璞玉早就料到會是這個樣的結果。
“什麼,皇子妃,那您還故意激怒他……”
“對。”寧璞玉點了點頭:“我瞭解徐飛,徐飛也瞭解我。我有什麼計劃,他一定的能猜到。而他有什麼計劃,咱們卻很難一次摸清,畢竟他手裡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所以這一次我一定要一擊即垮的滅了徐飛。再也不能給他可乘之機。瀠繞,就是咱們的最後一招。”
兩個人四目相對,寧璞玉滿心酸澀。其實這兩天,總想起從前和徐飛相處時候的片段,說真的,她多少有些不忍心。
“竹節,咱們一定要奮力抵抗。”寧璞玉皺眉道:“大當家的在哪?我有事情要問。”
“在隔壁。”竹節和喬秦漠一起過來的,看見他去了榮燕雯房裡。
點一點頭,寧璞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出去。
隔壁房裡有些雜亂的聲音,寧璞玉不想自討沒趣,索性轉過身等着。
不一會兒,門就敞開了。喬秦漠一臉懊喪的走出來,臉色有些不對。“皇子妃也趕緊換身衣裳,從小路下山,避險去吧。具體的路線,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帶着燕雯和喬木她們一起下山,這裡就交給我。”
“徐飛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他既然敢封山,就肯定不會給咱們可乘之機。”寧璞玉想了想,道:“本來徐飛就是衝我來的,只要我走了,你們就安全了。所以,要下山,也應當是我一個人下山。你還是好好照顧喬木和燕雯她們,不要輕舉妄動。我一走,徐飛就不會爲難你們。不過,現在得先緩緩。”
“什麼意思?”喬秦漠有些不高興:“你這麼說便是看不起我了。難道我會爲了這個就趕你走,讓你一個弱女子去冒險?你既然是我西雲山上的貴客,是我夫人的姐妹,我就得對你負責。徐飛要殺就殺,要我推你出去而自保?哼,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璞玉看着他:“徐飛欠我姐姐一條命,我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而且,我女兒和夫君都等着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聽我的,準沒錯。”
榮燕雯走了出來,正經了臉色道:“聽皇子妃的,她的辦法一定可行。”
喬秦漠雖然不情願躲在女人後面,卻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頭:“那你說說看,你有什麼好辦法。如果太冒險了,我可不能答應。”
“先抵抗,拼力抵抗。”寧璞玉想了想:“最好將傷害降到最低。”
“好,就按你的意思辦。然後呢?”喬秦漠皺眉。
“迫不得已,我就從小路下山。最好是我一個人。徐飛的人肯定會將我擒住。之後,我引開徐飛,你想辦法突擊,帶着大家離開這裡,去別處暫避。不要和朝廷的人起正面衝突,這樣對你們會很不利。”
“那就是打不過,要我們逃?”喬秦漠淡淡的笑了。“你的計策,是很好。可是你知不知道,男人活在這世上,不光是要命,還要臉,就這麼逃走了,你覺得我往後還能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可是戰火起,你一旦和朝廷的兵士交手,這件事追究下來,你們肯定難辭其咎。從長遠看,不要爲了一時的意氣而斷了自己的後路。我的想法是,徐飛解決了,西雲山你還是可以住下去的。何必爲了他,再搭上這麼多兄弟的命?”
喬秦漠沉默了片刻,最終點頭:“好,話說到這裡爲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至於你離開西雲山之後的事情,那就看我怎麼控制,你別擔心。”
“好吧。”寧璞玉點頭:“那就準備迎戰。解決掉徐飛這個大麻煩,我也能好好的去把爺找回來。”
“皇子妃,萬事小心。”榮燕雯紅着眼睛看着她,到嘴邊的話只化成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