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三通,全場寂靜。
軍兵已經讓出了校場中央,等待東宮和禁軍的比試。
劉子羽策馬而出,到了韓存保跟前,持槍拱手道:“東宮第一營指揮使劉子羽,請教。”
韓存保只提戟駐馬,並不答禮,全不把劉子羽放在眼裡。
臺上,趙楷笑道:“這便是劉子羽,號稱東宮大將第一的?”
趙桓乜了他一眼,沒理他。
趙楷繼續道:“大哥在東南爲草寇圍攻,差點不幸,幸得衆多兵將拼命廝殺。
據說當時這劉子羽押運糧草未能跟隨,依小弟所見,怕不是貪生怕死不敢上前,是以藉故推脫吧?”
涉及麾下名譽,趙桓可不能放任他大放厥詞,解釋道:“東南四州災情嚴重,只走一路怕是餓死許多百姓,因此分兵而行。
劉彥修文武雙全,正好主持一路賑災事。
再則……”
趙桓盯着趙楷,繼續道:“你爲親王,不辨是非而壞人名聲,實在無禮至極,有負父皇教導。
這劉彥修本事不論,然在西北多有功勞,朝廷授予官職以酬勞,是對國家有功,辱功臣清白,可是賢王作爲?”
“你……”趙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居然無言以對。
喘了幾口粗氣,趙楷惡狠狠地說道:“好,若是劉彥修贏了,我便給他道歉。”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三哥莫要失信纔好。”趙桓擠兌道。
“我一言九鼎,豈能言而無信!”趙楷應下。
說完,他又看向高俅,問道:“太尉,可有把握?”
高俅笑道:“鄆王寬心便是,韓存保本事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區區一個無名之輩,定然不是對手。”
“那就好。”趙楷點頭,不再說話。
對此,趙桓並未發表意見。
嘴上嗶嗶的再多,也不如真刀實槍做過一場來的實在。
確實是真刀實槍。
都是各自慣用的兵器,這很可能既分勝負,也定生死。
不過,沒人提議用假兵器比試。
高俅想借機削弱東宮力量,趙桓也不可能主動提議,那太弱自家威風,漲別人威風了。
最主要的是,趙桓對劉子羽有信心。
既然有信心,爲什麼要手下留情?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劉子羽和韓存保已經分開,各自持兵,相對而立。
方纔對鄆王東宮對話毫無反應的趙佶終於開口了,道:“既然準備就緒,便開始吧。”
“喏。”傳令官下去。
不一刻,戰鼓擂響。
鼓聲陣陣,如同雷音敲擊在心中,令人心潮澎湃。
“萬勝~”
“萬勝~”
“萬勝!”
諸多軍兵紛紛吶喊助威。
“駕~”
同時敲擊馬腹,劉子羽和韓存保二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衝而出。
不一刻,馬頭接近。
“喝!”
劉子羽挺槍,搶先刺向韓存保。
“來的好!!”
呼喝中,韓存保挺戟接住。
一槍一戟,迅若閃電,衆人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兩兵已經架在了一起。
鐺地一聲巨響,兩馬交錯而過,兩人分開。
這就是頂尖戰將的武力,普通人都看不清兵器的軌跡。
趙桓轉頭,輕聲問王進道:“如何?”
“這韓存保本事不弱,若是想分勝負,須得百合開外。”王進話音一轉,繼續道:“然彥修略深一籌,即便不能戰而勝之,無生命之憂。”
趙桓聽了,徹底放下心來。
他相信劉子羽的本事,然而沙場對陣,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以劉子羽的本事,就該在疆場上閃耀光芒,折在這裡實在是不應該。
王進這個專業人士給出了結論,讓趙桓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果然,槍戟相交,兩馬互並,兩人轉瞬間鬥了二十餘合。
場中,叮鐺之聲不絕於耳,馬蹄陣陣,煙塵四起,幾乎看不清兩將的身形。
看到兩人斗的激烈,衆兵都驚呆了。
便是擂鼓助威的軍兵,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偌大的校場,三四萬人,個個無聲。
只有清風吹過,帶動旌旗獵獵飄揚的聲音。
高臺上,趙佶也端直了身體,目不轉睛地看着。
戰將對決,最是讓人矚目。
不一刻,兩人又鬥了五十餘合。
“殿下,事定也!”王進輕笑道。
不用他講解,趙桓也看的明白。
場中,兩人都是大汗淋漓,奮力使出平生本事,要爭一個高下來。
貌似兩人有來有往,其實韓存保防守的時候多,偶有反擊,也被劉子羽輕易化解。
趙桓看出來了,趙楷自然也是瞎的,因此臉色很難看。
又過了二十合,韓存保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
趙桓笑道:“高俅,形勢明顯,繼續下去,大軍憑白折了一個大將,恐怕不美。”
“哼!”高俅冷哼一聲,並不回答。
趙桓輕笑一下,看向趙佶,道:“父皇,勝負已分,實無必要定個生死,還請父皇定奪。”
“不可。”趙楷急忙道:“父皇,廝殺不到最後,焉能知道韓存保無反敗爲勝的手段?”
“胡鬧,非得折了大將,降了大軍士氣?”趙佶輕輕地斥責了一句,令道:“此局劉子羽勝,鳴金收兵,分開兩人。”
皇帝的旨意高於一切,立刻鳴金收兵。
劉子羽一槍撥開方天畫戟,打馬到了點將臺前,韓存保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敢抗令,只得跟着回來。
兩人到了近前,各自下馬拜倒。
趙佶道:“不錯,劉彥修不錯,官提三級。”
“多謝陛下。”劉子羽拜謝。
這裡的升官,是說的劉子羽本來的官職將仕郎往上提三級,於東宮本職無關,只是漲了些工資。
趙佶看向韓存保,道:“你也不錯,賞金十斤。”
“多謝陛下……”
“父皇,敗軍之將何足言勇?這等沒本事的,不加以懲罰便是格外開恩,如何還能給賞賜?”
韓存保剛要謝恩,趙楷便氣呼呼地打斷了。
“鄆王言之有理,韓存保,歸陣去。”高俅附和道。
對此,趙佶從善如流,完全沒有皇帝說話算話的自覺。
只是韓存保吃了如此羞辱,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卻又不能發作,只得鬱郁地拜了三拜,歸陣去了。
對此,趙桓心中好笑。
如此欺辱統兵大將,豈是用兵之道。
限於身份和場合,韓存保不能發作,定然心存芥蒂,東宮倒是可以藉此做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