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治所,淮陰城裡。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然而街道上還是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作爲運河側畔的重要節點之一,南來北往船隻川流不息,淮陰城的繁華不必多說。
因此,這城也不宵禁。
此時,太子吃飽喝足,出了鮮味居。
“客官慢走,滿意的話下次再來。”小二殷勤地送了一行人出來。
回望了一眼滿當當的大堂,趙桓笑道:“這家的小魚鍋塌着實不錯,倒是可以讓諸軍都過來嚐嚐。”
“怕只怕他家河鮮不夠。”劉子翼也笑道。
船上吃住確實都不錯,然而拘於方寸間,難免覺得憋悶,因此決定休息後,衆人都上了岸。
本來趙桓還想看看當地民生的,只是以淮陰城的繁華,也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沒奈何,只得好好吃一頓犒勞五臟廟。
讓趙桓沒想到的是,據傳小魚鍋塌起源於朱元璋,現在就有了。
不過,後世人爲了拉虎皮扯大旗也是正常,至於小魚鍋塌到底什麼時候出現的,誰也說不清楚。
一行人走了半條街,只見李成領着十餘人,持槍挎刀,怒氣衝衝迎面而來。
趙桓喝道:“李成,有何變故?”
“衙內。”李成躬身道:“範瓊被人打了。”
哪怕很生氣,他也沒忘記遮掩趙桓的身份。
只是這麼多人提刀掣槍,還有挎着弓弩的,不免有許多人矚目打量。
趙桓並不在意,只是問道:“範瓊被人打了?”
他確實對範瓊成見未去,然而畢竟是東宮親衛,動了他就是不給太子面子。
不給太子面子,趙桓可不願意輕輕揭過。
再則,範瓊武藝比陳朕鵬等人還要出色一些,打十個八個精裝還是可以的,一般人也打不過他。
如此,趙桓倒要看看,哪方好漢敢來撩撥東宮虎鬚。
“上岸後,範瓊與馬軍司的指揮使柴洪以及幾個都頭上岸吃飯,不知怎地便何人起了衝突,他本人以及十餘人全部被打倒。
末將聞得消息,便要趕去支援,總不能讓我們的人被白白欺負了。”李成道。
“前頭帶路,走,都去!”趙桓手一揮,道。
“殿下,這邊。”一個親衛在前面帶路。
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定然是範瓊隨行之一。
範瓊沒回來,他卻回來了,放在戰場上便是失陷主將,妥妥地殺頭。
現在,趙桓也不好立刻追究失陷主將的過錯,只待此事結束後再說。
不一刻,衆人到了一家酒店前。
裡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裡面定然有大熱鬧。
正要往裡擠時,只聽一個女聲道:“就你這微薄本事,也敢在這淮陰城撒野?”
“好好好……”範瓊道:“有本事,就把爺爺殺了,否則來日必殺你全家!”
“被我拿下,居然還敢猖狂,果真不知死活,今日便給你個教訓,也好讓你本分做人。”
“住手!”暴喝中,李成和張伯奮已經護着趙桓擠了進去。
看清裡面的情形,趙桓氣了個半死。
只見範瓊躺在地上,被個姑娘牢牢地踩在腳下,脖子邊貼着鬼首長柄厚背砍刀。
那姑娘一身紅色勁裝,容貌姣好,除了手中大刀,腰間還挎着兩柄短刀。
至於柴洪等人,都被打躺在地,脖子上有刀槍架着,動也不敢動。
見到趙桓一行人,那姑娘把厚背砍刀指了過來,喝道:“想來是一夥,可是要與我動刀兵?”
張伯奮上前一步護在趙桓跟前,喝道:“東宮當面,安敢舞弄兵器!”
“哈哈哈……”那姑娘大笑一陣,道:“這麼說這些廢物還是東宮護衛了?”
“呸~他們也配?”
姑娘的不屑,直讓衆人無言以對。
按照常人的想法,皇帝太子的親衛,都該是腳踢南山猛虎,拳打東海惡龍的存在,如何能夠被個姑娘給收拾了?
趙桓上前,道:“吾也不欲把此事鬧大,且放了吾左右護衛,便行罷休。”
本來他還準備給對方個教訓的,卻不想居然是個姑娘。
不管範瓊等人如何與她起了衝突的,這昂揚男子漢打不過姑娘家,那就是原罪。
有理也沒理!
如此,趙桓自然不欲把事態擴大,免得東宮親衛成了笑柄。
卻不想,那姑娘挽出個刀花,喝道:“要放人也容易,只須勝得這柄刀來,不論你來幾個,姑奶奶一併接着。”
自信滿滿,英氣十足。
配合她姣好的面容和玲瓏有致的身材,確實魅力十足。
趙桓沒心思看這姑娘,只問道:“再說一遍,果真不願放人?”
“恁地囉嗦!說了比過一場,勝了便放人,輸了……”姑娘低頭看了看範瓊,道:“看他倒也有幾分硬氣,只打他三五十鞭便了。”
“好,此事鬧大,怕是不能如此輕易了結,你可想清楚了!”趙桓道。
“放馬過來便是!”姑娘橫刀道。
趙桓回頭看向周昂,道:“拿下她,莫要傷了她的性命,餘者不論。”
“喏!”
周昂也未帶開山金蘸斧,那鐗卻是一直懸在腰間的。
解下提在手中,到了近前,周昂拱手道:“姑娘能打贏我這同僚,也是好本事,然而你不挪開腳步,怕是不敵我一合。”
高手有高手的氣度,欺負一個女人本來就不甚光彩,更不要說這女人還未曾準備妥當。
再則,範瓊被踩着,實在是不好看,周昂也想把他放出來。
大約是知道周昂不好惹,那姑娘也不託大,放開範瓊後退了兩步。
範瓊起身,滿面通紅地走到趙桓前,跪下道:“末將無能,丟了臉面,請罪!”
趙桓並不看他,只道:“待此間事了,再行責罰。”
“打罰皆無怨言。”範瓊退到了後面。
只見那姑娘雙手握刀,拱手對周昂道:“看你不似無名之輩,請通名!”
“欺負女流,甚無顏面,不必通名。”頓了下,周昂又道:“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家主人自然不會責備,此事便行揭過。
若小娘子一意孤行,怕是你家要受牽累!”
這姑娘只是一身紅色勁裝,倒是看不出來歷,然而她隨行的二三十精裝,都是軍裝軍械,定然是本地軍伍出身。
趙桓不好同一個姑娘計較,還搞不定他爹麼?
都不用大動干戈,只隨便通報當地知州,怕是他爹也要被流放到瓊州去。
因此,周昂的規勸實在出於好意。
然那姑娘並不領情,只喝道:“放馬過來,且稱量你的本事。”
“不知好歹!”趙桓喝道:“周昂,拿下她!”
“得罪了!”
呼喝中,周昂提鐗上前,當頭掄下。
果真是不出手則已,出手便要人命,完全沒有絲毫留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