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上元節也稱爲元宵節。大唐一年中最主要的節日就是上元節,在這一天全國上下都要放燈,所以在大唐很多人也把這一天叫做燈節。
長安城的燈市更是盛況空前,不但花樣繁多,像什麼玉兔燈,孔雀燈足足數十種,而且數量也達到了數萬盞。天黑之後,整座城市燈火燦爛,五光十色異彩紛呈。
自從貞觀八年以來,每年的上元節,李世民也會令人制作巨型花燈,擺放在朱雀大道上。今年的巨型花燈更是高達數十丈,有十幾間房子那麼寬。這種花燈形狀如同大樹,所以又叫做‘燈樹’,乃是前朝隋煬帝所創。李世民登基伊始,國力匱乏並沒建造這種燈樹。後來國富民強了,纔開始建造這種隋煬帝稱之爲‘燈樹千採光,花焰七枝開’的巨型花燈。
城內各條大街上都是人潮涌動,家家戶戶門前都掛着紅燈籠和花燈。擺放燈樹的朱雀大街,更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張煥和妙玉等人好容易才擠到這盞花燈前,妙玉幾人雖然已經見過一次這盞花燈,再次見到,還是和張煥一起嘖嘖稱奇。
張煥這幾天一直窩在家裡,妙玉等人也沒打擾他。期間房玄齡來了封信,對於他拜訪時自己不在家表示了一些歉意,同時在信中微微提了一句,讓他多看看《五經正義》。這本書是孔穎達主編,而孔穎達又是今科主考,房玄齡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了。雖然房玄齡主要是看在妙玉份上,不過張煥心裡也是很感激,準備找個機會讓妙玉和房玄齡當面談談,總這麼下去也不行。
唐朝上元節的燈會其實是三天,正月十五前後各增加一天。妙玉等人昨天就來玩了一天,回去後將盛況對張煥說起,引得張煥也心動起來,故而今晚也跟着妙玉她們一起出來逛燈會。
朱雀大道上不但有各種花燈,還有不少藝人在做各種表演。也有好幾撥舞龍舞獅的,爭相表演自己的高超技術,引得觀衆喝彩聲一片。
“相公,要不要去西市看看?燃放煙火還早呢?”妙玉見張煥目不暇接,笑着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原來每到上元節,李世民都要帶着羣臣祭天,然後登上皇城與民同樂,這時就會開始燃放煙火,經久不息。
苗影也道:“是啊,西市那邊很多胡人玩雜耍,昨兒還在那見到一條大蛇,可嚇死我了!”
媚娘抿嘴笑道:“是啊,那條金色大蛇足足有碗口粗細呢。”
張煥點頭道:“那就去看看吧。”
杜枝娘搖頭道:“我和蘭兒就不去了,你們四人去吧。”
錢蘭兒嘟嘟嘴有些不樂意,目送着張煥四人消失在了人流中。
西市這邊人也不少,苗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張煥叫了她幾次都沒叫住,張煥害怕走失了,趕緊拉住妙玉和媚娘在後面緊緊跟着。媚娘還是第一次被他拉住手,愣了一下之後,才滿心喜悅緊緊握住張煥的手。張煥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量,轉過頭來對媚娘微微一笑,媚娘報以微笑,還向他靠近了一些。
西市距離絲綢之路的起點開遠門很近,因此大量的胡商和新羅高句麗,以及倭國的商人在此居住。經過數年的定居生活,這些人也將上元節看作自己最大的節日,處處也是張燈結綵,載歌載舞。這番景象不免又讓張煥感慨不已,後世國人大多數忽略了自己的傳統節日,反而去追求過洋節,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苗影嘴上說害怕,還是興致勃勃的帶着張煥去看了那條金色大蛇。果然和媚娘所言差不多,足足有碗口粗細,張煥估計十有八九是黃金蟒。不但看到了這條黃金蟒,還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動物,甚至還發現了一隻雪豹。
苗影見到路邊有個胡人在賣古怪的面具,覺得很好奇買了四張,不由分說給每人戴了一張。戴上後看看彼此的古怪樣子,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從西市回到朱雀大道時,差不多已經是亥時了。皇城前面人山人海,都在等着李世民出現。張煥擔心安全問題,並沒有擠進人羣,而是和三女遠遠站着觀看。
等了不長時間,皇城裡面傳來了一陣陣鑼鼓聲,緊接着朱雀門城樓上面燈火大亮,一大羣人簇擁着一個身穿黃袍之人登上了城樓。張煥知道肯定是李世民和諸位大臣,見到皇上露面了,數萬人一起拜伏於地山呼萬歲。數萬人齊聲高呼聲勢何其巨大,張煥愣了一下,被妙玉拉了一把才趕緊跟着拜倒行禮。
李世民對趙胡纓吩咐幾句,趙胡纓一揮手,城牆上百名侍衛齊聲高呼:“皇上有旨,衆人平身免禮,靜看煙火。”這一百人顯然是久經練習的,聲音高昂整齊。
全場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謝恩聲,張煥也跟着站起來,努力地想要看清李世民的面目,可惜離得實在太遠根本就看不清楚。
見到人羣都站起身來,城樓上整齊的射出了幾十支鳴鏑。隨着鳴鏑的破空聲,朱雀門外早已準備好的五十餘人,一起點燃了煙火。頓時煙火齊鳴,將淡藍的夜空點綴得猶如白晝,煙火散去時又如同灑下了滿天星星。
四人中除了張煥和媚娘曾經見到過如此盛況,妙玉和苗影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盛大的煙火盛會,都震驚的張口結舌,回過神來纔跟着大家一起歡呼雀躍。
這場煙火盛會足足進行到了子時,也讓張煥近距離的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唐的雄厚國力。回到家裡,讓廚師簡單的整治了一桌酒菜,四人就在張煥房中吃喝起來。喝過幾杯酒之後,苗影和媚娘爲件小事爭論不下拼起酒來。張煥和妙玉開始笑着加油助威,後來卻莫名其妙也捲了進去,結果四個人都莫名其妙的醉倒了。
次日天剛亮,張煥迷迷糊糊覺得身上好沉,睜眼一看才發現妙玉和媚娘一左一右摟着自己,苗影卻躺在身邊還在呼呼大睡。張煥搖搖頭想了一會,才記起來昨晚都喝醉之後,自己勉強將三女扶到牀上,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煥微微動了一下,沒想到妙玉翻了個身,那團柔軟一下子壓在了張煥胸前,透過衣襟只見雪白一片。張煥昨晚喝得多,又被眼前這一幕一刺激頓時有了反應,忍不住就將手伸到了妙玉懷裡揉搓起來。
妙玉醉的不輕,被他揉搓只是哼了幾聲並沒醒過來。這幾聲卻將媚娘驚醒了,見張煥在對妙玉作怪,頓時滿臉羞紅看着張煥。張煥見她豔若桃李,又一副任君採擷的樣子,哪裡忍耐得住,一把將媚娘抱在懷裡就上下其手起來。
自從妙玉鬆口之後,媚娘自覺已經是張煥的人了,對他親近了不少。現在張煥主動起來,媚娘哪有拒絕的道理,也熱烈的迴應起來。
一番親熱之後,張煥柔聲道:“等你孃親來了之後,再商量你我的事情可好?”
媚娘見他對自己很溫柔,而且要等自家孃親來了再商量,想必是要給名分。因此心中歡喜,湊到他脣邊親了一下。張煥將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又親親她的小臉,讓她再睡一會,自己起牀走出去洗漱。媚娘又羞又喜,看着他走出去後忽而想起剛纔的親熱,只覺得身子發燙,趕緊將頭藏在了被子裡面。
能獲得媚娘傾心,張煥心裡也是非常高興。哼着小調洗漱完之後,和張焰一起吃過早點出了門,前往禮部提交生徒文書。
張煥兄弟趕到時,曹巖趙良等人也早就到了,寒暄幾句後就開始排隊等候。去年十一月的時候,江都縣已經將進京應試學子們的名單上報了禮部,因此今天只需要將生徒文書帶來,覈實身份後再頒發一個類似准考證的小牌子。
今年的尚書省應試仍舊分爲進士科和明經科,雖然中舉者都稱爲進士,然而進士科和明經科的難度是天差地別,錄取概率也差很多。一般近千人報考進士科也就錄取二三十人罷了。而明經科相對而言難度小一些,錄取的人也多一些,不過明經科出來的進士,身份卻大大不如進士科。張煥,曹巖和李翰準備報考進士科,而趙良和張焰自知學問不足,卻選擇了難度較低的明經科。
張煥粗略計算了一下,參加今年科舉的學子們,怕是不下千五百人。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左右,才輪到張煥幾人遞交文書。張煥在士林如今名聲遠揚,就連那書吏也知道他。因此態度十分溫和的替他們辦完了手續,發給了身份木牌,還將考試的一些注意事項熱心地告訴了張煥。
回到家中專心準備考試用具的張煥卻不知道,崔氏兄弟繼上次暗中下黑手之後,再次聯合幾大家族的子弟們,將他當初在江都的那句‘有我張煥在,誰還敢論詩詞?’加油添醋的傳播開來。傳到最後,這句話變成了‘有我張煥在,誰還配作詩?’。
在有心人的幫助之下,謠言半日之內就傳遍了長安城。與此同時,一封匿名信竟然送到了今科主考孔穎達的案頭。信中歷數張煥的囂張狂妄,認爲這種狂生根本不配參加科舉,請求孔大人取消張煥應試資格云云。
去年詩詞之爭,再到後來的舌戰世家子,張煥數月間名滿天下,被無數寒門學子視爲領袖人物,很多人已經尊稱他爲‘詞宗師’。後來很多寒門學子前去江都拜會,張煥都避而不見,令這些學子們扼腕嘆息。
如今張煥被污衊,在京城的寒門學子們迅速行動起來,準備聯合聲援張煥。而以崔氏兄弟爲首的世家子弟,則全力抹黑張煥。短短半日之間,張煥再次成爲了士林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