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瑞雪跟着趙希厚在南京城七拐八繞,她發現,纔到南京城的趙希厚比她對南京熟識多了。他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一家位於巷子裡的螺子石鋪子;更能熟練地帶她來到胭脂巷。
胭脂巷是大家起的諢名兒,具體叫什麼已經沒人能說的出來,這裡是全南京城買胭脂最多的地方。一條街除了胭脂鋪就是金飾作坊銀器店,來來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婦是絡繹不絕。
趙希厚熟練地找到一家店,把瑞雪往裡面一推:“去看看吧!”
“我有。”瑞雪不進去。宋夫人給過她很多胭脂水粉,夏天的,春天的……隨着季節的不同用的脂粉也不一樣。
“那也進去。你不用,五妹妹還要用。”
“五姑娘?”
“是。過些日子爺爺要帶五妹去蘇州路過南京,我打算買些東西給她帶去蘇州。你們姑娘家,喜歡什麼比我知道的清楚。”
瑞雪沒聽進趙希厚後面的話,只聽着趙老太爺要帶趙希筠去蘇州:“去蘇州做什麼?”
“四叔現在在蘇州做知府。你快進來啊。看看什麼東西好?這個玉簪粉?這個挺香的。”趙希厚打開一個小盒將東西遞到瑞雪鼻下。
趙希厚卻要了兩盒紫茉莉花粉。
“我又不認識他。”趙希厚忽而緊張兮兮的道,“他原來是個大人啊!那會不會拉我去見官?他沒那麼小心眼吧!要不我去跟他賠禮道歉?我可不想挨板子。”
袁彬點點頭:“你要去三弟一準高興。我先走了。”。
瑞雪氣道:“就是這樣。你是什麼意思?”
師傅瞧着瑞雪並沒有瞧上眼,另取了一盒:“這是上好的玉簪花……”還沒等瑞雪說什麼,他自己便把盒子放下,取了一隻,“這是自茉莉花粉,裡面兌了玉簪劃分同珍珠粉,您聞聞,這有茉莉香。”
袁彬舉着自己手中的錦盒:“總督大人叫我來這裡取東西。”
瑞雪指着他手裡的玉簪粉:“這個就已經很好了。送那麼好的給五姑娘,到時候那位太太知道了,還以爲五姑娘有什麼體己,處處苛刻她就不好了。”
“唉唉。”趙希厚拿着扇子在瑞雪眼前扇了扇,微微擡了下巴,示意走遠的袁彬,“已經走遠了。有什麼好看的?”
瑞雪這纔想起來袁彬還有差事在身,忙道:“您快去吧!過幾天我去看大娘跟嫂子。”
師傅點點頭:“是。那上好的白米磨出來的,加了白芷等藥材,晚上臨睡的時候塗上一層,肌膚細膩紅潤,日子久了面上自然帶有一絲淡淡的香氣。”
“你不走我走!”
趙希厚猛然停下腳步,來不及手腳的瑞雪撞到了趙希厚的身上。才站穩身子,她便瞧見趙希厚微沉的面孔,眼神很複雜,可是卻還是不肯鬆手。
瑞雪下意識回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趙希厚:“趙三少爺您怎麼過來了?”
“我什麼樣子了?”
夥計看着瑞雪的動作,立馬跑到裡間請了位年長的師傅,又託着一直托盤,上面擺着幾隻石雕小盒。
趙希厚見瑞雪急着叫他鬆手,面上漸漸地沉了下來:“我不放。”他拖着瑞雪就往那家金飾店走,“要走也要陪我把東西買了。”
趙希厚挑起眉角沒理會瑞雪,打量着袁彬:“你是……我有見過你麼?”他仰頭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趙希厚“咦”了聲,心裡越發不快。她現在居然用他的話來堵他的嘴了。這個姓袁的究竟是什麼人,她就這麼不喜歡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出現?
瑞雪十分不滿他現在這個樣子,他是什麼意思,說的袁彬小雞肚腸、瑕疵必報的樣子。明明先無禮的人是他,怎麼現在成了袁彬的不對。
“就是這個樣子。”瑞雪學不好趙希厚那種傲慢輕視的動作。他好像做的很容易,只是微微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傳遞出那種感覺。
趙希厚道:“爹也是這麼說的。”他說着塞了兩盒粉給瑞雪,“這是給你的。”
“太太是太太的,我是我的。走啊!”
趙希厚不快地道:“什麼生身?他算哪門子的爹?有教養過五妹一日麼?”
瑞雪點點頭。
趙希厚將手一攤:“我什麼意思也沒有。”
瑞雪瞧了眼趙希厚遞過來的水份,聞了聞,伸出小指輕輕地沾了一點,在掌心徐徐的抹開,之後纔是聞香氣。
“你以爲我不知道?”瑞雪惱火的指責着,“袁大人同你說話你那個樣子是什麼意思?”他一點禮數也沒有,態度那麼傲慢、輕視。
“再陪我去看看首飾。五妹跟在爺爺跟前這些東西都不齊全,一定要準備好。”
袁彬微微欠了身子:“在下是漕運總督沈大人的屬下,前些日子在預備萬壽節御前獻藝的宴席上見過公子。”
袁彬認出了趙希厚。他在漕運總督府見過一次,是總督大人家的親戚。
“少爺今年都二十了。若不是跟在老太爺跟前那麼久耽擱了,少奶奶都娶進門好些年,說不定老爺太太都抱孫了。”
她生氣的道:“隨你怎麼想。我要回去了。”
“姑娘,您瞧瞧這個吧!”師傅親自取了一盒脂粉送到趙希厚跟前,請趙希厚轉交給瑞雪。
“這是米粉?”
“五姑娘到了該說人家的年紀。”
瑞雪搖搖頭,示意只要頭次遞來的玉簪粉。
“我……”瑞雪不明白趙希厚爲何也給自己買了香粉。
“五姑娘今年十四了。是二月生的,您忘了?”
“昨兒有事…….”瑞雪支支吾吾地,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笑着道,“袁大人你怎麼來這裡?你不當差麼?”
“那你同老太爺或者是老爺說說啊!”瑞雪勸趙希厚同趙老太爺說說,別讓趙希筠去蘇州。畢竟只有老太爺這個長輩說出的話才管用。
袁彬扯着嘴角道:“是。”他目光落在方纔一直望着自己,現在停在瑞雪身邊的趙希厚身上,“這位是……趙大人家的公子?”
“你不是說……已經開始準備了麼?”趙二太太瑞雪依舊沒說出口。對於這幾個字,瑞雪覺得如有千斤在口,嘴皮動也動不了。
趙希厚“哦”了一聲,拿扇子敲敲瑞雪的肩膀:“你不是趕回樂民樓麼?快走啊!出來這麼久,你也不怕旁人等急了。”
瑞雪氣惱地瞪了趙希厚一眼。把自己拖到這裡來的是他,現在說自己玩野的還是他。她有些不快地道:“東西都叫人送回去了,還等什麼。樂民樓少我一個照樣有客人上門。”
趙希厚本來對瑞雪突然甩開自己跑掉有些不快,又看着她同一個清瘦精幹的男人當街說話,好像很熟的樣子便想過來看看;可自己纔過來她居然變了個態度,連趙三少爺這種稱呼都叫出來了。她這麼急不可待的跟自己拉清關係?
趙希厚立馬湊了過來,聞了聞:“果然是有,淡淡的。就這個好了。”
“那袁大人跟你說話你‘哦’一聲就沒了?”餘下的瑞雪沒說,那麼大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直白的同人說“我有見過你麼?”
“你放手!”瑞雪不想同趙希厚多說什麼。她以爲他只是對自己,因爲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因爲自己原先是他家廚子的女兒,那種主人跟下人;從小到大的親密,所以她纔會對自己放肆無禮,她沒想到他對旁人也是那樣。真是難堪。
瑞雪纔要向趙希厚道謝。卻瞧見從不遠處金飾作坊走出來的袁彬。昨日她跑了出來沒見着龔氏他們,心裡有些歉意,現在見了袁彬,瑞雪喊了一聲便急急忙忙的跑過去。
瑞雪看着袁彬手中精美的錦盒有些好奇:“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還叫你來取。”
趙希厚瞧了瞧四下,無所謂地道:“什麼什麼意思?”
袁彬聽見有人叫自己,回頭瞧了一眼,便看見跑過來的瑞雪,笑着道:“是你啊,許久不見,昨日李老先生過壽,弟妹跟三弟去了,回來說沒見着你。”
瑞雪不敢同他有太大動作的拉扯,她不想引起別人過多的注意,雖然,現在已經有些人怪異地看着他們。可是,她不想引起更大的注意。
趙希厚賭氣似的丟下話。那個姓袁的有什麼好。再認識也是這兩年的事,他們兩從小就認識。突然溶月昨日說的一番話在他耳邊回想起來。
趙希厚看着瑞雪笨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放手我就陪你。”
袁彬瞧了眼又回來的趙希厚,笑着對瑞雪道:“我還要回去交差,過些日子我再去瞧你。”
“要她知道做什麼?這是我送給五妹的。太太怕五妹被人小瞧了,已經準備人了。那位還沒進門就知道嫌五妹,若不給五妹壯些膽,這回去還不知道那位出什麼幺蛾子?”趙希厚想着只回來瞧過趙希筠一次的四叔就火大,昨晚上爹同他提起,四叔這些年在官場上的事情,他越發覺得五妹的婚姻會被四叔作爲升官的籌碼,“要我說還不如讓爺爺替五妹找人家算了。就嫁在全椒,就是南京也可以,好歹有孃家人壯膽。”
趙希厚一把拉住她,面上有些繃直:“你要去哪?你還要陪我給五妹選東西。”他眯起雙眼,盯着瑞雪,“你不會是想去追那個什麼袁大人吧!”
“你方纔什麼意思?”瑞雪瞪着趙希厚,指控趙希厚。
瑞雪放下手中的小盒,接過趙希厚手中的石雕小盒。石雕的小盒做的很精緻,蓋子最上面的一層是鏤空的,一個盒子估計花費就不少了。
“可是……畢竟他是五姑娘的親生父親啊!”
該死!這丫頭是不是對那個姓袁的有意思了?她年紀不大,別被人騙了。已經邁出幾步的趙希厚又蹭了回來。就站在瑞雪身邊等着她跟袁彬說話。
“你鬆手,人看見了,不好。”瑞雪試着去抽手,可是他拽的實在是太緊了。
趙希厚看這瑞雪,輕輕地嘆了口氣:“你……”
“趙公子?”
從趙希厚身後傳來的喚聲,打斷了趙希厚原本要說的話。瑞雪好奇地側過了頭,注視着陌生的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