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荷葉蒸雞（上）
“你們方纔說什麼小老婆不小老婆的？”趙希厚呼扇着扇子走了進來，將扇子朝桌上一扔，自己就動手解衣裳，“好熱的天！快拿冰來。”
玉簪兒忙搶了溶月的活兒，殷勤地端了上去，又親自打扇。
趙希厚奇怪地瞧了眼她：“你是誰？”
玉簪兒羞中帶着一絲嫵媚：“奴婢玉簪兒，是太太屋裡頭的。”
彩雲冷笑道：“呦。姑娘在這裝什麼？有話直說就是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如今還知道害臊了？”
溶月趕緊扯了扯彩雲：“你少說兩句。”
彩雲一把甩開溶月：“少說什麼？論理，姐姐在三少爺跟前的日子最長，要什麼也該是姐姐，憑什麼是這個小蹄子。你看看她那個巴結樣兒！”
趙希厚將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吵什麼，究竟是什麼事？”
溶月道：“太太命玉簪兒來三少爺跟前伺候。”
趙希厚點點頭。
彩雲拉着溶月：“姐姐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金鶯愕然地擡起頭，慌亂地看着跪在一旁的溶月，只覺得全身冰冷。
趙二太太氣地徑直掀了簾子，站在門口，指着趙希厚道：“把他給我捆起來！”
黑子嗚咽地哀叫一聲，夾着尾巴躲到瑞雪的身邊，幽怨地瞧着他。
“少爺！”溶月趕緊跪了下來，“這是太太送來的。少爺就這麼送了回去，太太跟前要怎麼交待，這不是不給太太臉面？”
瑞雪聽見趙希厚的聲音，放下活，走了出來。見他二話不說就給了黑子一腳，將黑子抱了起來：“好好的踢它做什麼？”
趙希厚搖頭道：“爺爺叫我今日陪他用飯。”
趙二太太見他說得不像話，指着他道：“把三少爺給我關起來！再到縣衙后街，把那個什麼姓房的娼婦給我打死！”
趙希厚盯了她兩眼：“溶月，你把她送回去。”
溶月心裡頓時打了個寒噤，回想那些日子趙希厚總往外頭跑，還有那日她在王廚子家找到趙希厚的時候，他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脂粉味還有酒味……
趙希厚也不理趙二太太，拱了拱手：“太太生我氣了，這幾日我就不在家住了，若是找我就到縣衙后街房薔家去找我便是了！”
“在這就能配人了？”彩雲沒好氣的道，“就留在這？怕是明日家裡就傳遍了，說玉簪兒是三少爺屋裡頭的，到時候誰敢要？”
趙希厚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往外走道：“就是回山東，我也是要娶她。”
跟在一邊的溶月見趙希厚決口不提玉簪兒的事，心裡頓時放了襲來，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趙希厚一見是她，擡腿便踢在她小腹上，指着她對高福家的道：“把這個下作的東西給我賣了！”
趙二太太歡喜地道：“你們出去吃齋自己吃便是，還想着我，巴巴地送了幾份齋菜。”
“那我親自送。”
玉簪兒咬咬嘴脣，跟了上去：“太太把我給了少爺，少爺打發我回去，太太若以爲是我伺候的不好，那以後叫我怎麼見人。”
“房薔！”
見趙希厚仍表現地一點不在乎，她氣地又了趙希厚兩下：“去，給三少爺收拾收拾，回山東！”
溶月撲着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道：“三少爺，三少爺。快給太太認個錯。”
趙二太太笑着點點頭：“你知道了？可滿意？那孩子還算機靈，模樣也說得過去。如今你也大了，身邊是該有個人了。你久不在我身邊，我連這個都忘記了。”
溶月的臉頓時白了，盯着彩雲道：“姑娘鬧成現在這樣子滿意了？玉簪兒就這麼回去，她以後怎麼配人？叫太太知道，是你鬧的？”
“縣衙后街。”
一句話說的，趙二太太只是氣得翻眼。
趙希厚笑着問道：“是七妹說太太在吃齋的。太太吃的如何？若是好，每日就叫人去寺裡擡來。”
“兒子確實不中意她。”
瑞雪正在屋裡做針線，聽得動靜方要起身。趴在地上的小黑狗黑子警覺的睜開眼爬了起來，往外頭衝了去。
趙希厚側頭瞧了眼溶月，笑道：“兒子說的不是她。”
溶月頓了頓，無奈地瞧了眼早已伏在地上的玉簪兒，又瞧了瞧趙希厚。唯有嘆氣地份。
*
趙二太太原本抱着壽哥兒，一聽趙希厚來了，將壽哥兒交給了奶媽子，起身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你怎麼來了？可吃過飯？在我這吃可好？”
趙希厚同趙二太太說笑了一陣子，清了清嗓子道：“太太把玉簪兒放到兒子屋裡面做丫鬟，兒子來謝太太的恩典。”
玉簪兒砰地跪了下來：“少爺，少爺，求求你別把我送回去，求求你了。您就這麼把我攆回去了，太太絕饒不了我。”
“她老子做什麼的我不曉得，她娘卻是做迎來送往生意的，她家姊妹也多，成天熱鬧的狠……”
瑞雪道：“它自己跑來的。”她摸着黑子養的油光發亮的皮毛，笑着撓着黑子的耳朵，黑子這纔好些，伸了舌頭直舔瑞雪的手背。
趙二太太忙托起他，笑着問道：“你快說是誰，我好替你操辦此事。”
她後怕地抖了下。
一時間屋裡的丫鬟都跪了下來。
溶月趕緊攔住趙希厚：“少爺。”
趙二太太道：“縣衙后街？是什麼人家？她老子娘是做什麼的？”
趙二太太有些失望，卻笑道：“那這樣，我叫睞娘做了荷葉蒸雞，你且帶回去，晚上讀書餓了再吃。這個最是清熱去火補身子的。”
“房薔？是哪家的？知道她家住哪？”
這點動作早就看在了趙二太太的眼中，她揚手給了溶月一巴掌：“好！好！叫你們伺候三少爺，你們就是這麼伺候的。金鶯！去叫高福家的過來，把三少爺屋裡的丫頭全賣了。”
卻說玉簪兒叫來了高福家的，正要往屋子裡進。
跟在趙希厚身邊的溶月立即紅了臉。
趙希厚從屏風後頭探了個頭出來，笑着道：“正是。爺爺常說我這人太多。你回去吧。跟太太說，我這裡人夠使，不用再派人了。”
玉簪兒憤恨地瞧着彩雲，胸口不停地起伏。
趙二太太喜得直笑。
高福家的原本就聽玉簪兒說了太太要賣三少爺屋裡的丫頭，沒想到纔到跟前，就瞧見三少爺說要賣玉簪兒，她心裡似乎有些明白，點頭卻不應承，趁着這個機會，偷偷地瞧了眼太太的顏色，心裡又迷糊了。
趙希厚心裡正煩着，擡腳就給了它一下。
趙希厚起了身朝裡間走去：“哦。”
趙二太太沉思了道：“是我的忽略。溶月打小就服侍你，也是盡心盡力的，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長，不若就她吧！”
趙希厚把玩着扇子，面上神色不變，雙眼卻透露出一種別樣的色彩。
趙希厚連忙站起身，深深地對趙二太太一揖：“多謝太太成全。”
趙希厚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走到彩雲跟前，瞧着她的雙眼：“我最後問你一次，太太叫你來到底是做什麼？”
趙二太太有些吃驚地瞧着趙希厚：“那你說是誰？可是不是咱們府裡的人？只要她人品好，模樣好，就行。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就是出身差些又怎麼樣。不過是使幾兩銀子的事。”
屋裡的丫頭哪裡拿得住趙希厚，早被他掀翻在地。
彩雲沒好氣地道：“你還知道沒臉見人？你怎麼不實話說太太叫你過來做什麼？”
趙希厚無所謂的道：“吃了菩薩跟前的東西，才能添福。”
跟着趙希厚進來的玉簪兒立馬應承，掀了簾子就出去傳話了。
玉簪兒橫下心道：“太太叫奴婢來伺候三少爺。”
趙希厚道：“這狗東西怎麼在你這？”
趙二太太頓時明白了，怒道：“混賬！”
趙希厚出了趙二太太的院子，本想回自己房裡，可心裡不舒服，穿過花園拐到瑞雪住的地方。
“你可是哪裡不滿意？”
趙希厚走到院子裡，沒好氣地瞧了眼趙二太太的正房，高聲道：“太太若是想賣人就賣好了！反正我就是瞧上私寮子裡的房薔了。”
彩雲斜眼瞧了溶月一眼，嘴不饒人的道：“姐姐怎麼也說一半藏一半的了。咱們屋裡又沒少人，送來個人做什麼？”
“你方纔也聽見太太的話了，不過是幾兩銀子，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出身差些又有什麼。”
“你也不嫌煩的慌。弄那麼大的動靜做什麼？也不怕驚了廟裡的菩薩。”
黑子見到是趙希厚，格外的興奮，撒歡地迎了上來，張嘴咬住他衣襬，拖着他。
瑞雪咯咯地笑了，親親黑子的小鼻頭。
趙希厚見她那樣，皺着眉道：“你抱着它不熱？給我弄些吃的。”
瑞雪這纔看他：“就快到吃晚飯的時辰了，你等會兒不行？”
“算了，不給弄就算。對了，這個狗東西就放你這好了。黑子。”趙希厚伸手想逗逗黑子，卻不想被黑子吼了幾下，他訕笑道，“這個記恨的狗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