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後相州城高聳的城牆,城牆之上還有點點血跡,這幾日元軍在相州城下損失了上千人,宇文宜生本以爲他們還要付出數倍於此的代價才能拿下這座城池,卻沒想到城中守軍拼命守護的城池卻被崔博圭如此輕鬆的送人了。
“我原本以爲大元能夠攻入京城滅亡大魏僅僅是兵馬威武的緣故,如今看來卻是大魏的聰明人太多了。”宇文宜生髮出長長的嘆息。
“哦?宇文先生此話何解?”袁章饒有興致的問道,聰明人太多了怎麼會是壞事?難道不是笨蛋太多了的緣故麼?
“國師大人,如果不是楊介夫太過聰明認識到軍功乃是勳貴立身的根基,好水川一戰又怎麼會派出文官領兵?如果不是朝中文官太過聰明,知道李圭御駕親征得勝還朝之後他們的地位就會不保,又怎麼會爲國師大人通風報信導致三十萬大軍喪失殆盡?如果不是他們太過聰明,知道張果偷營必會招致國師大人的不快,我們又怎麼會輕鬆斬殺這員久戰宿將?”宇文宜生指着相州城說道,“如果不是崔紀道他們太過聰明,知道和李悠合作會削弱他們的勢力,又怎麼會將這樣堅實的城池拱手送人?”
“是啊,如果他們笨一些的話好水川一戰縱然能勝漠北也會損失慘重,數年之內不得南下;如果他們笨一些,就不會給李圭拖後腿,就不會在李圭被困尉州時就想着另立新君;如果他們笨一些,也就不會將李悠、丘尚儉這樣的良將丟到一邊。”袁章長嘆道,正是因爲這些人太過聰明,無時不刻都關注着自己的利益,唐括部才能從一個小小的部落發展到如今執掌半壁江山的地步。
“此次他們自以爲得計,以爲我們會按照他們的想法去西邊和李悠拼死拼活,好讓他們從中撿到便宜。”袁章繼續說道,“但是我這個人比較笨,看不到那麼遠,我只能看到如今河南道已經向我們敞開大門,如果不趁機將其拿下的話,就實在是太可惜了。”
“國師大人以害怕他們斷了後路爲藉口讓他們削減附近州縣的兵力,我當初還以爲崔博圭不肯答應,誰曾想到他們卻如此果斷。”宇文宜生都不知道說他們什麼好了,河南道的細作已經傳來消息,附近幾個州縣的駐軍最少都減了一半,這點兵馬根本擋不住袁章的大軍。
“他們是巴不得我們早點和李悠接戰,就和當初京城求和的那些官員一樣,生怕引起我們的不快改變主意。”袁章嗤笑道,“如果他們兵力強盛,說不定我還真的只有去京畿道了,但既然他們沒有自保的能力,又憑什麼指望我能按照他們的想法行事呢?”
“國師大人,我們現在就去攻入河南道?”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相州城西十里處,眼看着就這要踏上前往京畿道的道路了。
“不,再等兩日,讓他們放鬆些戒備。”袁章搖搖頭說道,現在他的軍隊距離齊王的守軍還是有些近了,他們的戒備還沒有徹底放下。
於是乎,接下來兩日,袁章大軍似乎真的打算向西進入京畿道,沿着大道浩浩蕩蕩的朝許州城行去,估計袁章是想早些到達京畿道,他親自率領輕騎快馬加鞭,宇文宜生則在後方帶着缺少護衛的輜重隊緩緩前行,如果齊王軍從後方突然發起進攻,說不定就能燒燬袁章的糧草,讓他們進退不得。
不過崔紀道他們卻根本沒有進攻輜重隊的打算,若是這樣他們豈不是爲李悠解圍了?像崔紀道這樣的聰明人是萬萬做不出這樣對己方毫無好處的事情的;袁章的這種舉措讓他們更加堅定了對方是真的想要攻打李悠的想法,如果不然又怎麼會將如此大的破綻露出來?
有鑑於此,他們在此撤離了附近幾個州縣的守軍,以示自己絕對沒有進攻袁章的打算,你們就安心的去西邊和李悠打成一團吧,等你們打夠了我們再去收拾殘局。
當然未嘗沒有笨一點的將領發出疑問,袁章的輜重隊爲何走了兩天還沒有走出四十里?這點距離如果是騎兵衝刺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入河南道,我們是不是多留點兵加以戒備?
但是這些笨蛋很快就被教做人了,輜重隊帶着糧草所以行動緩慢有什麼奇怪的嗎?你既然對押運輜重這麼感興趣就去輜重隊好了,你手下的兵我就幫你看着了。在他們看來李悠纔是北元的心腹大患,有了這樣的機會袁章肯定會先去殲滅李悠大軍纔是,根本不可能來攻打河南道。
可是袁章似乎並不像他們想的那麼聰明,而且更重要的是耶魯翰和烏烈要遠比齊王的士兵強,他們縱使無法獲勝也不會被李悠迅速擊敗,這就給袁章留下了足夠多的時間來解決河南道的問題。
第三日夜間,附近各個州縣的士兵早就撤得不到此前的三成,城中的將士和官員們不在擔憂自己會遭遇到攻擊,因而早早的從城牆上下來,回到溫暖的營房中休息;再堅固的城牆如果沒有人去防守也就失去了意義。
月上中天,一羣黑影悄悄地摸到了城牆下方,領頭之人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士兵們隨即甩出了手中的抓鉤,緊緊鉤住了城垛,接着抓緊繩索悄無聲息的向城頭爬去。
登上了城頭,方纔發現城牆上僅有的幾名士兵也縮在成樓裡烤着火,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領頭的那人帶領士兵悄悄摸了過去,輕鬆殺死了這些毫無戒備的守軍。然後沿着斜梯來到城門口,防守城門的士兵也是一般,他甚至還在空氣中問到了濃濃的酒味。
切瓜砍菜一般解決了這些毫無防備的守軍,城門緩緩開啓,無數名騎兵衝過城門向城中守軍大營衝去。
像這樣的情景在多個州縣同時發生,一夜之間河南道就失去了他們所有的防禦要地,通往心腹地帶的大門向袁章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