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護大人,兒郎們殺死了二十三名黑衣大食的探馬,將其驅趕開來,只可惜沒能抓個活口。”別將段秀實匆匆趕到高仙芝面前彙報道。
“哈哈,大食人這是等不及要和我們決戰了麼?”監軍邊令誠跟隨高仙芝征戰多次,對唐軍的實力深信不疑,在他看來這次的戰事又將爲自己添上一筆功績,或許不久之後自己就可以返回長安,回到那個夢幻一般的都市享受生活了。
“這些大食人倒是不怕死,大概是並-波悉林手下的精銳吧?如今距離怛羅斯城還有多少裡?”高仙芝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猜測大食人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
“不足十五里,我們的探馬已經能看到怛羅斯城的城樓了,可惜爲大食人的探馬所阻,無法探查到更近處的消息。”段秀實答道,十五里的距離,若是唐軍全速衝刺,也就是須臾之間的功夫,那麼究竟是立刻發動攻擊還是另尋他法還需高仙芝決定。
“傳令下去!”此時高仙芝已經有了決斷,他擡高了嗓音,左右傳令兵立刻凝神傾聽,生恐漏掉一個字,“全軍停止前進,開始原地休息,做好提防大食人進攻地準備。”
“是,都護大人。”傳令兵接令後立刻飛奔向各個將領那裡傳達軍令,段秀實也隨之離開準備安排自己麾下的兵馬,唯獨監軍邊令誠還是一臉的不解。
“高都護,既然距離怛羅斯城只有十多裡了,爲何不全速出擊,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反而要停下休息呢?”邊令誠疑惑地問道,而一旁的岑參則是面帶微笑,似乎心中早已領會了高仙芝的用意。
儘管對這個貪財又無能的太監早就厭煩不已,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高仙芝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既然此處一經發現了大食人的探馬,那麼想必怛羅斯城已經做好了準備,我軍即使加速奔襲,也不會找到太好的機會。而且我軍長途行軍如今已經略顯勞累,若是貿然出擊還有可能被大食人乘機攻擊,因此還不如先原地歇息,等人馬恢復體力之後再行前進。”
“額,那要是大食人主動進攻呢?”邊令誠剛弄明白高仙芝的用意,又擔心起敵人的進攻來,正如高仙芝所說,現在唐軍可是有些累了。
“毋庸擔心,段秀實已經將探馬放出十里開外,即使大食人發動進攻也躲不過我們的耳目,而且此處地勢略高,利於防守,若是大食人攻來,定然討不得好去。”高仙芝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下令原地休息的。
“更何況此地距離怛羅斯城還有十多裡的距離,大食人遠道來攻必然耗費體力,到那個時候以逸待勞的就變成我們了。”岑參適時補充道,他雖是進士出身,但久在高仙芝身邊,對行軍打仗也頗有幾分心得。
“哈哈,都護大人果然算無遺策,此戰我大唐必勝!”恍然大悟的邊令誠再次發出了尖細的笑聲,隨即翻身下馬在小太監的伺候下開始休息進食,這段長途跋涉對他這樣的太監來說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軍令飛快地傳達到每一支隊伍,士兵們紛紛在將領的指揮下開始原地休息,取出乾糧就着水囊裡的水開始食用,但即使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兵器依舊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只要領軍的將領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刻拿起兵器開始作戰。
李悠站在馬背上遙望着怛羅斯城的方向,如今大戰即將開啓,只是不知道葛邏祿人什麼時候纔會倒戈一擊呢?
謀刺散爛也在想着這個問題,現在他的前後都是大唐軍隊,若是稍有異動就會陷入夾擊之中,因此須得繼續忍耐,尋找到合適的機會。
怛羅斯城牆上的侯梅德干乾地等了一個多時辰,依舊沒有等到探馬傳回來的消息,這讓他有些焦躁,而城下黑鼻突騎施、康國和米國諸多僕從國的士兵們此時已經顯出不耐煩來,任誰在烈日下站這麼久也不好受。
“傳令下去,全軍進發,今日必須趕到怛羅斯城下。”高仙芝估計衆軍已經休息地差不多了,起身上馬發佈命令,隨即這條鋼鐵的洪流繼續前行。
戰事就要開始了麼?大唐的將士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適時地歇息讓他們恢復了體力,此時顯得格外精神。
反觀怛羅斯城下的大食聯軍,此時卻已經顯出疲態,士兵們紛紛擦拭着額頭的汗水,時不時舔下嘴脣以緩解乾渴;那些軍紀更爲散亂的僕從軍中,甚至有人解開了鎧甲拼命地扇着風,拿起腰間的水囊咕嚕咕嚕灌了起來。
“將軍,您看是不是先讓這些士兵休息一下?”侯梅德的副將試探着問道,等了許久唐軍還沒出現,在他看來今天這一仗或許打不成了。
侯梅德遙望東方,依舊沒有看到探馬掀起的煙塵,於是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那就讓他們原地休息飲水吧,不可亂了陣型。”
黑衣大食的精銳部隊還能聽從他的號令,默默地取出水囊飲用,而那些僕從國的軍隊則沒這麼好的紀律,陣型頓時變得散亂起來,甚至還有人試圖跑到旁邊的怛羅斯河中去用河水驅走酷暑。
他們這種行爲立刻招致了嚴厲地懲罰,黑衣大食的軍法官立刻快馬奔出,將最前面那幾名士兵殺死取下首級示衆,方纔遏制住了這種行爲。但僕從軍中的牢騷卻是越來越大了,任誰在大太陽底下乾等了兩個時辰都不會有好心情。
正當他們紛紛向將領請求回營休息的時候,黑衣大食的探馬氣喘吁吁地衝過軍陣,來到侯梅德面前,“將軍,唐人的軍隊來了!”
侯梅德心中咯噔一聲,他雖然沒聽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話,但也明白類似的道理,如今已經被耗去銳氣的聯軍能是唐軍的對手麼?在和高仙芝的第一波交鋒中,他已經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