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壽侄兒,可敢與爲叔一起率軍衝鋒?”李悠也沒有忘記在歸義軍內部還有一個時刻覬覦着他的寶座的傢伙,因此故作高傲地看着曹宗壽,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消這個年輕人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以便讓自己在率軍前往于闐支援尉遲僧伽羅摩進攻喀喇汗國的時候,後方的歸義軍能夠保持平穩。
“有何不敢!”曹宗壽畢竟是年輕人,受不得激,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會輸給這個一向爲他所看不起的叔叔,當即搶先一步率軍衝了上去。
“好!”李悠也取出震天弓跟在曹宗壽身後向毫無防備的甘州回鶻發起了進攻,不用他鼓舞士氣,那些早就氣炸了肺的歸義軍將士們嗷嗷亂叫着向甘州回鶻的城池衝去。
一直到看見萬馬奔騰掀起的煙塵,聽見震碎大地的馬蹄聲,城上的守軍才連忙吹響了號角,守衛城門的士兵手忙腳亂地想要關門,可是此時的城門早已被那些想要入城躲避的百姓堵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有辦法關上。
城上的士兵立刻引弓開箭試圖阻擋歸義軍的進攻,但那點稀稀拉拉的箭矢絲毫沒有給歸義軍造成多少麻煩,反倒是策馬奔馳中的歸義軍齊齊引弓開箭,瞬間就將城上那些少得可憐的守軍壓得擡不起頭來。
“侄兒須得小心冷箭,萬萬不可大意。”看着曹宗壽衝到了最前面,李悠忍不住提醒道,儘管他也不喜歡這個傢伙,可要是他受傷或者死了對自己可是極其不利,毫無疑問會有人猜測是不是他下得手,從而引起歸義軍內部的分裂。
“毋庸擔心!”曹宗壽將他的話拋到耳後,看着這些歸義軍的將士們突然如此信服對方,曹宗壽的心裡也有些緊張,他知道如果此戰能夠大勝,那麼曹延祿在歸義軍中的威望將會到達頂點,他昔日的種種努力就將化爲烏有,因此唯有在此戰立下功績方可繼續收攏人心從而與曹延祿相抗衡,爲此他甘願冒一些風險。
眨眼間大軍已經衝到了城門口,歸義軍的將士們舉起手中的刀劍毫不留情地向那些涌在門口的百姓劈砍而去,一邊劈砍一邊大聲叫罵着,似乎想要發泄當時看到那些財貨被焚燒一空的怒氣,這些百姓卻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李悠和班超的臉上都沒有絲毫波動,這就是西域殘酷的生存法則,歸義軍要是心慈手軟,等這些百姓進入城池,城門就會很快關閉,他們也將被驅趕上城牆成爲抵禦他們進攻的敵人,因此萬萬仁慈不得。
如今李悠也進入到自己的射程之內,震天弓的弓弦又一次在西域鳴響,只是這一次倒在他弓矢之下的變成甘州回鶻,不過細細想起來,當初在怛羅斯之戰時面對過的葛邏祿人和甘州回鶻的祖先一樣同屬於九部回紇之一,今日倒也算是緣分。
那些城頭的守軍怕是一點也不想要這種緣分,不斷有人在李悠的弦鳴聲中哀嚎着墜落城牆,更多的人開始將腦袋縮回到城垛下面躲避,正在進攻城門的歸義軍頓時輕鬆了許多,他們已經漸漸清光了城門洞的百姓,甚至已經有人殺入了城中。
“都給我起來,攔住他們!”城頭的守將眼見時機已經危險到如此程度,連忙逼迫着手下的士兵重新展開進攻,河西一帶的城池可沒有中原那般穩固,他們所在的這座小城根本沒有甕城,要是城門被破可就全完了。
那些士兵在他的逼迫下不得不冒着危險探出頭來,重新對城門口的歸義軍展開攻擊,那名將領拿出弓箭遠遠地看着在歸義軍節度使大旗下引弓開箭的李悠,又不甘心地收回目光,在這個距離上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威脅到對方的。
所以他只能開始搜尋城門口附近的歸義軍將領,很快鎧甲鮮亮的曹宗壽進入了他的視線,能在西域置辦出這樣一套鎧甲的可不會是簡單的人物,只要能殺死他歸義軍的士氣肯定會大爲衰落!他飛快地將箭矢瞄準曹宗壽,他唯恐自己一擊不能得手,還招呼了身邊的幾名箭術好手加入到對曹宗壽的攻擊之中,“你們與我一道射殺此人!”
嘣!嘣!嘣!數聲弦鳴之後,幾隻閃着寒光的羽箭同時奔着曹宗壽而去,他身邊的親衛不禁大驚失色,一邊高呼着提醒曹宗壽,一邊拼命揮舞着刀槍徒勞的試圖撥打下這些羽箭,可是他們距離曹宗壽實在是稍微有點遠,而且箭矢來得也太過迅速,倉促之下那裡能夠得着。
吾命休矣!難道我曹宗壽就要死在這裡了麼?曹宗壽的武藝雖然不俗,可是他身爲曹延恭的長子,自小在沙洲城中錦衣玉食的長大,哪有多少親自上陣的機會,見到箭矢襲來頓時渾身變得僵硬無比,根本做不出反應。
城上射來的箭矢被親衛打落數支,還有幾支落了個空,但卻依舊有三支直奔他而來,一支射向咽喉,兩支直奔胸口,只要有一支射中目標他就是死路一條。
箭矢越來越近,曹宗壽似乎已經聞到了箭頭傳來的鐵鏽味,他覺得時間似乎停止了一般,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眼中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唯有這三支飛快逼近的羽箭。
叮的一聲脆響將曹延壽重新喚醒,一道勁風從他耳邊擦過,一枚來自後方的羽箭射落了襲向他咽喉的羽箭,藉着又是叮叮兩聲,射向他胸口的那兩支也被彈飛。
呼!曹宗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回過頭來,他想知道是誰挽救了他的生命。
“賢侄,在戰場之上可絲毫不能馬虎啊!”然而讓他驚訝的是正好看到手握巨弓的李悠,他什麼時候有這般本事了?一時間曹宗壽的心情極其複雜。
李悠的箭矢更不停歇,不一會兒的功夫城頭上那幾名將領就被他清掃一空,城下的歸義軍也趁着這個機會殺入城中,佔據了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