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完顏翰帶露出一抹喜色，黑衣人並未攜帶兵器，所以很有可能是完顏尹希留在汴梁城中的細作，對方默不作聲的遞過一枚腰牌，又對上了暗號，完顏翰帶連忙將他迎入屋內，也不敢點燈，就在黑暗中向他打聽城中的消息，“這幾日汴梁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宋軍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啓稟將軍。”黑衣人的聲音裡透出一絲恐懼，“那...那郭神仙在數萬汴梁百姓的圍觀之下從天庭召來了五萬天兵，故而汴梁城中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無不相信大宋深受百神庇佑，郭神仙曾雲若是戰死沙場，死後亦可進入天庭充當天兵，加之大宋皇帝厚加撫卹，所以宋軍方纔一改往日的懦弱，變得悍不畏死了。”這人直接把三萬戚家軍說成了五萬天兵。
“竟然真有此事？”完顏翰帶當下就坐不住了，女真人之中鬼神之說頗爲興盛，將士們對這些東西總是充滿畏懼，以他的勇武也沒有信心和天兵過招，要是消息傳出去，恐怕大軍連和天兵作戰的勇氣沒有吧？現在他唯有寄希望於這是宋人的陰謀，製造出這般謊言來振奮軍心，打擊他們的士氣。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昨日城頭那些手持鐵管的古怪士兵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的衣着打扮、兵器樣式和宋軍截然不同，而且戰鬥力極強，遠不是宋人能裝扮得來的。
“小的當日也在校場外，穀神大人（完顏尹希的女真名）讓小的隨時注意汴梁城中的變動，如此大事小的當然不敢錯過，因而前一天就到了校場外等候。”黑衣人說着說着汗就下來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那日...那日先是一員天將出來手持大斧斬殺了十名我大金的勇士，這十名勇士的武藝不可謂不高強，可是卻沒有一人能擋住他一招。”
對方不僅有天兵，還有勇將？難道就是射殺斡啜將軍的那人？可是昨日好像沒有看到他手持大斧啊？哦，是了，他邊上有一個黑甲的漢子倒是一直杵着一柄大斧，可惜還沒見過他出手，完顏翰帶立刻回想起白日城頭上的畫面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後要是在戰場上遇到這名手持大斧的將軍，一定要小心爲上，他實在是白天被李悠的箭術嚇壞了，在他看來或許潘鳳的馬上功夫也是這般不可思議吧？
完顏翰帶雖然沒聽過“一隻綿羊率領的獅羣比不上一隻獅子率領的羊羣”之類的話，但是他捕獵之中卻是見過頭狼所率領的狼羣，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只有士兵還不是很可怕，料想那些宋人將領也無法發揮他們的作用，可是再給這些士兵配上將領可就不一樣了。
“等那名天將殺光我大金的勇士之後，郭神仙又開始施法。”完顏翰帶似乎聽見黑衣人的牙齒正在打顫，“咯咯...然後...然後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整整五萬大軍就在數萬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出現在校場之上......”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完顏翰帶也坐不住了，他比黑衣人想的更多，有這樣一手憑空變出軍隊的本事，如果郭京偷偷摸摸的潛入金兵後方，然後召喚出千軍萬馬從後殺出，這可如何提防？一念至此他連忙追問道，“那郭京做法用了多久？儀式是否繁複？有沒有說還能不能再召喚出軍隊來？”
要是隻有五萬大軍，他們或許還能在汴梁城外待一段時間觀察觀察局勢，可是要是他能源源不斷的召喚出軍隊，那麼他們還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吧！要是再拖延，等郭京召喚出數十萬大軍出來，他們這十五萬人可就全完了。
“那郭神仙也不見焚香燃符，也不見供奉祭品，更沒有踏罡步鬥，就那麼一揮手，連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大軍就這麼憑空出現了。”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召喚大軍的劉成國與複雜，代價過大，那麼金兵課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可是向着版根本花不了多長時間的召喚就讓他們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了，“至於是不是還能召喚出更多軍隊，就不是小的能打聽到的了。”黑衣人遺憾的搖搖頭。
他的回答不僅沒有解除完顏翰帶的疑惑，反而讓他更加恐懼了，他從自己的角度揣測，如果他有這般本事，定然不會將所有兵力都一次性召喚出來，起碼要留一半等到時機恰當之時再召喚出來，以求能給敵軍帶來最大傷害，可惜他根本不知道一來李悠手上只有這三萬戚家軍，而汴梁城中的宋軍根本不能讓他放心，如果不然李悠也肯定會像上次對付慕容恪一樣讓戚家軍從金兵背後殺出，然後兩面夾擊將其全殲。
“你可曾在近處見過這些天兵打仗？他們手中所拿的那些會冒煙的鐵管到底是什麼？”完顏翰帶又問出了一個他關心已久的問題。
“小的卻不曾見過，不過有另外的人混在大宋禁軍之中倒是在城頭看了幾眼，只是他早些時候已經被皇城司抓了。”黑衣人不無遺憾的說道，“只是聽他所說那鐵管中似有雷霆之力，專門用雷霆之力發射鐵彈殺人，他曾親眼所見一名身披數重重甲的大金勇士在數十步之外胸口中了一彈，直接被轟開一個大洞，比神臂弓厲害多了。”
此人言語之中不無誇大之意，可惜完顏翰帶卻是分辨不出來，接着他又問了許多自己關心的問題，黑衣人都一一作答，當然他的回答肯定比實際情況誇張不少，一直到天色漸亮方纔又從窗戶溜了出去。
到了驛館外面，掌管皇城司的大貂檔石德義已經在那邊等着了，一字不漏的聽完他的彙報之後，石德義才緩緩點頭道，“嗯，做得不錯，若是郭神仙那裡再有消息傳來，還是由你去告訴完顏翰帶。”原來此人卻是早就已經投降了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