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漢朝使團二三十里外,數百匈奴騎兵將這個小小的羌人部落團團圍住,部落首領滇良在匈奴騎兵的包圍下瑟瑟發抖。
西漢初年,匈奴強大,冒頓單于曾“破東胡,走月氏,威震百蠻,臣服諸羌!”匈奴爲切斷漢朝通向西域的道路,並從東西夾擊關中,對羌人部落首領進行了威嚇拉攏,因此滇良認出了現在包圍他們的是匈奴王庭的精銳!
“敢問貴人有何事需要鄙部效勞的,鄙部莫敢不從!”滇良深深彎下腰,不敢窺視中行說的面容,只是他不明白爲何匈奴王庭的精銳要聽從這名漢人的命令。
中行說不屑搭理這個小部落的首領,端坐馬上看着匈奴騎兵們搜遍部落的每個角落,將那些大小船隻都找出來堆在一起點火焚燒。
羌人沒有統一的首領,平時各部落分散居住,強大的部落首領控制附近各部,弱小的部落則依附他人!遵從強者的習慣已經刻到了滇良這樣小部落首領的骨子裡,他的部落要依附附近的羌人大部落,而那些大部落的首領見到了匈奴的昆邪王都要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因此他儘管心中萬萬捨不得部落的財產被焚燒,可卻連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天王!這個部落的渡船已經全都被燒了!我剛纔去問了下,下一個部落在南邊三十里處!”沒過多久這個小部落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嗯,從峽谷出來無非是這些渡口,我們現在已經燒了兩個部落的渡船了!再向南探查百里,然後回軍和須卜謨匯合!必定能將漢朝使團截殺在黃河岸邊!”中行說並不知道李悠所率領的使團正在他的北面,兩軍的距離不過數十里之遙。
“是,天王!”那名匈奴騎兵撫胸行禮。
“你是這個部落的首領?”直到這時中行說才閒下心來搭理滇良,他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這個披着破破爛爛羊皮的傢伙,轉瞬就收回目光向南方望去。
“不敢勞貴人過問,您眼前這名卑賤之人正是這個部落的頭領,當然也是大匈奴卑微的僕人!”滇良趴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回答。
“我們此來是爲了截殺漢朝的使團,你們要是看到有漢人出現,立刻派人向我們彙報!如有延誤大匈奴必定會屠了你的全族!”中行說說話的語氣輕柔和藹,可是吐出來的每個字卻好像催命符一般砸在了滇良心中,嚇得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謹遵貴人之命!如有發現漢人蹤跡,滇良定會親自向貴人您彙報!”滇良戰戰兢兢的回答道,聽到這裡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嗯,現在讓你的族人爲大匈奴的勇士們準備酒肉吧!”見眼前這人還算恭順,中行說吩咐道。
滇良不敢怠慢,再三叩首後立刻爬起來飛快的跑去安排人手殺羊宰牛,不一會兒部落之中傳來了陣陣烤肉的香味!爲了巴結大匈奴的貴人,滇良還找來族中的少女爲他們獻上歌舞;這些匈奴騎兵離開王庭多日,早就憋壞了,幾碗酒下肚就急乎乎的拉着這些少女進帳篷了!
滇良不僅不敢阻止,還陪着笑臉一次次的爲他們添上酒肉!而族中縱使有血勇的漢子咬緊了牙關,但是看到匈奴這麼多人也只能忍了下去。
部落之中滿是匈奴騎兵恣意的笑聲,而羌人既然只能忍着嗚咽賠上笑臉,祈求這些兇惡的傢伙能在滿意之後放過他們;部落外面堆積的大小船隻在熊熊烈火中不斷髮出噼啪噼啪的聲音,溼木頭燃燒產生的黑煙直衝雲霄。
這黑煙也落入到了漢朝使團的眼中,堂邑父順着陳慶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禁皺起了眉頭,“我記得那裡有個羌人的小部落,部落中有幾艘漢人當年留下的渡船,現在看來匈奴騎兵恐怕已經先到一步了!”
“使君,我帶幾名機靈的士卒前去探查一番!稍後回來彙報!”堂邑父顯得有些着急,那個羌人部落最近能找到船隻的地方了,如果那黑煙是匈奴騎兵焚燬船隻的結果,那麼他們就只能再往上游或者下游走上幾十裡再找地方了!
而且匈奴騎兵距離他們如此之近,要是發現他們必定會有一番惡戰,因此必須有人先去探查他們的動向才行。
“有勞副使了!”這裡只有堂邑父認識路,所以探查敵情的任務只能落到他肩上了,李悠少不得叮囑一番,“此去務必小心,寧肯一無所獲也別落入匈奴手中!”
“屬下醒得!”堂邑父心中略微有些感動,拱手行禮後帶着幾名機靈的漢軍騎兵向黑煙升起的地方跑去。
而其他人則在李悠的指揮下開始休息,爲了避免匈奴騎兵發現,生火燒水做飯肯定是不行的,衆人默默無聲的下馬坐在路邊,分成數波,有的開始啃乾糧養精蓄銳,有的忙着餵馬,還有人在陳慶之的安排下佔據了幾處視野開闊的地方,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的情況,以防有敵人突然襲來。
到了夜間,堂邑父匆匆返回,“啓稟使君,前方正是匈奴騎兵在焚燒渡船,某抓了一名羌人部衆,已經拷問清楚!是中行說帶着匈奴騎兵燒了他們的渡船,並讓羌人一旦發現我們的行蹤,就向他們彙報!”
“哦?那中行說現在還在部落之中?附近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能渡河?”李悠連忙問道。
“中行說已經率領部下向南去了!南邊不遠處還有一個羌人部落!至於渡河的地方!”堂邑父搖搖頭,“北邊本來也有幾個部落,但是聽那個羌人所說,匈奴兵分兩路,另有一路人馬負責焚燒北邊部落的渡船,我們恐怕趕不上他們了!”
李悠默然無語,若是留在這個地方,遲早會被中行說發現!而沒有渡船,又怎麼渡過黃河呢?眼前雖然只是黃河的源頭,遠不如下游那麼寬廣,但也不是單憑人力就能渡過的!難道現在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