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朝使者見過蜀王殿下!”端木見緩緩上得殿來,見到蜀王也僅僅是拱手爲禮,並未叩首參拜,口中也不稱陛下而依舊使用了殿下的稱呼。
“大膽!見到陛下爲何不跪拜!”蘇少遊立刻站出來呵斥道,端木見這一舉動可謂是大大的失禮了,有他領頭蜀中羣臣立刻羣情激奮,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站出來呵斥端木見,引經據典批駁其失禮者有之,威脅着有之,謾罵者亦有之,大殿上頓時熱鬧起來。
而無論他們是怒罵也好、威脅也好,端木見依舊昂首而立,臉上風輕雲淡絲毫不爲所動,他這副樣子反倒讓這些朝臣開始忐忑不安,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等殿上重歸平靜,端木見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若是論起嫡庶之分,蜀王要遠遠排在福王、齊王和越王的後面,先前既然福王已經身登大寶,諸位再擁立蜀王乃是大逆不道之舉,名不正言不順這陛下的稱呼自然就成了無稽之談。”說到這裡端木見忽然提高了嗓音,他向着京城的方向拱手道,“更何況如今吾皇順應天意,受萬民擁戴,接受福王之禪讓身登大寶,這天下依然改朝換代,昔日大魏的宗室理當重歸平民,本使者稱呼其爲殿下已經是很給諸位面子了。”
這一番話說的是趾高氣昂,讓方纔剛剛平靜下來的大殿再次沸騰起來,蘇少遊、羅昭牧等羣臣紛紛出列直斥端木見乃是胡言亂語,但是端木見從他們的話語之中也是聽出了一些端倪,他們的喝罵都是針對端木見而來,最多再加上些福王得位不正的說法,沒有一個人敢對李悠出言不遜,這也讓他的試探並沒有落空,由此可見,蜀中這些傢伙對嘉朝的兵威還是十分懼怕的,若非情不得已,這些人萬萬不願意和嘉朝結下死仇。
如此便好,這下我出使的目的大有希望啊,端木見心中暗暗叫好,嘴上卻不見絲毫停歇,不斷針對對方言語之中的漏洞展開反擊,區區一人竟將蜀中羣臣駁斥的落花流水,眼見己方的氣勢已經漸漸被對方壓住,方纔還穩坐釣魚臺的蘇子燦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起來制止了雙方的爭論,“好了,貴使者此來該不是專門來吵架的吧?究竟有何目的,還不速速道來?”
蘇少遊等人縱使心有不甘,可見到蘇子燦出來他們也只好退了回去,同時未免也有些慶幸,要是再繼續吵下去的話,說不得他們就要大大的丟面子了,這端木見果然是辯才無雙,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對手啊。
“多謝蘇相國。”端木見不卑不亢的拱手謝過,然後轉過身來面向蜀王說道,“本使者此來乃是爲了蜀王殿下和蜀中數百萬百姓而來。”端木見又一次稱呼了殿下,但是這一次想要駁斥的人都被蘇子燦攔住了,他們屏聲靜氣,靜靜地聽着端木見的話語,想要知道如今嘉朝對蜀中究竟是什麼態度,這可是事關他們生死的大事,連不可一世的阿魯布都喪命在李悠的手中,若是大軍攻入蜀中,他們是萬萬攔不住的,此時蘇子燦等人已經徹底斷絕了爭霸天下的念頭,心中只想着能保住蜀中這塊地盤安享富貴。
端木見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亮明瞭自己的態度,“如今吾皇一統天下乃是大勢所趨,蜀王殿下和諸位切不可逆勢而爲,理當早日歸降吾皇,如此也好和安國公、越國公與衛國公一般安享富貴。”安國公、越國公和衛國公乃是福王、越王和李衝的新封號,李悠給他們三人都安排了個公爵的爵位。
其實這一條件對蜀王來說倒是極其樂意接受,因爲反正他在蜀中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無論做什麼都在蘇子燦等人的監視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蘇子燦罷免重新擁立其他宗室登基,到了京城反倒沒有這般顧慮,可是這蜀中的事情終究不是他能做主的,所以蜀王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下方的蘇子燦等人。
雖然畏懼李悠的兵鋒,可是蘇子燦對於蜀中天險還是心存僥倖,再加上他也知道如今嘉朝剛剛經歷了數場大戰,短時間內恐怕是沒有餘力再攻入蜀中的,所以蘇子燦緩緩出列應道,“貴使此言差矣,先前天下動盪不安,吾皇也是受注重數百萬百姓擁立方纔登基稱帝,爲的乃是守護一方平安,可謂名正言順。”蘇子燦言語之間已經向端木見透露了自己的意思,蜀中絕沒有爭霸天下的念頭,只要安守一方就好,“貴國陛下能夠驅逐北虜、一統中原,我等佩服不已,稍後定會送上賀禮;只是鄙國雖小卻也不甘願屈居他人之下,陛下念着中原近幾年動盪不安,百姓困苦不堪,願贈送貴國糧草財貨若干,希望貴國可安享太平,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談了。”
蘇子燦這是想用金錢來購買太平了,給李悠送上一份保護費,好讓他對蜀中徹底放下心來,他們這些人就依舊可以在蜀中作威作福,這也是他此前和羅昭牧等朝廷重臣商議出來的結果,另外還爲端木見準備了一份豐厚的禮物。
端木見只是不允,依舊要求蜀王率領蜀中臣民向李悠投降,蘇子燦據理力爭,雙方你來我往也沒分出個高下來,這場會面就這樣結束了。
此後數日,端木見再也沒有得到蜀王的召見,不過前來驛館拜訪的客人倒是漸漸多了起來,給他送來了無數財貨、名家書畫、古玩美玉以及諸多美女,端木見一一笑納,言語之間漸漸出現了軟化。
終於在蘇子燦前來拜訪並且送上一番大禮的時候,端木見總算是露了一絲口風,“既然貴國安於蜀中,又何必在山南東道駐紮大軍呢?山南東道距離京城不遠,陛下視之如芒刺在背,若是貴國願意召回羅昭遠及其麾下的兵馬,再將山南東道割讓給吾國,則吾皇或可將蜀中一事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