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畿道的羅世績感受到了最近的變化,京畿道不斷傳來北虜增兵準備南下的消息,河南道袁章漸漸開始收回散往各處的兵馬,但是他卻依舊鎮定,他相信有周伯符和潘鳳在,再加上嘉州支援來的兵馬,依靠這段時間修築的防禦工事,絕對可以擋得住北虜的兩面夾擊。
“咱們就讓這些北虜在都畿道撞個頭破血流吧!”羅世績豪氣萬千地說道,現在沒有那些文官拖他的後腿,他絕對有信心憑藉自己的能力完成這項重任。
“就怕他們不敢來,來多少殺多少!”周伯符和潘鳳相視大笑,這段時間少有戰事,早就將他們兩個憋壞了,現在聽說有大軍南下,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羅世績這裡巴不得敵人早點過來,而江南東道的越王府中,鄭飛黃等人卻是擔心不已,“都打聽清楚了?真的是朝着我們來的?不是北上攻打河南道?”他們自負沒有和李悠交戰的本事,只能寄希望於這些了。
“若是攻打河南道,哪裡用得着走錢塘。再說了,此前錢驊多次率軍出海清掃海盜,難道不正是爲了訓練水師麼?”鄭飛黃緊鎖眉頭,一想起那些探子抱回來的消息,他就感到頭皮一陣兒發麻,這樣的船隊他們真得能擋得住麼?
“我早就說過當日就該趁着錢驊水師未成之際,揚帆北上攻入錢塘燒了他們的戰船,你們不聽,到現在咱們怕是隻能在這裡等死了。”嚴振泉發牢騷道。
“若是當初攻打錢塘,恐怕現在江南東道早就糜爛一片了!”汪五峰反駁道,他們當然有實力摧毀錢驊手下那支尚未成型的水師,可是觸怒了李悠到時候從陸上三面進軍他們可沒有絲毫抵禦的辦法,這些人終究是海商出身,算了算毀滅錢驊水師的後果無法承受,就只好就此作罷,祈禱因爲別的緣故能讓李悠暫時放棄攻打江南東道的打算。
當然他們並非沒有任何對策,在錢驊率領水師出海剿滅海盜之時,他們就曾經派出過手下的船隻和精幹人手假扮海盜前往助陣,希望能夠重創錢驊水師,從而給自己贏得更多的緩衝時間,可惜那些縱橫海面多年的好手卻紛紛倒在了寶船的炮火之下,就算是僥倖逃過炮火的攻擊衝到寶船附近,也拿那些高聳入雲的寶船毫無辦法,那些跳幫好手根本爬不上去,只能眼睜睜地被寶船上的士兵用弓弩挨個殺死。
“當初不攻打錢塘的決定是咱們一起商議出來的,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還是想想辦法該如何應對吧?”鄭飛黃打着圓場,他們到底比那些死到臨頭還黨爭不休的官員知道輕重,紛紛拋開爭執討論起對策來。
“如今水師還有船隻數百,將士兩萬餘,不知道能不能敵得過錢驊的水師啊?”嚴振泉面露苦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前幾次出海的船隻都沒有回來,那些水手早就開始起疑心了,要是錢驊水師逼近,怕是有不少人會未戰先逃啊。”汪五峰同樣不看好此戰的結果,“咱們現在的這些船隻怕是擋不住錢驊,不如向東海島夷求助,讓他們的船隊先去衝一陣,等他們和錢驊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這些矮子怕是又要獅子大開口了。”鄭飛黃不屑地說道,“何況他們的船隻比咱們的還要破舊,又能擋得住錢驊多久?”
“錢沒了可以再掙,可要是水師完了咱們可就全完了!”汪五峰家財千萬,卻不是吝惜之人,該出錢的時候他比誰都大方,“他們雖然打不贏錢驊,但能消耗些錢驊的箭矢、火藥總是好的,總比咱們的人去送死來得划算。”
江南東道的探子雖然沒辦法查探到寶船、大炮的製造方法,可稍微打聽點皮毛還是可以做到的,所以鄭飛黃和汪五峰等人已經知道昔日那些轟鳴乃是錢驊船上的大炮用火藥發射炮彈,他們也找了不少工匠進行研究,可惜斷送了不少人命還沒有取得太大進展。
“如此也罷,總比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的好。”鄭飛黃點頭贊同,他飛快地盤算了一下此舉索要的花費,“要想讓東海島夷出動半數以上水師非得十船絲綢、二十船茶葉、瓷器不可,這些花銷我出四成。”
“還有三成算我的。”汪五峰緊隨其後,越王不過是個幌子,這江南東道的大權和財富還是掌握在他們這些海商手中,他們現在雖然是從自己口袋裡掏錢,但只要此戰可以獲勝,那麼這些花銷自可數倍、十數倍的賺回來。
“我出兩成,剩下的讓那些小海商分了,總不能他們一點都不出吧。”嚴振泉也認了一部分,他們的家財多寡彼此之間心裡都有數,也瞞不過別人去。
“好了,我做生意向來先想的不是賺錢了怎麼辦,而是虧本了該如何挽回,現在打仗的事情都準備完了,也該商量商量萬一打輸了該怎麼了。”花錢請東海島夷的水師出馬一事已經決定,接下來自然有人去準備貨物、聯繫島夷,鄭飛黃商議起了另一件事。
“要是海上敗了,陸地上即使負隅頑抗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海上貿易的利潤高,風險也大,他們都習慣了做好最壞的打算。
“是啊,與其和嘉州伯拼死作戰,將江南東道打得稀巴爛,還不如早點投降保存這份繁華,嘉州伯並非殘忍好殺之人,或許只要我們獻出越王,還能保住這份家業吧?”汪五峰雖然也是在戰前就開始考慮投降,可是和昔日大魏京城的那些官員卻大不一樣。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現在就再派出一撥使者去錢塘見見這位太尉大人,要是條件合適咱們就降了,能少損失些船隻總是好的。”看到其他人似乎沒有反對的打算,於是鄭飛黃做出決定,水師的那些船隻可是他們發家的命脈所在,要是任由被摧毀還是有些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