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重新恢復神智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自己心象世界的石座之上,而不遠處圍牆上左側大門之上的萬魔圖已經褪去,而只剩下了一道造型精美別緻如夢似幻的藍色光門顯現其上——不過這扇連接那個“天鵝絨房間”的魔紋之門上面的光芒此刻正在不斷閃爍着,似乎處於“施工中”而無法進行使用。.
而位於圍牆中央大門的右手側,則能夠看到那扇通往他已經去過一次的“噩夢學校”的秘門——此刻他已經知道那些所謂的夢魘完全是他的命魄所化,而這種明悟也因此改變了那處空間之中的佈局,這使得當他重新出現在那個世界之中的時候,此地已經再也不是曾經所見過的學校的樣子了。
一片寬廣無垠的水面被周圍瀰漫而來的霧氣所籠罩,而位於水面之上則漂浮有六座平臺,其中之一顯現正五邊形、並位於正中,另外的五個三角形平臺則分佈於中心平臺之外,由此組成了一個更大的正五邊形。
這六座平臺的每一座的正中,都豎立着一根直徑約有兩米之寬的巨柱,巨柱彷彿通天徹地一般的聳立於此,每根上都雕刻有一條看起來都有着些微不同的巨蟒,但是隻有中心平臺上的那棵巨柱之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知道這是因爲上次來的時候,並未攻克那個位於走廊盡頭的音樂教室中彈奏着穿腦魔音的長髮少女,其所代表的那一識並未降服的緣故,因此這根柱子上沒有任何體現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過,此刻不僅是教室不見了,原本擬人化的第六識也消失不見了,而此刻體現出第六識的,則是一個繞着柱子飛來飛去,彷彿一匹脫繮野馬一般的幻影——或許是受到了白澤對於“心猿意馬”這個認識的影響,此刻作爲第六識的意識,就顯現出了“馬匹”的姿態出來了,只不過若說其爲馬匹當真有幾分勉強,因爲雖然那光影的形象變化莫測難以確認,但是其的脖頸和腦袋明顯要比馬匹粗壯得多,身上還披掛有色彩妍麗的鱗片,並且在飛舞奔跑之時顯現的氣勢也尤爲驚人——非要形容的話,或許稱其爲麒麟更加合適一些。
所謂意識具有認知抽象概念的功能,前五識中有一識起作用,意識便同時俱起;此外,意識對內外之境,不分有形無形,及過去現在未來三世,有比知、推測的作用,因此迷悟升沉之業,皆由意識而作。
或許正因如此,所以第六識所化的平臺與巨柱便位於其他五識的正中,之前也正是因其的“演奏”的緣故,其它五識所化的人形纔可以行動和發動攻擊——而加上這一根後,此地也就湊齊了佛經所言的六根了,至於第七識名爲末那識也就是我識,而這也正是白澤此身的自我意識。
其實白澤也有另一套來分析這六根的方法,就是道藏所言的三魂七魄說結合五行陰陽學說,竟然也能說得通。
所謂七魄爲人身之血,眼之血澀,代表物爲土;耳之血冷且不易凝固,代表物爲水;鼻之血鹹,代表物爲火;舌之血甜,代表物爲木;身之血熱且容易凝固,代表物爲金;至於所剩另兩魄分別源於紅白內臟,白內臟血來自腸胃是臭的,代表物爲陰,對應意識,而紅內臟之血來自於心肺是腥的,代表物爲陽,對應末那識。
意識所幻化的光影上下飛騰,卻對白澤根本毫無理會之意,似乎正如八識詳解中所闡述的那樣,“意識”本無有形與無形之分,其雖能賦予其它五識以意,但是脫離了其它幾識的輔助後,其本身甚至根本沒有了對外界的感知手段——於是,白澤拿它沒轍了。
之後白澤又向其他五識的平臺轉了一圈,其他的柱子上的蟒形都是灰白的色彩,只有代表了鼻識的那根柱子,攀柱巨蟒的體表鱗片顯現爲淡淡的紅色,似乎正如他所通過五行學說推演的那樣,代表了五行之火的緣故吧。
隨後再發現沒有其他收穫後,少年便隨之離開了此地,回到了自己的心象世界之中。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感到睏意不斷襲來,似乎是即使在此地活動也會產生疲勞,並且也需要恢復白天積攢的疲勞的緣故,便緩緩靠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而等他睡來時,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自己的牀上了。
看了眼表,此刻的時間是五點半,但是天色已經是大亮了,雖然此刻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睏意,但是白澤卻依舊在牀上一直躺到了近七點才起牀,學校八點開始上課,對於很多住的比較遠的學生來說這個點已經快到校了,由此可見住得近一些就是有優勢。
在洗漱的時候白澤毫無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小姑娘此刻腦袋蓬蓬得看起來頗爲頹廢,睡眼稀鬆彷彿還在夢遊一般,就連身上的睡衣也穿得邋邋遢遢,不僅露出大半個肩膀出來,衣服下襬還被撩起,一隻小手十分不端莊的在腰腹處抓着癢——總之,若是那些在小學中傾慕自己妹妹的那些小男孩兒見到了一幕,多半那些朦朧的愛戀都要黃菜。
對於自己妹妹早上時候那極爲有損形象的姿態,在同個屋檐下長大的少年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只不過每當看到她如此具有“生活氣息”的樣子後,都不免與其平日裡整理妥當後,那頗爲端莊秀麗的形象去進行比較,而每次都讓白澤嘴角綻放出會心地微笑。
小學的上課時間要比中學晚半個小時左右,之所以小姑娘會和白澤一個時間起牀,完全是因爲她在學校中如少年的那個住在樓下的青梅竹馬一般也是運動社團的成員,因此需要出席清早的晨練。
“哥,早安~”
無精打采的打了聲招呼後,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張着嘴打着哈欠的女孩兒,就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挪向了衛生間。
說起來白澤就在幾年前還經常去樓下曲靈筠的家中串門,有的時候也會碰到剛剛起牀的青梅竹馬,但是對方明顯就要比自家妹妹講究許多,就算是剛剛起牀也一般穿戴整齊,雖然頭髮因爲晚上睡覺時翻身的緣故而比較零亂,但是卻不會給人以形象破滅的感覺——這也讓白澤意識到似乎自己妹妹或許僅只是一個不拘小節“特例”而已。
如果說進洗手間時的小姑娘看起來不比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好到哪裡去的話,當她出來的時候,就完全變身爲清新亮麗的“小蘿莉”一隻了,可以說前後變化是如此的迥然有異,讓白澤每每看到後,都不免感慨自己妹妹總是讓人充滿驚奇。
因爲自家妹妹並不像她大哥那樣就算踩着鈴聲進班也無所謂,因此每天早上都很趕時間,這也讓白澤往往讓她先進行洗漱,而不去和她爭搶洗手間的有限空間,而當女孩兒出來的時候,白澤準備的早飯也就剛剛好擺上了桌,而在他進去洗漱完畢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就已經吃完出門了,之後白澤纔會再去做自己的那一份早飯——因爲父母太忙時常不在家,因此這一流程從白澤小學三年級開始就已經成爲了慣例。
走在上學的路上,白澤心中暗暗盤算着今天的安排,此刻看起來自己的前五識基本已經算是攻略完畢,第六識的意識則可以暫時放到一點不去理會了。
被列在白澤此後的日程上的,或許就是掌握如今獲得後卻還沒有能力使用那五種異能了,而位居首位的,自然是剛剛擁有使用能力的“攝魄”!
只不過想要運用這個能力,卻並不像白澤一開始想象的那麼簡單,其本身是運使體內命魄的手段,不僅涉及到了血液的流動,還因爲某種概念性上的異化而擁有了彷彿神通般的特殊之處,比如由鼻識演化而成的“攝魄”必須通過一種特殊的呼吸吐納之法,才能夠展現力量,而且這些能力一開始都非常微弱,必須經過不斷的練習能力纔會逐漸成長。
午休時間,白澤決定趁此機會看看“攝魄”到底是如何運行又擁有着怎樣的威力和潛力!
爲了防止自己施展異能的時候被人看到引發騷動,白澤躲到了衛生間的隔間之中,這才嘗試着按照心靈深處浮現的那一玄奧技法,緩緩引導體內的某中神秘之力去展現這一能力。
當按照引導開始驅使這一秘術,從身體的深處漸漸浮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並逐步緩緩地在他的下腹部凝聚,顯現出了一團微弱的氣感,隨後這團氣便隨着某種彷彿本能一般的微妙引導,而沿着某種彷彿已經造就的途徑從白澤的皮膚下方流竄而上,伴隨着彷彿將沿途的路徑稍微撐開了少許而產生的酥麻與痛癢感,這團極爲微弱的能量最終止步於白澤的鼻腔所在。
而隨着這團能量在少年的鼻腔周圍的穴位中流動和鼓脹,彷彿有氣堵在其中一般不適,並刺激得他的鼻腔內壁陣陣發癢,結果下意識的運氣於鼻、一聲輕“哼”,一團淡紅色的氣絲便從白澤的鼻子中噴涌而出,這股微弱的氣流所具有的赤色如絲如縷一般在空氣中漂浮片刻後,就彷彿被什麼吸引了過去一樣從門縫之中飄了出去。
心中暗道不妙的少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感到那縷依舊有他一分心念依附的氣絲隨着某人的呼吸而鑽入其體內,並在隨後只覺得似乎這團氣息擊穿了某個事物,隨後便見這股氣絲又隨着他下意識的吸氣而被攝取了回來,當其重新被從鼻腔吸入體內後,這股貌似有些不太一樣的氣絲又重新沿着原本的路線回到了他的下腹部,雖然這團能量在回去後便消散沉入到了他的心靈之中,但是貌似有什麼東西被留下了下來……
就在他細細體味這不同尋常的異能展現後的奇妙體驗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有人倒地時的悶響聲,少年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行爲貌似闖禍了。
畢竟他並沒有在解手,因此直接推門走了出來,就見到就在距離他所在一步之遙的地方,一個看起來身體消瘦的少年跌坐在地上,似乎神志還算得上清醒,但是似乎身體使不上力氣,因此坐倒在地怎麼也站不起來。
很不巧的是,這個此刻站不起來的少年正是白澤班中關係頗爲不錯的同學,心中暗自自責的少年急忙上前。
“你感覺怎麼樣?還能不能站起來?”
白澤嘗試着去將他扶了起來,看着對方那原本就因爲不愛運動而沒有血色的臉頰蒼白得嚇人,那雙被遮掩在眼鏡下的雙眼也沒有了以往的神采,白澤真有幾分不知所措起來了。
“還好,只是有些力不從心,不知道爲什麼腿腳竟然不太聽使喚了。”
眼鏡少年迴應道,在白澤的幫助下他伸手攀住了對方的肩膀,這讓他能夠比較輕鬆的站起身來。
“這聽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用不用我送你去醫務室?”
對於白澤的提議,對方自然大點其頭,於是他便攙扶着對方去往了一樓。
此人名叫賀文軒,在初一剛開學的時候還曾經因爲連續數週不來上學而成爲了班級中的風雲人物,家中貌似十分有錢,而且智商也頗爲不俗,雖然幾乎不學習,但是在班中的成績向來位列前五,年紀排名也在前二十以內,其自稱擅於編程,而從他利用自己編寫的軟件黑進了學校的電腦信息庫,並憑此數次修改自己的出勤記錄來看,足以證明其所言非虛!
但是可惜畢竟各個老師的手中還有手寫的出勤表,這使得這個“天才的笨蛋”原本打算好的“完美計劃”在剛開始實行沒過多久就宣告破產,並最後灰溜溜的被班主任老師“押送”了回來——這便是他成爲風雲人物的原因所在了。
除此外,他和白澤這樣的普通中學生也沒有什麼區別,相互之間碰面後聊的不是動畫就是遊戲,並且他因爲花了大量時間在各類遊戲上,這使得他在班中被作爲“遊戲情報員”而受到衆多男生的敬仰膜拜——白澤所知道的所有和遊戲有關的攻略技法、秘籍以及都市傳聞之流全都是從他這裡得到的。
只不過花了大量時間坐在電腦桌前使得他的身體十分虛弱,體育課的長跑中他每次都能落出大部隊整整一圈多,雖然同其他那些懶鬼不一樣的是,他這個人十分要強,但是很可惜,糟糕的身體素質讓他跑出十幾步就累得手腳發軟了,而且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體育課的練習,也沒見他的情況有所好轉過。
賀文軒的身高和白澤相當,但是體重卻比少年低了有近二十斤,由此可見這個傢伙有多麼瘦,而且臉上一個兩百多度的近視眼鏡遮住小半個臉,平日裡向來顯得文靜內向,但是隻有和其熟悉的人才知道這個“騷年”的身體中、隱藏着一顆何等放蕩不羈的半熟之心。
來到醫務室後,自然有保健老師將對方接了過去,對方是一個面容和善的青年,似乎是某個正在讀護工的現役大學生,如今正在最後的就業實習之中,除此外還有一位指定醫師,不過那位醫師本身有着自己的診所和工作,所以只有在例行體檢以及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纔會出現在學校中。
把對方送到此地後,白澤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不過午飯已經在食堂吃完,距離下午上課還有近一個小時的空餘時間,閒得無聊的少年此刻並不想回班裡閒坐,便準備在學校中四處逛逛打發一下時間。
說起來白澤所在的這個學校,自然景色之美甚至不亞於某些小型的自然風景區,學校位於城市西北側,這次的地勢相比於城市中部和東部突然陡峭了起來,而且學校後方的那片人工湖泊之後便是一片未經開採的原始森林,據稱在那裡還有着猴子、老虎和山熊出沒,只不過雖然僅只是一湖之隔,但是那些危險的食肉動物從未出現在學生和山下居民的視線範圍之內過。
白澤此刻所在的這個教學樓說起來距離那個人工湖的距離還頗有些遠,離那片彷彿原始森林一般的後山也就更遠了,倒是據稱大學部的幾個分院都建在了那片山區的邊沿處,而那些山中有老虎黑熊的說法就是由那些大學生們經由高中生之口傳入到了白澤所在的初中部的。
如今他坐在教學樓前中庭小花園中林蔭之下的長椅之上,沐浴在正午和煦的陽光之下,清晨的寒意發揮着其最後的一分餘力,讓此刻的氣候最爲宜人。
正午的中庭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人,輕柔的微風不僅能夠帶來清爽的涼意、也能帶來細碎的煙塵,這使得在此地吃午飯的人實在少有,而後側教學樓面向此處的窗戶,也讓那些濃情蜜意的小情侶們對此地避之唯恐不及,再加上從教室來到這裡並不很方便,前方所對的又是不遠處的住宅區沒有任何詩情畫意可言……因此當少年四下張望了一番後,才發現四五百平方米的中庭花園之中,竟然只有自己一個人。
不過這裡安靜的環境正好讓他可以更加自在的放鬆自己的神經,並且也能夠更自在的玩遊戲——雖然如今在中學生中手機遊戲十分流行,但是若是在大庭廣衆中玩的話,仍然會讓人“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