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羞答答的看着修夷，認真道：“不行啊，我肚子裡有寶寶呢。”
修夷的神色一頓，有些不自然，半晌恢復正常看着我笑道：“我知道。”
我本能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怎麼都想不出來，直到修夷離開之後，我坐在豔閣的桌子前想了半天，才恍然的想起來。
我似乎……還沒有告訴修夷，這個孩子是他的。
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怎麼就記不住事呢，多長時間了這都。
可是回想起剛剛修夷不正常的神色。我的心裡也有些酸楚，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先前他同我說已經不介意了，他在乎的是我。可是他今天又做出那副模樣，人本能的反應總不會騙人的，他今天聽到我提起孩子的時候，那一抹不自然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心裡，終歸是介意的吧。雖然我自己也知道。現在我糾結的這個問題一點必要也沒有，因爲這個孩子就是修夷的，可是一想起上次他能夠因爲介意這個孩子，放縱陳宣王那般傷我。我就越發的不能釋懷。
我嘆了口氣，是我太小心眼了嗎？
從昭陽殿回來的第三天，宮裡傳開了陳宣王對祈夫人的殘忍處置。
據說，那般嬌嫩如花兒的人，被陳宣王扔到大牢裡犒勞所有侍頭官職以上的男人，只要想染指祈夫人，都可以去大牢裡排隊。
整整兩天兩夜，祈夫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介靈說起來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女御，祈夫人一連被折磨了兩天，那些男人對又髒又噁心的祈夫人失去了興趣，陳宣王昨天下了命令，關着祈夫人的那間牢房敞開了，對所有人開放，不光一些普通的侍衛可以染指，就連那些寺人也……”介靈皺着齊子說起來，“婢子進去看了看，那模樣，真的是慘不忍睹。”
我點點頭。當初祈夫人害我害大師兄，這曾是我一度想要看到的她的下場。可是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了，聽着介靈說起這些事竟然沒有半點的開心。
從前我雖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可也斷斷不是如今這樣容易心軟的人。
興許是當了母親，下意識的變化吧。
我嘆了口氣：“陳宣王這樣對待陪了他那麼久的祈夫人，確實是有些過分了。再怎麼樣，那也是他的女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他這樣子。是想叫祈夫人羞愧至死，也叫祈夫人的家族再也擡不起頭來啊！”
“陳宣王已經下了命令，說是明日午時，在王都菜市場西頭將祈夫人五馬分屍，”介靈道，“專門派了嬀孔寧嬀大夫去監場，女御，明日您要過去看看嗎？”
我搖搖頭：“那般血腥的場面。我不想看，知道她得到了報應就成了。”
介靈點了點頭，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擡起頭來看着介靈：“之前那個小四，如今怎麼樣了？”
介靈回道：“得罪陳宣王的後果，總不會太好的，即便不是像祈夫人一般，被折磨成那樣。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先前婢子還聽到了一些消息，說小四被陳宣王用了三十多種酷刑，後來就再沒聽說過什麼消息了，不知道如今是不是還活着。”
我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吃過晚飯，我閒着沒事，讓介靈給我找了一塊紅布和一些綵線，坐在燈下繡起了花。
這些對於尋常女兒家來說很尋常的東西。我卻是已經許久不碰了。第一次繡花還是在在宗祀山上的時候，師傅手把手教我的，師傅說，一個女孩子家。不會繡花，不像個樣子。可是後來我回了鄭國王宮，發現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瞧着我，繡花會叫我懈怠，失了原有的謹慎和小心，索性便放下了這個東西。
如今又拿起來，還覺得頗爲好玩。也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繡花並不能叫人懈怠，我當初之所以會那樣覺得，不過是因爲我的心還不夠強大。
穿針引線，從一開始的生澀，到慢慢的熟悉起來。我漸漸的入了神，連介靈什麼時候退出去，修夷什麼時候坐在我身邊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紅布上刺下最後一針。將線頭咬下來，鬆了口氣，看着大紅的底布上頭那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忍不住露出笑容。
嗯，這東西確實很俗。可是想起修夷，我就忍不住想要繡這樣一幅圖。
“挺好看的。”耳邊突然響起清冽的男聲，是我朝思暮想的聲音，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敢置信。
“你……”我轉過頭，修夷正微笑着看着我，面色柔和，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你怎麼，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也不說話。”
修夷笑了笑，將我手上的鴛鴦拿起來仔細的看了半晌，然後轉過頭來看着我：“這個，給我做個帕子吧。”
我看着他熾熱的目光，喉嚨忍不住發乾，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好。”
修夷笑了笑，將那個鴛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突然彎腰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呀……”我驚叫了一聲。手足無措起來，修夷抓着我的胳膊環上他的脖子，然後緩緩走到牀邊，將我放在牀上。
我緊張的看着他。卻沒想到他只是拉過了牀尾的棉被給我蓋上，溫柔的笑了笑道：“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要不然，對身體不好。”
說罷，他吹熄了一旁的蠟燭，轉身就要往外走。
“哎，你等等！”我一着急，拉住了他的胳膊，衣袖下的溫度，火熱。
“嗯？”修夷緩緩的轉過身來，站在牀頭看着我，昏暗的光線下，我能看到他的眸光，晶亮，卻看不清楚情緒。
“我……”我手足無措了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叫住他，在我還沒有用理智思考之前就拉住了他的袖子，現如今只能兩眼一閉胡亂扯出來一個理由。
“那個，好黑，我，我害怕。”
我囁嚅着說。
說出來我就後悔的不行，自己睡了這麼多年了，身邊有了個男人才說害怕，這簡直不能再扯。
這個謊話被拆穿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