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密密麻麻的站了很長的好幾隊人,皆是掛着紅綢,有手拿鑼鼓的,有高舉儀仗的,有託着各式物事的,最前頭,一個人穿了紅綢長袍,坐在高頭大馬上衝着我淺淺笑。他身後跟着一輛馬車,也是紅綢裝飾起來的,很是喜慶。
這個人,適合穿素衣,再拿一折羽扇輕輕搖,翩翩公子遺世獨立,應該會很適合他。不知爲什麼,明明才第一次相見,我的心裡竟浮現了這樣的念頭。
周圍已經圍聚起來很多的百姓。
我悄悄地握緊了雙手。
這麼多接親的人,陳國的大夫親自來迎娶,這般的派頭,迎娶一個名聲盡毀的公主,委實是有些大了。
看來父王想將我不聲不響的嫁出去的算盤要落空了。
“公主千歲,”男子跳下馬,幾步來到我面前,微微躬身,嘴角含笑,“陳國夏御叔來遲,公主久等了。”
我輕輕搖頭:“夏大夫言過了。”
夏御叔淺淺一笑,轉身撩起馬車簾子,神色溫柔:“請公主上馬車——”
這個婚事,從頭到尾都荒唐的不成樣子,那麼坐馬車出嫁的公主,放到這樣的一堆荒唐裡,似乎也沒有那麼荒唐了。
我正待上馬車,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戲謔:“大清早噼裡啪啦的讓人睡不好覺,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我的如花妹妹要出嫁了啊。”
音文有些失態的一把抓住我的手,神色驚慌。
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後轉過頭微笑:“擾了三哥的好夢,如花深感抱歉。”
修豐人模狗樣的站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穿一襲深黑鎏金的衣袍,禽獸的跟個什麼似的。
周圍的百姓裡已經發出了不低的議論聲。
“妹妹跟三哥客氣什麼,我們倆可是鑽過一個被窩的人,親密的緊,”修豐一臉誕笑,“妹妹放心,這宮裡頭沒人記得你,可你三哥不會忘了你的,畢竟——”
修豐走近兩步,附在我耳邊,聲音卻沒有減弱絲毫:“畢竟,妹妹的功夫可是銷魂的緊,讓人想忘都忘不了呢。”
四周響起一陣抽氣聲。
我笑了笑,這個修豐是看着我現在爹不疼娘不愛的,可以隨他捏圓搓扁了吧。我勾引他的事即便鬧得天下皆知,可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來,也有點太過分。
丫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還真以爲自己睡了我呢?可笑。
我曾經深愛的修夷靜靜地立在一旁,面容冷峻。
我即將要嫁的夏御叔站在我身側,溫柔含笑。
誰也沒有要說句什麼的意思。
我笑了笑。好啊,那我就自己來。
“三哥癡心一片,如花惶恐,只是如花恐怕不能報之桃李了,畢竟——”
我靠近修豐的耳朵,聲音同樣沒有減弱絲毫:“畢竟,三哥的技術可是差勁極了。”
音文連忙拉了拉我的衣袖。
修豐的俊臉驀地漲紅,神色惱怒,手指頭指着我抖啊抖:“你這個……”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指,將他的胳膊壓了下去:“三哥,今天是如花出嫁的日子,你真的要在這同如花討論這些問題嗎?父王雖不待見我,可是陳鄭兩國的親事要是黃在這裡,恐怕父王也不會善罷甘休呢。”
修豐惡毒地看着我,嘴脣顫抖了半晌,甩甩袖子轉身進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