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木板和木屑,最主要的是,緊挨着屏風的地方,是一張牀。
我皺起了眉頭。
修夷的眉頭皺的比我還緊:“你的身子好利索了?怎麼下牀了?”
我撇撇嘴:“我是受傷,又不是流產,再重的傷,休息一晚也能恢復些的。”
修夷仍舊緊皺着眉頭,頓了頓看向一旁的介靈:“去將你主子的早飯端來,伺候你主子吃了。”
我雙手環胸看着他:“別。我可不敢自稱人家主子。到頭來,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奴才!”修夷嘆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沒有別的意思。”
我聳聳肩:“誰管你有什麼意思。橫豎我現在是你手上的螞蟻。什麼都不能質疑的。”
修夷似乎有些無奈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那張牀:“你這是什麼意思?在這裡裝個小塌給介靈住嗎?”
修夷搖了搖頭:“我住。”
“什麼!”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住?這是我屋裡!”
修夷點點頭看着我:“我知道。”
“你!”我氣結,“我屋裡。你憑什麼住?我是陳宣王的女御,你說楚國的使臣,你憑什麼住在我屋裡!”
修夷面色清冷,語氣平靜:“我想住在這裡。”
“不行!我不允許!”我掐起腰豎起眉毛道,“自古沒有這樣的事,你一個大男人跑到我一個女兒屋裡睡覺。傳出去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修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挑了挑眉:“名聲?”
我被噎了一下,仍舊掐着腰站在原處,好不退讓的看着他。
這個事,我怎樣都不能退讓。
“大白,在我屋裡,”修夷看着我道,“我沒有地方去,暫且在這裡湊活幾晚。”
“胡說,大白住了你的屋子,這宮裡頭這麼多空屋子空院子,以你巫臣大人的身份,去哪裡住不行?非得同我擠在這一個屋裡?”我毫不退讓。
介靈端了食盤進來,輕聲道:“女御,早飯來了。”
“放在那。我不吃。”我頭也沒回繼續瞪着修夷,對介靈道。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介靈將食盤放在了桌子上。
修夷突然走近我。拉了我的胳膊,將我往桌子旁扯。
“你鬆開我!”我掙扎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都同你沒有關係了,你這又是鬧得哪出!”
修夷沒說話,我看向一旁老老實實站着的東門磊:“東門磊你是死人啊!”
東門磊對了對手指。糾結道:“如花,他將大白五花大綁起來了,讓人拿着小鞭子守在一旁看着。還,還將我的寶劍搶走了。”
“什麼!”我轉頭看向修夷,“你把大白綁起來了?”
修夷平靜的點點頭。
“你!”我被氣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你綁大白做什麼!”
修夷將我摁在桌子上,一邊拿起湯勺舀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一邊道:“威脅你。”
“什麼?威脅我?”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修夷搖了搖頭道:“你允許我住在這裡。我將大白還給你。不然的話,我便將它帶回去。”
“你……”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能這般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無恥至極的話,“你憑什麼將大白帶回去,那是我的。”
“我給你的,”修夷擡起頭來看着我,“我抓來送給你的。”
我語噎。
他說的沒錯。大白是他抓來給我的,歸根結底終究是他的。
我沉默了下去,老老實實的喝粥。
最終,修夷到底是將牀安在了屏風前頭,他手裡掐着大白,我拒絕不了。
“你去歇着吧。”修夷放下碗衝我道,“這裡我看着就行了。”
我索性走進了內室,眼不見心不煩。任由他在外頭指揮着那幾個男人乒乒乓乓的動作。
東門磊跟在我後頭走了進來,表情糾結:“爲什麼我覺着修夷對你是有心的呢?”
我笑了笑:“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和你的愚鈍之處了啊。明明沒有情,卻偏偏給人一種有情的感覺,你就做不來這樣的事。”
東門磊咂咂舌:“得虧着我不是個小姑娘,要不然也得被他迷的團團轉。”
我坐在牀上,頗爲無聊的把玩自己的頭髮。
外頭乒乒乓乓的聲音漸漸的停下來,我看着修夷走進來衝我道:“我先回去了。”
說罷,轉身帶着那幾個男人走了出去。
回去,回去哪。我沒問,也不想問。
畢竟是楚國的使臣,要說他沒有呆的地方真的只能睡在我這裡,我打死也不信。
哪怕是揚宸閣,怕也不是他的住處。自古以來別國使臣出使都有獨立的院子,修夷作爲一個隻手遮天的權臣。自然也不會例外。
至於他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非得住在我的屋裡,我想了許久,覺得應該是他仍舊拿我當妹妹。保護我或者說是,監視我。
我倚在牀頭,頗爲無聊的看着同樣有些無聊的東門磊。挺驚奇的問他:“你今天怎麼這麼閒?”
東門磊哭喪着臉:“我平日裡這個時辰都是在跟宮裡頭的侍衛切磋功夫的,可是今天那個混蛋將我的寶劍收起來了,我只能陪着你。”
我看着這樣的東門磊,竟然無言以對。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接着門被“砰”的一聲踢開,門板撞上兩邊的牆壁。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這個小賤人!”
我轉過頭去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李夫人。
她的半邊臉仍舊被白布纏着,身上穿的倒是顯亮,紅色的褂子,下邊是一條同色的裙子,神色有些黯淡。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兇惡極了,恨不得要將我掐死。
介靈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站在牀前背對着我看着李夫人。
李夫人身邊一個婢女也沒有,應該是自己心血來潮跑出來的。
“你要幹什麼?”介靈沉聲問。
“幹什麼?哼!”李夫人詭異的笑了笑,突然從背後拿出一把刀,“她是怎樣毀了我,如今我便要怎樣毀了她!”
說罷,她拿着刀迅速的朝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