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忍不住唾棄自己太過禽獸,想起自己當初跟沈曼歌說,以後她就是他的親妹妹,他恨不能甩自己一巴掌。
男女有別,男女有別,他當時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能把握好這個度?
畢竟不是親兄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太容易滋生感情了。
原本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沈曼歌估摸着對他也是有感覺了……
他沉思半晌,打了個電話給張鳳娘:“張鳳娘,你好,我是陸子安,對,我有件事想麻煩你……好,謝謝。”
掛了電話,他有些煩燥地抽了支菸,慢慢碾滅丟進垃圾桶,才轉過身。
然後就怔住了。
臺階上的沈曼歌慢慢走下來,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盯着他。
陸子安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但馬上就鎮定下來,神色自若地道:“起來了?走吧,吃早餐去。”
“你想我走其實很容易。”沈曼歌感覺自己腦袋裡的血液在一下一下地跳動,她甚至感覺自己出現了耳鳴,但她的思維卻依然非常清晰,她聽到自己冷靜又冷淡地道:“不需要拐這麼大的彎,畢竟我是借住在這裡,你沒有義務管我太多,對嗎,子安哥。”
陸子安定定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沈曼歌倔強地瞪大眼睛,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掉眼淚,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裡的情感絲毫沒有掩飾,但也隱隱能看到一絲傷心:“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等會會去找房子,儘量會在下午之前搬走。”
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卑微地乞求,能在一起是最好,不能在一起,她寧願選擇瀟灑地告別。
陸子安的心裡有一絲猶豫,但看着她轉身,他的身體比思維更快一步地拉住了她。
“曼曼。”他用力地握緊她掙扎的手,深呼吸試圖說服她:“你還太小了,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很清醒。”沈曼歌冷靜地看着他:“如果你現在無法接受,我可以等,你敢嗎。”
陸子安靜靜地看着她。
敢嗎?
爲什麼不敢?
他們互相喜歡,兩年之後,她二十歲了,到時的想法和思維也真正成熟了,到時候如果她還是沒有改變想法的話,爲什麼不在一起?
反正他現在本來也沒想過結婚什麼的,兩年而已,又有什麼關係?
這幾秒鐘的停頓中,沈曼歌的心也漸漸涼了。
她慢慢地伸手去撥開他的手,然後就聽到頭頂的陸子安聲音沉靜而平穩地道:“可以啊。”
沈曼歌懵了,茫然地擡起頭:“啊?”
陸子安被她這小模樣給逗樂了,伸手掐了她臉頰一把:“我是說,兩年爲期,這期間你得考上北大,讀你想讀的專業,如果兩年之後你還是這麼想,我們可以……試着在一起。”
“……”
幸福來得太突然。
如果這話換成任何一個人說,沈曼歌都會覺得這不過是哄着她玩的。
可能是怕她受了打擊考得不好,所以先騙着她,等兩年到了再告訴她這是個善意的謊言。
可是陸子安不會。
他這個人,重情重義,尤其是君子一諾,絕對不會拿這種話來騙人。
所以短暫的懵逼過後,她猛然笑了起來,踮起腳尖直接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一言爲定!”
到底是膽子小了些,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她就滿臉羞紅地扭頭跑了。
站在原地的陸子安手摸了摸臉,脣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妮子。
一羣人商議過後,決定明天沈曼歌的生日辦成古典的成人禮,這個提議得到了陸爸陸媽的極力贊成。
因爲要採辦很多東西,所以所有人都出動了。
等到李大師他們一行人找過來的時候,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任何迴應。
有人冷哼道:“他們肯定在家裡!只是不敢開門!”
“就是!心虛了吧!”
李大師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陸子安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陸建偉是絕對不會心虛的。”
畢竟陸建偉可是得了陸雲敬親傳的,雖然傷了手,但底氣仍在……
這話一出,衆人都沉默了,彼此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那,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李大師微微頷首:“你打吧。”
他跟陸雲敬是至交好友,讓他去給陸建偉打這個電話他是不會打的。
剛纔提議的人僵住了,乾咳一聲:“嗐,我沒他們號碼,這個,老劉你打吧。”
這陸子安說的話雖然不大可信,但是他可都聽說了,陸建偉拍着胸膛說是他授意陸子安說的呢!
這陸建偉也不像個空口說白話的人,他雖然不贊成,但也不想完全把人給得罪了。
但是其他人顯然也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一起來可以,出頭的事不幹。
老劉頓了頓,看向另一個人:“我手機沒電了,不如你打吧!”
李大師冷眼看着他們互相推諉,膩歪得很,索性自己打了:“喂?建偉,哎,我是……哦你有備註啊,嗯,我在你們門口,不,不是寧霞縣,是長偃市這兒,對……你們要下午纔回?哦,那行,好。”
掛了電話,他淡然道:“他們下午纔回,走吧,下午再來。”
所謂士氣這種東西呢,古人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夫戰,勇氣也。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們下午過來的時候,卻根本沒看到陸子安,只有個擅長打太極的陸建偉跟他們互相忽悠。
原本氣勢洶洶的他們話題都沒能引出來,就被陸建偉帶着各種討論茶道去了。
這氣勢一落,頓時就完全沒了興師問罪的感覺,倒像是專程來找陸建偉聊天喝茶似的。
竟然……隱隱還有些融洽?
不,這一定是他們的錯覺。
他們試圖轉換話題,卻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別提多憋屈了。
最後還是李大師沒忍住,直接問道:“陸子安呢?”
陸建偉喝了口茶,訝然道:“哎呀,我還以爲你們是專程來找我喝茶的呢,原來你們是來找子安吶,真是不巧,這不,上午我們正買東西呢,然後他手機響了……”
衆人眼巴巴地看着他,陸建偉故意把細節說得非常詳細,說得口乾舌燥,看着他們一個個都聽得不勝焦躁卻又不得不耐心聽着的樣子,心裡不知道多開心。
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才最後頓了頓:“然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是董副市長派人給安排了一場採訪,直接派人開車過來把他給接走了,嗐,連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採訪?
董副市長?
還派了人來接?
每個關鍵詞都彷彿在衆人心上敲了一記悶棍,把他們幾個砸得是兩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