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有實質的氣勢圍繞在老頭子周圍,凝固如沉澱的牛奶。
“有話好好說!”老頭子連連擺手,“我知道你的武力很強,但你也知道你殺不了我。好好好,我錯了不成?”細密的汗水從他額上瞬間冒出,逐漸凝聚在一起,沿着眉毛一路來到眉尖,化成晶瑩的水滴。
“你應該知道,”管家眯了眯眼睛,看着老頭子說,“對上我,你只有逃跑的份。”
“是是是,我錯了!”老頭子立刻服軟,“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把你的準徒弟叫過來就成了。”
“哈里森大人不會懲處你,但不代表我不會。”管家的氣勢隨着話的落下再次暴漲,“很多時候,我想你過於放肆了。”
老頭子沒想到這次撞到鐵板,管家的氣勢彷彿壓在心臟,驅使他的心臟沉重地跳動起來。咬了咬牙,老頭子猛地叫出聲來:“夠了!我有我的打算!你看我有傷害過司督和小姑娘?”
“所以我一直沒制止你。”管家淡淡地說,收起了如烏雲壓抑的氣勢,“說吧,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哈!”突然收走的龐大氣勢讓老頭子忍受不住肺部的壓力,猛吐出一口氣。貪婪地吸了幾口灼熱的氣息後,他呵呵笑了起來,“見鬼了,我聽說你出事後,脾氣變得很好,該死,都是騙人的!”
“別說廢話,我地脾氣怎樣是我的事情。”管家淡淡說着。在老頭子看不到的角度翹起嘴角。
“你有必要去麼?”老頭子擡眼瞪着管家,“我根本不認爲你有必要去,那裡沒你想要的東西!”
“所以,你用如此拙劣的辦法把我強行留在府邸?”管家不冷不熱地說。
老頭子“嘿嘿”乾笑兩聲,扶着柱子直起身體:“反正你會上當不是?順便用你的手段找到他們,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也是不錯的方法。”見管家地眉頭動了那麼一下,老頭子連忙說。“夠了!我已經五十八了,經不起你的折騰!我不管你爲什麼對司督這麼好。但是我們地目標是一致的。”
“無用的老頭子自有他的用處?”管家笑了兩聲,眼中全是調侃,“我以爲你什麼都知道呢。”
老頭子愣了一會,死死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你不打算去?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爲了套弄我的根底?”
“跟你學的。”管家用一貫的口吻說。
“我……”老頭子強行壓下心臟地瘋狂跳動,深呼吸三次把氣息調整過來。苦笑着說,“有人告訴我,這個世界有‘報應’,只是,來得真快啊。”
“無用的老頭子自有他的用處。”管家說話時,眼裡隱藏着淡不可見的異樣神采。
“得,這次我認栽。”老頭子無力地揮了揮手,一直攥在手心的杯子隨手一扔。“漢克管家,麻煩你給我倒杯牛奶。小姑娘做的菜夠鹹的,分量又少,想多吃又怕她要親自下廚,只能用牛奶解決了。對了,濃點。淡的我不要。”
“好地。”管家於半空接過杯子,朝老頭子微微施禮,轉身向廚房走去。
看着管家消失在轉角處,老頭子吐出一口氣,扯了扯嘴角說:“夠累人的。海德森,唐泰斯,要是再來個阿爾方斯,整個大陸的最強人物都集中在哈里森伯爵府邸了。怎麼現在的老妖怪級別的傢伙,全都古古怪怪的?”搖了搖頭,他嘖嘖感嘆着。拖着腳步走向大廳。
顯然。老頭子沒把最古怪地自己算進去,也忘了這片大陸還有始終無法探知根底的精靈。也忘了暗黑神殿和自然女神殿。
爲了不被人看出剛纔的窘迫,他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整理好儀容,才以最自然的姿態重新出現在大廳。
於是,一干人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平日囂張無比、總是扮演着決策形象的老頭子焉了下來。無論怎麼掩飾,老頭子的欲言又止還是非常明顯,尤其在漢克拿着一杯牛奶進來的時候。
“我還有事,就先退下了。”將牛奶放在老頭子面前,管家施禮過後緩緩退下。
“去吧去吧。”老頭子似乎很不耐煩地猛擺手。
臺詞被搶的司督怪異地看着老頭子,無疑,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示意——老頭子在管家那裡吃癟了。以老頭子地一貫作風,他纔不在乎泄lou跟某些人地矛盾,似掩又揭的把戲是他最喜歡用地。
“爺爺,你沒事吧?”小姑娘好奇地問。
得,連大廳裡最小的人都發現了。
“沒事。”老頭子翻了翻白眼,吹着鬍子說,“司督,我打算在這兩天就去皇帝地底的魔法實驗室遺址。”
司督眨了眨眼,當即讓兩個小傢伙出去玩耍,老頭子反應過來,也把孫女叫了出去。剩下四個人後,司督問:“你打算怎麼做?而且,如果你想在這幾天去的話,我必須提前通知皇帝。”
“我還沒決定好,提前一天通知皇帝就成了。”老頭子正經起來,指着艾米麗和羽羅說,“你們不能去,不要問我爲什麼,如果你們連自己爲什麼不能去都猜不出來……”說着,他聳了聳肩,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牛奶。
“不用你提醒。”異域王子瞥了老頭子一眼,一如往常地啃着水果,“我還不至於笨到讓你不能忍受。”
老頭子瞬間停下喝牛奶,異域王子口中的“笨”刺痛了他的心。剛纔管家地猛然發難讓他束手無策,只能跟着管家安排好的劇本走。讓他也認識到自己也有那麼一天的時候。忍耐片刻,他終於把梗在喉嚨的“啃你的水果去”吞下肚子。
“那我們該做什麼?”艾米麗問。
“你和琳,”老頭子指着啃水果的異域王子,“繼續去探查貴族的舉動,忙活了這麼久,該是我們出招了。現在就是我們幫皇帝推一把地時候,你和琳的任務就是在貴族那邊吹風。向那幫蠢材‘解釋’哈里森伯爵並不打算得罪教宗,完全是皇帝逼出來地。具體怎麼做。不用我教了吧?”
“轉彎轉彎再轉彎。”異域王子不屑地晃着腦袋,“似有似無,讓那幫傢伙猜去。那幫無聊的人,說個話還非得轉幾個彎才聽得懂。”
“沒錯。”老頭子讚許地點頭,“讓他們以爲我們偏向教宗就成了,多殺幾個白癡,我絕對贊成!”
這番話。從老頭子口中出來是殺氣騰騰。再加上老頭子咬着牙說出來的,殺氣就更加明顯了。
大廳裡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看來這個老混蛋老頭子在管家那裡吃的癟很大。
“至於你,艾米麗,”老頭子恢復了一貫的高深莫測,把牛奶當茶一樣慢悠悠地喝着,“有時間去一趟丞相府邸,我想。我們能和丞相結成聯盟。”
“嗯?”艾米麗把眼睛睜得很大,一副無法相信的模樣。
“可以的話,順便把兩個小傢伙也帶過去,做個和平使者。”老頭子鄭重地看着艾米麗,“我要你告訴丞相,把他地三個兒子給我管好。他們沒資格坐上寶座。放心,以丞相的爲人,他知道怎麼做。”
“好的。”艾米麗低下頭諾諾應了一聲。
“還有,”老頭子放下杯子,緊緊盯着異域王子,“多注意那些白癡,其中必定有那麼幾個聰明人。如果他們不知好歹,就把他們歸到‘頑固的保皇派’。你是王族出來的人,勾心鬥角不會比我差。”
“這舞會參加得夠辛苦!”異域王子又晃了一陣腦袋,晃完。拿過一個水果繼續美滋滋啃起來。
“莫恩。”艾米麗小聲問,“你們要去多久?”
“運氣不好的話。不用一個小時就能回來。”老頭子捋着白鬚,說,“運氣好的話,那就多呆幾天。”
“運氣壞到極點的話,”異域王子緊接着說,“遊戲就此結束,不用再玩了。”
“啃你地水果去!”老頭子終於沒忍住,大聲喝了出來。
三人同時眨了幾下眼睛,對視一眼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老頭子在管家那吃的癟……非常非常大。
“好吧,我原諒你。”異域王子聳肩,如老頭子所說啃着自己的水果,不時轉着眼睛,示意自己只啃水果不會再說話。
看到老頭子又有發飆的跡象,司督連忙拉住他,說:“幾個人去?我想叫上瑪格麗亞。”
“那是你的權力。”老頭子死命吞下滿腔不滿,猛灌一口牛奶,“三個人剛剛好,天知道皇帝會派什麼人跟着我們,即使是阿爾方斯也不奇怪。再說,你現在走不開,瑪格麗亞剛好幫我們去聯繫黑森林地魔法師。”
就此分工明確。老頭子負責準備前去魔法實驗室遺址的工具,羽羅和艾米麗他們則進行自己打探消息的任務。
第二天,司督拉着兩個小傢伙前往魔法學院。這次,他像第一次一樣受到學生的無限歡迎,便專門就魔法本質進行了一次探討。出乎意料的是,王國二王子潘達也在,同時還多了一個托腮晃腳不時走神的王國公主。
下課後,司督問起潘達,才知道公主聽到他在魔法學院擔任教職後,也向皇帝要來一個特殊的位置。即使司督自光明神殿儀式後就沒來過魔法學院,這兩兄妹還是每天必到。
司督猜測,瑪格麗亞一定爲公主傷透了腦筋。
看到司督古怪的臉色後,王子殿下揭着妹妹的糗事:“第一天上課,她聽課聽得無聊,打了個哈欠,腳踩在桌子底下的橫槓上,‘咔’一聲……”王子殿下做了個斷裂地手勢。
天知道這在司督看來是多麼恐怖,本來王子殿下打算跟司督好好套套交情,卻讓司督決定有公主在地地方絕不出現。
拜託,那是手臂粗的橫槓,不小心打個哈欠就把它給踩斷了?現在司督可是跟公主殿下有仇,誰知道公主殿下會不會一個看自己不順眼,拿起桌椅就砸過來呢?魔法再怎麼施放也需要一個時間,而公主殿下手中什麼都是殺器,拿起來扔就是,躲得過第一個第二個還能躲過第三個?
難怪帝國有了一個大魔導師,還沒辦法把王國給滅了!司督不負責任地猜測:像絲羅娜公主一樣地王國特產再來幾個,大魔導師都怕。
連忙向王子殿下兄妹告辭,司督也不理會公主要和妮娜增進感情,隨手把兩個小傢伙都扔給了王子殿下。隱晦地告誡王子殿下不要讓兩個小傢伙受委屈後,司督鑽進了瑪格麗亞的實驗室。
瑪格麗亞對司督的到來多少有些吃驚,聽到司督的打算,她更是驚訝地合不上嘴。
“真的?”瑪格麗亞問,“會不會太急了些?”
很急嗎?司督扯了扯嘴角,他覺得老頭子說的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沒把握,與其等一切都結束再行動,倒不如現在就去。更何況,誰能肯定那個魔法實驗室挖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幾個大魔導師的共同實驗室啊!
司督不時飄向右手戒指的眼神,讓瑪格麗亞明白了司督的急切,點頭答應了司督。
至此,司督剩下的任務就是通知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