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春樓不是青樓,在普通樓子裡也屬二流,還不及地處窮鄉僻壤的雅樓。
它缺什麼?其實滿春樓裝潢尚好,規制比雅樓還大幾圈。姑娘們也不錯。它唯獨缺一個頭牌,缺一些噱頭而已。要不然姚簫兒之前也不會收留那不知根底的錦柔小姐。
頭牌這事兒有點麻煩。顏值在線,琴棋書畫,彈唱歌舞這些都好說。最麻煩的就是噱頭、名號。
“勸慰過落榜書生重拾自信”,一口氣把譚林兒給推成了頭牌。而就在今天,修者們並不知道,偷雞不成,反倒替某個樓子締造了一個“傳奇”。
姚簫兒,直接從鴇子又變回了“姑娘”,以三十二歲“高齡”喜提頭牌名號!
這位將一對有料至極的雪白寶貝上下顛、左右搖,扶着門框高呼“大襄萬歲”、“不接待沒屌孬種”的姚簫兒名震頌安風塵場。
滿春樓,春滿樓,春撒樓門,有種的兒郎請入樓!
凡事講道理,姚簫兒就是一個凡女。說三十二歲,那就是實打實的三十二。不合適再混風塵場了。別說頭不頭牌,若非年輕時頗有心機攢了些家業。這會兒還指不定要去哪裡喝西北風。
吹了燈,拔了蠟。什麼頭牌不頭牌的,又有啥子區別?同樣的,那三十二和二十三又有啥子區別?
一時間,那些紈絝子弟也好,有錢的少爺、公子也罷。不來滿春樓裡逛一圈兒就好像無法證明自己“襄境好兒郎”的身份一樣。或者說,他們都怕有人懷疑自己的軀體是否“健全”。
只不過他們沒有想過,就這種不來趟“網紅”樓子就簡直要把自己當“殘廢”的想法......能這麼想的人,他智力怕是也健全不了。
這種腦殘弱智......在紀二少爺所在的那個世界倒是不少。滿大街一抓一大把。爲了一杯甜水,兩塊燒餅都能排隊排起長龍。想一想,這人是有多閒?還不如逛樓子的“襄境好兒郎”了。
一時間滿春樓的風頭更盛。張大少爺可管不了別人的智商。這滿春樓橫豎都算是他的產業,張大少爺這會兒算是名正言順的子承父業了。
那叫一個光榮......
美,美得合不攏嘴,美不勝收,美得睡覺都要冒鼻涕泡兒了。
躺平的日子不遠嘍!
這雅樓的生意都做到皇城頌安來了,自己這輩子那算是有了正經着落嘍。
若不是他一心惦記受金軍威脅的清江州,考慮到答應過紀博明的月能傀儡。這會兒的張大少爺指不定跑哪浪去了。
七怨則正兒八經的成了滿春樓“大姐”。平時也不怎麼在小院兒裡待着,大部分時間都在滿春樓的後屋裡“指點江山”。
關於樓子的各種經驗說起來頭頭是道兒,今兒替這個姑娘改改容妝,明兒安排後廚準備新式花酒搭配,後個兒安排夥計給這個少爺、那個夥計的送上點果品禮物。其經驗之豐富只把姚簫兒看了個目瞪口呆。
但如此倒也合適,姚簫兒這會兒不算是個純鴇子了。一旦真有大身份的文人騷客,她也要接待陪客。簡直了,這個世界屬實瘋狂。瘋狂到連一個鴇子都在感慨其冥冥之中的“戲劇性”。
......
滿春樓的生意越好,等同於各種有身份的少爺、老爺來過的更多。偏偏又少有人大白天逛樓子,滿春樓最熱鬧的時候肯定是傍晚以後的花酒席。
七怨身上藏着一枚【情傀】魔契烙印。被冥靈吞噬的魔契烙印同契魔屠身上長着的不太一樣。只有在夜晚才能催發體內幽冥氣,像使用道門符籙一樣使用魔契。
包括姚簫兒在內,七怨裡外尋了四五個顏值尚可且爲人可信的姑娘。在達官顯赫、文人騷客們找樂子之前,七怨就會暗中施法將【情傀】魔契的能力附着在樓子裡的姑娘身上。
提前安排她們在合適的時候“套話”或者“拜託”這些大爺尋些消息之類的。當然,她纔不會將【情傀】這事兒說出來。姑娘們只當自己現在魅力無雙,居然問什麼對方都答應,拜託什麼事兒對方都不會提出個“不”字。除了感慨滿春樓生意蒸蒸日上以外也沒懷疑什麼。
【情傀】在每個人身上所起作用的方式並不完全一致,有的是吻,有的是“深情凝視”,有的是觸摸,有的......不可描述。但其生效的規律倒是橫豎離不開“情傀”的“情”字。
依仗這些日子裡來的都是些達官顯赫。幾天時間下來,雜七雜八的消息蒐羅了一籮筐。
某日入夜,七怨將滿春樓的閒雜之事交給姚簫兒。又拉着雀兒鑽進了頌安城那因爲春暖花開而變得更熱鬧的夜。
“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功夫!雀兒,這事兒已經查了個八九不離十。你我這怨隙基本就落實在田府、李府這兩個地界兒了!今兒咱先去李府好好折騰折騰,過幾日再去田府!等把這些恩怨了結了,咱們就離開頌安城!”
“是,我也是實在放心不下土窯城那邊兒。但......七姐,咱們走了,那滿春樓可怎麼辦?還有清江州依舊被金軍圍困,咱們直接回去是不是太冒失了?”
“滿春樓有現在的名聲,有紀家照應不會有事兒,就當是給我那寶貝弟弟置辦的產業。土窯城你也不用擔心,憑咱倆實力,護得張家周全不成問題。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你和張雲大抵上是要留在土窯城了,而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屆時一別,怕要三年才能再見。張崽子應劫而生,日後的苦楚多的是。你修行之心雖堅定,但爲人......”七怨輕輕嘆息,其實她是想說迂腐的。但想想還是改了口。“你把這個世界看得太簡單,太乾淨了。我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