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說話了?”看見南君墨沉默了,蕭淺宜便這樣問道。
而南君墨則是微微勾起脣角:“我只是不知道,原來被人信任的感覺這麼好。”
“只要你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還有我家人的事情,我都會一直這樣相信你的。”蕭淺宜一邊說着一邊就鑽進了南君墨的懷裡,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抵在他的肩部。
南君墨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而這個時候,蕭淺宜是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的。
“那我哪天要是做出傷害你……”南君墨做出這樣的假設來,但是他的話纔剛剛說到一半就被蕭淺宜給打斷了。
“不會的!不會有那樣一天的!因爲我很信你啊。”蕭淺宜淡淡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什麼會這樣相信南君墨,但是每次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她總會會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全感。
而這份踏實與安全感讓她願意在他的身邊停留,一輩子。
只是他,願意接納她一輩子嗎?
她從來都不想隨隨便便地去對待一段感情,於她而言,她不會輕易敞開心扉。但是一旦她愛上某個人了,她就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愛這個人,毫無怨言。
只是蕭淺宜又怎麼可能想得到,蕭家將要面臨的那一切大風暴,竟然全部都是由此刻她所抱着的這個男人所帶來的。
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她對某個人建立起來的相信,居然會在頃刻之間轟然倒塌,並且塌得亂七八糟。
就在第二天的時候,南君墨去見蕭建業了。
蕭建業今天剛剛來到公司,是爲了給股東們一個交代,因爲自從公司成立之後還未遭遇過類似於這次這樣的危機,而這次的危機讓許多股東都產生了要撤股的念頭。
蕭建業的威信力才能讓這些股東們對公司重新拾回信心。
但是今天的會議顯然並不順利,這些股東的說法是,一個星期之內,如果億空傳媒的股價還在持續下跌,那麼他們的做法只能是撤股了。
畢竟都是生意人,大家所看重的都是利益。如果億空傳媒的股價繼續不停跌停,那麼最後億空傳媒將變成一個空殼。
既然是一個空殼,當然也就無法吸引這些股東繼續駐留了。
會議結束之後,蕭建業一個人在會議廳呆着的時候,秘書便進來了:“南總來了。”
“什麼南總?”蕭建業不解。
“騰飛建築的南君墨南總。”秘書回答道。
南君墨來了?
蕭建業微微挑眉:“讓他進來。”
“是。”秘書點了點頭然後便退出了會議廳,隨後便將南君墨請進了會議廳。
南君墨走進會議廳之後便隨手將門給關上了。
蕭建業坐在正中間的那張椅子上,然後微擡着頭看向南君墨:“是來看我們公司的笑話的嗎?”
“蕭董怎麼這麼說話呢?”南君墨勾起脣角淡淡一笑。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就實話告訴我,究竟你……跟南封榮有沒有關係?你……是他的兒子嗎?”蕭建業詢問這件事情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因爲他想要跟南封榮的兒子誠摯地道個歉罷了。
雖然當年的不幸其實與他也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他還是難逃內心的自責與愧疚,而這種愧疚與自責已經將他的心捆得緊緊的。
南君墨朝着蕭建業徐徐走了過去,他輕笑了聲:“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他的兒子。你又能怎麼樣?如今的這一切,你都無法改變了。”
蕭建業的眉頭微微皺起,所以南君墨現在是不是承認了?他承認他是南封榮的兒子了?
蕭建業徐徐地撐着雙臂,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眉頭緊皺着,聲音有點微顫:“你……真的就是南封榮的兒子?”
“你不是一早就猜中了嗎?而我只是選擇現在才告訴你真相罷了。”南君墨勾脣一笑。
蕭建業突然覺得腦部有點缺氧,他按住自己太陽穴的位置,努力地想要撐下去:“所以……所以億空傳媒之所以會遭遇如今這樣的變故……都是因爲……因爲你?可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跟你父親……”
“爲什麼要這樣做?這個還需要我告訴你嗎?我想當年的事情你再清楚不過了……”南君墨的表情變得越發清冷。
蕭建業突然跪倒在地,臉色慘白,他顫抖着手指着南君墨,想要跟南君墨說說當年的事情,但是無奈他卻發不出任何一點的聲音。
原來南君墨是誤會了?南君墨以爲是他害死了他的父親嗎?但是真相併不是這樣的……
並不是這樣的……
蕭建業拼命地張嘴,想要發出聲音,但是他卻失了聲,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南君墨在蕭建業的面前徐徐蹲了下來,他欣然地看着蕭建業陷入這樣的無助與絕望之中:“不如我再告訴你一個真相吧?我覺得這個真相可能對你來說,也將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在你臨走之前,不妨多知道一些真相,免得死得冤枉。”
蕭建業痛苦地皺眉,他按住自己的心口,他發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快要從他的心口處跳出來。
“其實蕭翼呈呢,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南君墨在蕭建業的耳畔這樣低聲說道。
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的蕭建業的雙眼頓時瞪大,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南君墨,顯然覺得這是南君墨是一句騙人的謊話罷了。
南君墨當然知道口說無憑,然而事實就是這樣,這是他們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我就來告訴你真相好了,其實蕭翼呈是言天啓跟情婦所生的孩子。因爲跟你兒子同一天出生,所以言天啓讓人掉包了。至於你的孩子究竟去了哪裡,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正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受苦,也可能早已經……夭折了。”南君墨的語氣之中滿是幸災樂禍。
蕭建業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整個人便更能呼吸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按住自己的心口,他想要爬出去,找秘書,然後讓秘書從他去醫院。
但是南君墨卻攔下了他:“別急着走啊?先聽我把話說完吧?嗯?所以我告訴你啊,億空傳媒一定會完蛋,因爲蕭翼呈根本就不可能採取任何措施去挽救億空傳媒。你所辛苦經營的這一切,終究還是要變爲泡沫的……”
不可能……這一定都是南君墨爲了刺激他而說出的鬼話。
他一定不能就這樣輕信。
蕭建業冷冷地掃了南君墨一眼,他繼續在地上匍匐着,想要快點離開這個會議廳,因爲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所以他沒法直接發出聲音來呼救。
但是蕭建業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弱了……剛纔是強有力的,然而現在卻越來越弱了……
他也已經逐漸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了。
然而南君墨卻還在他的耳畔說道:“還有啊,你一定很擔心你的女兒吧?你這個傻女兒呢,特別相信我,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還不知道其實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我造成的。她說她信我……”
蕭建業怒不可遏地緊盯着南君墨,南君墨接近蕭淺宜果然是不懷好意的……
但是現在他恐怕沒有機會去提醒自己的女兒了。
“別用這樣充滿恨意的眼神看着我,因爲你也曾經讓我家破人亡了,不是嗎?這隻能說是一報還一報罷了。”南君墨輕笑了聲:“接下來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是不是要讓你女兒痛苦不堪?你最重視的莫過於你的兩個孩子吧?現在知道一個孩子並非你親生,而且還是言天啓的孩子。而另外一個孩子也即將因爲很多不幸的事情而陷入痛苦之中……”
蕭建業的雙眼怒瞪着南君墨,他掙扎着想要快點離開會議廳。
然而他卻失去了這樣的力氣。
他緊盯着南君墨,他看得到他的嘴巴在一翕一合地說着什麼,然而他卻漸漸地聽不到聲音了,隨後就連視線也變得模糊了。
最後……他就那樣昏了過去……什麼知覺與感應能力都沒有了。
在看見蕭建業這樣昏了過去之後,南君墨的脣角便微微揚起了,他沉默了半響之後,纔不疾不徐地走出會議廳:“蕭董身體不適,趕緊送他去醫院吧。”
秘書聽到南君墨這樣說,立刻就扔下了手中的東西,慌忙跑進會議廳去。
南君墨站在會議廳外也能夠聽到秘書那慌張無措的聲音:“蕭董?蕭董?您這是怎麼了?蕭董!”
但是不管秘書如何嘶叫,蕭建業卻都沒能醒過來,最後送到了醫院去搶救。
秘書在送蕭建業去醫院的同時,也趕忙聯繫了蕭翼呈還有蕭淺宜。
蕭翼呈和蕭淺宜一前一後都趕了過來,都可以說是立刻丟下了手中的事情就趕了過來。
而他們趕過來的時候,搶救還在進行,誰也不知道究竟結果是怎樣。
但是總覺得並不能太樂觀。
蕭淺宜匆忙趕來的時候,差點在快要靠近手術室的時候摔倒。
蕭翼呈見狀慌忙上前去扶住了蕭淺宜,然而蕭淺宜卻一點都不在意這些,她現在所關心的不過是父親的狀況。
“陳秘書,我爸他……怎麼樣了?”蕭淺宜立刻就這樣問秘書。
而秘書也實在不知道情況如何,她也只能實話實說:“我剛纔進去會議廳的時候發現董事長倒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他的手腳都是冰冷的……我怎麼叫他,他都……所以我趕緊就將董事長送來醫院了。”
一點反應都沒有?手腳冰涼?
聽到秘書這樣說,蕭淺宜便踉蹌着向後連退了幾步,直到她整個人都重重地砸向了牆壁,她才停止了後退。
“怎麼會這樣呢?我爸今天不是去跟股東們見面了嗎?難道是股東說了什麼刺激我爸的話嗎?”但是這也不太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父親出事的時候,這些股東也不可能不在現場,根據秘書剛纔所說的,剛纔只有他父親一個人在會議廳?
秘書搖了搖頭:“剛纔騰飛建築的南君墨南總去找了蕭董。我不知道南總跟蕭董說了什麼,總之後來南總走出來,跟我說蕭董出事了,所以我才匆忙跑了進去。”
南君墨去找她父親了?
蕭淺宜的眉頭微微皺緊:“他爲什麼要去找我父親?”
“據我所知,蕭董並沒有安排與南總的會面,所以是南總自己來找蕭董的。雖然沒有特別預約會面,但是最後蕭董還是見了南總……”秘書當然也不是故意在影射蕭建業出事可能與南君墨有關,她不過是在傳遞一個事實罷了。
蕭翼呈看向了蕭淺宜,然而他並沒有再說什麼。
蕭淺宜的心裡越發覺得不安,但是南君墨也不過是去找了她的父親,這並不能就說明,父親現在出事,真的與南君墨有關。
昨天她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南君墨,她會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他。
所以她現在不能懷疑南君墨,她一定要等水落石出,一切都清楚了之後再下定論。
也或者等到父親醒來之後,她再去問父親,這樣最清楚了。
然而事情卻不能如她所想的那麼簡單。
差不多又過去半個小時之後,搶救才結束,當手術室的燈滅掉的那一剎那,蕭淺宜和蕭翼呈都迅速地跑上前去,眼巴巴地看着醫生,希望醫生能夠給出一個好消息。
但是從醫生出來的那一剎那,醫生的臉上的表情便是十分凝重的。
蕭淺宜的心裡有種特別不祥的預感,她緊張並且忐忑不安地看着醫生,希望醫生的表情其實與父親的情況的好壞無關。
“醫生……”蕭翼呈看起來也特別緊張。
“對不起,蕭小姐,蕭少爺,我們能夠做的……都做了……但還是無力迴天。蕭董的身體狀況實在太糟糕了……再加上受了刺激,所以纔會一下子病情復發……否則……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離開……”醫生說話也是一頓一頓的,怕刺激到蕭翼呈還有蕭淺宜。
但是蕭淺宜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便緊緊地抓住了醫生的衣袖,她難以置信地搖着頭:“醫生,你一定在騙我對吧?什麼叫做無力迴天?您不是這個醫院最好的醫生嗎?您怎麼可能沒有辦法呢?啊?不可能的啊!不可能!您一定在騙我!騙我的對吧?”
醫生的臉上也滿是愧疚之情,但是他的確已經盡力了,然而最後還是任由一條生命從自己的手中離開了。
蕭翼呈趕緊拉住已經有點癲狂的蕭淺宜:“淺宜……爸爸他真的已經……我們必須得接受這個事實……”
蕭淺宜一把甩開了蕭翼呈,此刻她已經淚流滿面了:“接受這個事實?你要我怎麼接受?我要怎麼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我不能!最愛我的人,離開了?這樣的事實,我要怎麼去接受?啊?!”
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般,蕭淺宜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蕭翼呈滿臉的心疼,他對醫生點頭示意,然後醫生便轉身離開了。
他走上前去將蕭淺宜輕輕擁入懷中:“淺宜……你不要這樣!爸爸看見你這樣,怎麼能夠走得安心?”
蕭淺宜可能也因爲鬧得累了,所以她便站立在原地,然後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眼淚甚至已經滴落在地面上了。
站在一旁的秘書看着也是滿臉的心疼與悲痛。
蕭翼呈的手輕輕地撫摸着蕭淺宜的頭髮:“淺宜,不要哭……”
“哥……現在我一定是做了一場噩夢對吧?對不對?這只是一場噩夢對嗎?爲什麼會這樣呢?早上出門前,爸爸還跟我說,今晚要回來跟我一塊兒吃飯的,但是他怎麼可以食言呢?怎麼可以騙我呢?我現在要去哪裡才能找到他呢?”蕭淺宜一邊說着一邊還是痛哭不止,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蕭翼呈則一直那樣緊緊地抱着蕭淺宜,他現在能夠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邊。
蕭翼呈微微揚起頭看向天花板的位置,他的眼眶一陣的酸澀,他幾度也差點要掉下淚來。
原來蕭建業去世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噩耗,竟也讓他心痛不止。
他原本以爲,他與這個男人毫無血緣關係,應該是可以無動於衷地完成這個任務的,但是最後……還是敗給了所謂的日久生情。
原來人的心真的不是鐵打的,這20多年以來,蕭建業對他的好,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而最後,他讓自己成爲了禽獸一般的存在。
如果蕭淺宜知道,蕭建業的去世與他也有一半的關係,那麼……
蕭翼呈的嘴角揚起一抹酸澀不已的無奈的笑。
而蕭建業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而這個消息對已經搖搖欲墜的億空傳媒來說,更是一場浩劫。
股東們紛紛撤股,而蕭淺宜自然無法控制這樣的場面,畢竟她的話語沒有任何的威信力,根本就影響不了這些股東的決定。
蕭淺宜不知道爲什麼哥哥會在股東提出撤股的時候毫無反應:“哥!你倒是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