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高家大宅外。
今天下起了瓢潑大雨,從天亮開始,這場雨就沒有停過。
而傅婧茴此刻就站在高家大宅外,沒有別的目的,就只是爲了要見高肅軒一面。
但是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出來見她。
“傅小姐,您還是回去吧。少爺現在不會出來見您的。”傭人看着都心疼了,於是就這樣勸說道。
“沒關係,就讓我在這裡等着吧。等一個小時,他不出來見我。等兩個小時,他也還是不出來,那我就等三個小時,或者四個小時,五個小時……反正我今天請假了,耗得起。”傅婧茴的臉上還掛着笑容。
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高肅軒都沒有主動跟她聯繫過。
一個星期了,一通電話,一個短信都沒有。
而要是在從前,高肅軒那可是幾分鐘就來一條短信,恨不得要從早到晚都煩着她。
就算是上班時間,明知道她沒時間看短信,他也還是會發很長很長的一條短信,然後說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
當她下班了,人很疲乏的時候,看見這樣一條短信,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人呢,真的很怕習慣。
一旦習慣了某個人在你的生命之中的存在,你就再難接受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的日子了。
這也許就是爲什麼,有些人會選擇冷漠度日的原因了。
因爲這樣的話,就不會擔心,有一天自己會習慣某個人的存在,但是在你習慣了之後,這個人卻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消失了。
彷彿從來不曾來過一般。
“傅小姐啊,這雨是越下越大了。您這又是何苦呢?不如您先回去,等少爺什麼時候……願意見您了,我再通知您?”傭人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就這樣勸說道。
“謝謝你,不過我還是想自己在這裡等。你去忙吧,就別管我了。”雖然現在只是秋季,不過這傍晚時分的雨水,倒是也帶了幾分入骨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慄。
傭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也走開了。
而此刻,高肅軒正站在窗戶邊,他的手緊緊地拽着窗簾的邊兒,他的手勁很大,幾乎要將這手中攥着的這塊窗簾布給拽壞了。
“沒人同意過你跟這個丫頭的婚事,難道你到現在還想着要娶她?”高肅軒的母親徐徐地從他的身後走到了他的身旁。
高肅軒的手不禁無力地從窗簾上垂了下來,他垂頭喪氣地看着地面。
“我要是沒回來,你是不是就真的要跟這個丫頭結婚?”高肅軒的母親嚴斯荔不禁冷笑了一聲。
“可是婧茴……”高肅軒的眉眼之中滿是心疼。
此刻外面正下着瓢潑大雨,而傅婧茴爲了見他一面,還站着外面淋着雨!
他分明是想要出去見她一面的,但是卻無法這樣做。
原來有一種無能爲力,叫做想做卻不能做。
“怎麼?打算不要我這個母親,然後去娶那個丫頭?”嚴斯荔不禁冷笑了一聲。
高肅軒當然沒有辦法棄母親於不顧,他微微垂下頭去,沉默半響之後才說道:“所以……我需要怎麼做?”
“娶戴家女兒就好了。”嚴斯荔的語氣頗爲冷淡,她現在不是在跟高肅軒商量,而是在命令他。
所以這是高肅軒不可拒絕的事情,他不能拒絕,也不會拒絕。
因爲嚴斯荔向來瞭解自己的兒子,他是個比較容易心軟的人。
“真的……我們高家要破產了?”高肅軒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前陣子公司所公佈的財務報表上所顯示的財務狀況還十分樂觀,這兒會怎麼就出現破產這樣的事情了?
嚴斯荔的眉頭輕輕一皺:“怎麼?覺得我現在是在騙你?騙你娶晨吟嗎?”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高肅軒滿臉的哀愁。
“那就靜下心來,準備迎娶晨吟。在這個過程中,我不希望再出現什麼岔子!我以爲你要娶那個丫頭只是一時興起罷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還真的打算結婚?不過這場鬧劇也差不到該結束了。”嚴斯荔自認爲自己爲兒子安排了最好的婚事。
她追求的仍舊是門當戶對。
愛情?愛情有什麼用?時間久了,愛情根本就敵不過現實中所需要的油鹽醬醋茶!有了愛情能怎麼樣?沒有最現實在這些東西,照樣還是得各分東西!
她曾經所經歷的,不正是最好的說明嗎?
“那我可以再最後去見一次婧茴嗎?”高肅軒緊咬着自己的下脣,然後乞求道。
嚴斯荔不禁轉過身去,透過這扇半開着的窗戶,其實一眼就能夠看到仍舊站在雨中的傅婧茴。
“恐怕不需要你下去了吧?”嚴斯荔注意到,此刻雨中已經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高肅軒回過身去,當他看見蕭翼呈的那一瞬間,他的雙拳不禁徐徐地攥了起來。
難道他與傅婧茴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但是……
他卻又不能棄高家利益於不顧。
“還要下去嗎?”嚴斯荔明知故問道。
高肅軒失落地垂下頭去,滿臉的黯然神傷。
“他們纔是天作之合,我想你還是靜下心來準備你跟晨吟的婚事。”嚴斯荔再度提醒道。
“可是您之前……不是同意我跟……”高肅軒頗爲困惑地盯着嚴斯荔。
當初嚴斯荔可不曾這樣反對過,但是現在怎麼就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態度上的大轉彎?難道真是就只是因爲高家快要完蛋了嗎?
他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恐怕還有別的隱情。
“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嗎!我以爲那是你一時興起,所以纔沒有去追究!但既然你認真了,我也就不能不管!”嚴斯荔的語氣頗爲冷淡,臉上的表情也不是特別好看,好像特別害怕高肅軒繼續追問下去。
高肅軒不禁勾脣苦笑了下。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啊,是他曾經許諾給傅婧茴,但是現在卻只能避而不及,像只縮頭烏龜一樣。
既然做不到,他當時爲什麼那般信誓旦旦?
而此刻,在雨中。
蕭翼呈將傘舉到了傅婧茴的頭頂上,爲她遮住了這磅礴大雨。
傅婧茴徐徐地擡起頭來,怎麼會是蕭翼呈?
“你站在這裡淋雨,高肅軒不心疼。我可是會心疼。”蕭翼呈的雙眼之中滿是抹不去的柔情。
傅婧茴剛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卻全身無力,最後竟然直接失去了知覺。
就在她向後倒去的時候,蕭翼呈馬上就果決地將手中的傘丟了出去,然後抱住了傅婧茴。
在蕭翼呈的家中。
傅婧茴醒來的時候,仍然覺得四肢無力,她虛弱地睜開雙眼,環視着這個陌生的房間。
房間內的裝潢佈置都特別簡略,但是簡略之中卻也不失奢華與設計感。
稍稍一想,她便想起今天發生了些什麼,此刻她恐怕是躺在蕭翼呈的牀上吧?
傅婧茴撐開雙臂,咬着牙想要試着坐起來,而當被子從她的身上滑落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身上穿着睡袍!而且這般寬大的睡袍,恐怕是蕭翼呈自己穿的!
她身上怎麼會穿着蕭翼呈的睡袍!而且,是誰幫她換上這睡袍的!難道是蕭翼呈?
想到這裡的時候,傅婧茴又羞又怒!
而就在她又羞又惱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傅婧茴立刻就拉起了被子,然後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滿臉戒備地看着蕭翼呈。
那眼神,就彷彿要將蕭翼呈給五馬分屍了一般!
蕭翼呈倒是不以爲然,悠然自得地走了進來,然後將手中端進來的湯藥暫且放到了一旁:“喝藥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傅婧茴滿眼的敵意。
“這句話我就聽不懂了,這是我家,我不該在這裡嗎?”蕭翼呈雲淡風輕地回答道,還順勢地勾脣一笑。
問出這句話之後,傅婧茴也想一巴掌把自己給打死!
對啊,這裡是蕭翼呈的家,他當然會在這裡!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我……我身上的這睡袍……怎麼回事?”怕自己又問錯話,所以她便有點猶疑。
原來與三年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她在他的面前,仍舊是這般愚蠢和不堪一擊。
情緒這種東西,向來都由不得她自己來掌控。
這大概就是她傅婧茴的悲哀。
“當然是我換的。”蕭翼呈倒是回答地乾脆。
傅婧茴不禁瞪大了雙眼看着蕭翼呈:“你你……你換的?”
“不然在這棟房子裡,還有別人嗎?而且,我如果不動手幫你換,難道等你被凍死之後再換嗎?”蕭翼呈還是那樣理直氣壯,不過他所說的倒也都順理成章。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可以說是昏迷不醒,不省人事。
他當然不能等她有了意識之後,再詢問一下她的意見,之後再幫她換。
“那你……”傅婧茴低垂着頭,滿臉通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
而蕭翼呈卻對傅婧茴的疑慮十分了然:“放心吧,我沒看到什麼。難道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還有心情耍流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