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文玉給雲狂歌快速眨眼傳遞消息:往左?
雲狂歌搖了搖頭,打了個手勢。
火把搖晃,腳步聲越來越近,雲狂歌按住諸葛文玉,躲在花叢中,考慮待會兒應對的法子。
“奇怪,剛剛明明看到一個人影的,怎麼一眨眼就沒有了?”
“你是不是眼花了?”
說話的聲音好像就在頭頂上方,雲狂歌豎起耳朵聆聽,計算他們的步數。
諸葛文玉瞥了眼屏息凝視的雲狂歌,緊張的情緒突然冷靜下來,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捏了捏雲狂歌那張板着嚴肅的小臉。
雲狂歌立即瞪了眼諸葛文玉,這種情形他還有心情跟她打鬧?這廝到底臉皮有多厚啊?
諸葛文玉倒是一臉的無所謂,被抓大不了坦白身份,丟臉肯定是會丟臉,但總比丟命強,大不了傳出點負面新聞。
突然腳步聲頓住,雲狂歌側耳,按住諸葛文玉,眉頭微皺,好像有點不對勁……
忽而有一陣夜風吹過,溢出淡淡的花香,味道越來越濃郁,白茫茫的霧氣從花壇蔓延至腳下,白霧越來越重,什麼都看不到。
濃郁的花香中遮掩不住那股血腥味。
隨即前方傳來慘烈的尖叫聲,諸葛文玉一陣心驚,真要起身看看情況,卻又被雲狂歌給按了回來。
諸葛文玉瞪眼,用脣語問:“你幹什麼呢?”
雲狂歌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是怎麼樣,嗅覺跟第六感已經告知了她危險,貿然出去只會送死,這霧氣很邪門,應該是什麼東西給混進來了。
左右看了看,後方有間書房,打着手勢給諸葛文玉指,同樣用脣語回覆:“進去!”
倆人往後翻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前一後從窗戶翻進那間書房。
書房內空蕩蕩的,只擺着一張書桌還有屏風,牆壁上掛着一張松下問童子的古圖,除此之外再無旁物。
此時門外已經是霧濛濛一片。
白色的霧氣在後院迅速蔓延開來,花壇中的花朵迅速枯萎,花蕊出現殷紅如鮮血般的色澤,花瓣則是灰黑色,妖豔的紅配上死氣沉沉的黑,格外顯眼。
朦朧的霧氣內隱隱看到地上有什麼東西在蠕行,看不清是什麼,諸葛文玉透過窗戶縫,瞳孔驟然收縮,快速將窗戶閉合。
“霧氣有毒!那些死掉的黑市侍衛又‘復活’了!”
說着走過來就要搬桌子堵門。
雲狂歌搖頭,制止諸葛文玉無謂的動作:“不是有毒的霧氣,是妖氣……!”
能夠操控死人肯定不是有毒的霧氣,這霧來的邪門,很顯然是有妖氣作祟,看樣子黑市果然有什麼東西給混進來了……
諸葛文玉聽到‘妖’這個字眼,眉頭緊鎖,妖族內部戰亂還沒有結束怎麼會跑到人間來作亂?
這六界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正要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雲狂歌立即摸到腰間的匕首,沉喝一聲:“誰!“
在這寂靜又緊張的環境下,精神那根弦始終繃着,輕微的響動都能夠讓人覺察
出來,更別提那壓抑着咳嗽的聲音。
“咳咳……”
虛弱的咳嗽聲從屏風後面傳來,諸葛文玉和雲狂歌對視一眼,從兩面抄包而上,誰知屏風後面的卻是一名十七歲,渾身是血的少年。
他左耳上有一顆星辰般閃耀的藍色耳釘,眉眼如畫,手臂上有青龍的紋飾,坐在地上,抱住膝蓋,俊朗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是鮮血,手臂上纏着染血的布條。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遮住小鹿般溼漉漉無辜的雙眸,脣色如胭脂,被人發現,他先愣了愣,然後轉頭看了看諸葛文玉又看了看雲狂歌。
脣瓣囁嚅:“別……別殺我……”
儘管掩飾的很好,雲狂歌卻注意到他長睫下一閃而過的殺意和警惕。
眉梢微挑,嘴角翹起,手中的匕首在她兩指尖轉動:“我們不用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眉間已經沾染了黑氣,應該是吸入了不少妖氣,不需要她們動手,很快他的妖氣就會侵蝕他的理智,將他變爲傀儡。
少年愣了愣。
諸葛文玉纔沒有那麼氾濫的同情心了,轉頭問雲狂歌:“此地不宜久留,估計黑市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咱們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妖族要是攻擊黑市,勢必是不會就此罷手,只要黑市淪陷,他們每個人都有危險,現在還是凝聚在一起纔有一線生機。
“你們……”
門外已經有腳步聲徘徊,這個腳步聲可不是人的……
少年眼底的兇狠收斂,又恢復楚楚可憐的表情,蒼白的臉上有幾分掙扎,然後將話咽回,緊張的看着門外,朝雲狂歌求救:“救我,救救我……”
這幾個字像是耗費了他全身的力氣,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說出這麼恥辱的兩個字,從來都是別人對他求饒。
“救你?你我非親非故,爲什麼要救你?”
雲狂歌玩着匕首,不緊不慢,沒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諸葛文玉望着渾身是血的少年也隱隱覺察出他身份來歷絕對不尋常,他身上隱透着貴族的氣息,只是被殺戮跟戾氣遮蓋,他的軟弱只是僞裝,實際上狠着呢。
他將決定權交給雲狂歌,因爲這樣的人救了的話會惹來麻煩,不救的話,等他脫困,他就是他們最大的麻煩!
少年也被問懵了。
雲狂歌對門口傀儡敲擊的門的聲音一點也不緊張,就靠着牆壁上,玩着匕首等待着少年的答案。
厚重的門板給撞的砰砰砰作響,諸葛文玉搬起書桌將門口給堵住,大門每一次遭受撞擊,少年的心都會揪緊,額上的冷汗漸漸被逼了下來。
攥緊拳頭,內心掙扎了下,半響才擡起頭,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雲狂歌,堅定的給出一個答案:“因爲,我不能死!”
“呃?”雲狂歌淡定的擡眸看着面前這個彷彿在泥潭中掙扎的少年,發出一個短促的聲音,迎上那雙視線,心中驀然一顫。
“我不能就這樣卑劣的死去,我要活着,爲了那些曾經的屈辱,和爲我付出性命的兄弟而活着!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唯一能爲
他們做的。”
少年倔強的擡起雙眼凝視着雲狂歌那雙清冷的眼眸,沒有退縮沒有懼怕,那僞裝出的純真無辜化爲堅定和嗜血,閃爍着隱隱淚光。
渾身是血,儘管如此他依舊散發着光輝,從不見狼狽,只有錚錚傲骨。
雲狂歌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漸漸收斂。
諸葛文玉背撐着門口被撞的砰砰作響的大門,望着那名少年,眼皮子跳了跳,他怎麼看到這名少年就像是看到曾經的雲狂歌呢……
不光是諸葛文玉有這種錯覺,就連雲狂歌也隱約看到曾經揹負仇恨的自己,不過她沒有哭鼻子……
“你還能戰鬥嗎?”
“啊?”
雲狂歌按住他瘦弱的肩膀:“我們一起殺出去!”
少年拭去眼角的溼潤,重重的點頭:“好,我可以!”
沒有什麼比活着重要也沒有什麼比還能繼續與人並肩作戰更讓他感動,他的兄弟們都死了,他孑然一身,現在……他又有同伴了。
諸葛文玉過來,從荷包中捏出一粒止血的藥丸給少年,這廂雲狂歌已經召喚出炎武,用劍氣劈開門口堆積的桌椅,大門破碎,門口的傀儡也被劍氣所傷。
她的實力將炎武限制,劍氣沒有發揮到最大,否則就用不着諸葛文玉和少年幫忙,她一個人就能搞定了。
“掩住口鼻。”雲狂歌不放心的交代少年。
少年感激一笑:“我叫星辰。”
說完就用袖子將自己的口鼻給遮擋住,他受了傷,防禦力最低,如果被妖霧操控,那就拖累他們了……
對付這些低級的傀儡,雲狂歌和諸葛文玉的戰鬥力還是綽綽有餘,打趴下那些傀儡,沒有戀戰,雲狂歌打開窗戶,諸葛文玉扶着少年跳出去。
雲狂歌看着那些被打趴下的傀儡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眉頭微皺,跟着從窗戶翻出。
等回到包廂天已經亮了,黑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那些收拾包裹準備離開的人都被執事給攔住,黑市的前門,後門,側門,包括他們回來的暗門都已經被封閉。
星辰靠在軟榻上,黑氣已經開始蔓延,皮膚也開始發黑,只有那雙眼睛依舊是那樣倔強不屈。
“現在可怎麼辦,妖毒壓制住一時,如果攻心,那就真沒得治了。”
雲狂歌撩起簾子望着下方鬧事的人羣,搖頭:“現在黑市已經被徹底封閉起來了,所有人不能出,也不能入。”
估計後院的事情已經傳到執事的耳朵內,不然執事不會命令封閉黑市,不許人出入。
後院都已經着火,不知道前門已經亂成什麼……
星辰蒼白着臉,汗珠子吧嗒吧嗒從臉上滾落,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虛弱的回答:“黑市前門已經是血海一片,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相比較前門的慘狀,後院只是序曲,他是親眼目睹那場屠戮,那個畫面他此生此世都不會忘懷……!
留在黑市守住這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妖族攻破進來,怕是絕無生還。
這回妖族是動真格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