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暉一直舉着手中的望遠鏡在觀察,一聲不吭,看來這個周龍彪的水師還真是有一套。依照方雲暉對華州大陸的定義,除了法術文明之外的科技和發達程度,其程度應該跟自己前世裡面的歐洲中世紀大致相仿,別說趕不上中國的明朝,可能也就是宋朝中葉前後的水準。那麼大周帝國裡的航海技術,就根本不夠打造出這般龐大的軍艦,可是現在從望遠鏡裡看過去,南洋水師不但主艦的艦身極爲龐大,周圍更有先鋒船、兩側護衛船隻,還有其後跟着的純弩炮小艇,鉅艦前後左右負責來回穿插的小艇將近三十艘之多。如此看來,這一艘水上堅城大艦,跟自己前世的航空母艦有點類似,艦隊彷彿是整整的一支航母戰鬥艦羣。
“啓稟方公爺!北方沿海哨探軍情急報,南洋水師在八十里之外的洋麪之上,後續尚有五艘水上堅城鉅艦陸續開來,後面的艦隊更大,在洋麪上綿延如城,長達數十餘里之遙!”親兵隊中又有人報了上來。
方雲暉還是沒有出聲,輕輕地點了點頭,報告的親兵躬身退了下去。現在已經掌握的情報,南洋水師總共擁有八艘水上堅城鉅艦,水師帶甲共有超過七萬。這一次演練,就算聲勢浩大,卻沒有傾巢而出,周龍彪留了兩艘鉅艦在領地中。那麼,他就不可能北上京師生事,否則不可能留兩艘按兵不動。他的目的地不是京師?那麼登陸點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他要在沼澤叢林上岸,周龍彪是大周軍團長,到那去幹什麼?
方雲暉還沒有想明白,冰娟又已叫了起來:“主人你看!前面的船隻調頭向西了,朝惡獸城的方向開來了!”這支艦隊看來非常訓練有素,以水上堅城鉅艦爲旗艦,步調一致地調頭西來,明顯是朝着城池而來的。
艦隊裡面,飛快地劃出一艘小艇,看起來船輕漿快,如一支利箭般地脫離了大船隊,直往惡獸城下開了過來。這時候,歐墨泉等衆將也已經憑藉望遠鏡的幫助看到了這個情況,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就有部將問方雲暉說:“這艘船彷彿來意不善!公爺,咱們要不要傳令城防上備戰?”
方雲暉冷笑一聲:“不可能的,假如周龍彪真的要跟我過不去,總共來了六艘鉅艦,不可能第一艘過境就這麼輕舉妄動,而且西面的三個師團沒有任何異常調動,我看他們不是來打仗的,估計想威脅我什麼。”
過來的這艘快艇船身呈狹長形狀,進入海灣之後主桅杆上橫帆落了下來,升起了有助於內海航行控制方向的三角形縱帆,速度極快,方向調整,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就已經到達了方雲暉的惡獸城東城牆下面。
歐墨泉見快艇已經距離城牆不足一箭遠近,他此刻全身披掛,一跨步就高高躍上城頭,大聲喝問:“來船可是南洋水師的麾下嗎?你們公函說外海操練,如今船抵我紫荊花封地內海之灣,到底是什麼來意?”歐墨泉身具六級武者的水準,這一提氣喝問,中氣十足,海面城頭,兩軍陣中,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快艇上一人昂然而立,看戰袍等級,也是都統制一級的軍官。他右手執弓,也是高聲回答說:“南洋水師春季操練,途經海灣,我家軍團長大人有信函拜上紫荊花方公爺!”話音剛落,彎弓一箭,就朝城上射來。
這時候城上武者等級稍高的人都已經看了出來,對方這一箭看似來勢強勁,可是箭身上好像綁着一封書信。並且長箭破空時候,嗚嗚聲音極響,應該是帶了風笛一的東西,使得長箭在射出時候有提醒作用。
這艘快艇此刻距離東城城下有一箭遠近的距離,可這是以從城頭向下拋射的遠近來計算的。可這軍官的一箭,卻是從城下射上來的,彷彿也沒見他怎麼吃力,就輕輕鬆鬆箭到了城頭之上。單憑這點,就看得出這軍官不但膂力非常大,並且箭法非常精準,箭帶風響,不偏不倚地從歐墨泉右邊三尺之內飛了過來。
歐墨泉伸出手來輕輕地一抄,就把來箭接在了自己的左手當中,細看那箭,箭頭已經被折去了,估計是免得意外傷人,箭身之上有一封函,箭尾的位置上綁着一個哨子,剛纔嗚嗚之聲,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
歐墨泉拆下了那封信,丟去長箭,又從城頭上跳了回來,伸手把信遞給了方雲暉。
方雲暉打開那封信看了一下,只見信上的字跡拙劣潦草非常,卻顯得力透紙背,一看寫信的人就是武夫:“方雲暉:我是南洋水師長周龍彪,我與你爹平輩論交,今天寫這封信給你,也是瞧得起你在京師和拆拆的作爲。不怕告訴你,我這次操練,有別的大事要辦,你要識趣就躲在城裡頭別出來,老子不會爲難你。”
信上就這麼三言兩語,方雲暉看完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信寫的沒文化,看來估計還是真是周龍彪親筆。
便在此刻,快艇上剛纔射箭的那名軍官又再度高聲喊了起來:“咱奉了南洋水師周將軍的軍令,海軍春季操練,還請方雲暉公爵麾下戍衛軍不要下海,你這百里的海灣,暫時由我水上堅城定邊大艦封鎖!”他這話一說出口,方雲暉手下的戍衛軍軍官一起大譁起來。
“孃的,他這算什麼意思?他南洋水師有什麼權力阻止我們下海?”
“這南洋水師,周龍彪這傢伙也欺人太甚了吧”
方雲暉原本正在思考周龍彪此舉北上沼澤叢林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此一來,馬上就氣不打一處來了。此時,麾下一名親兵又來報告說:“方公爺,根據我們西面幾個村鎮上通過法術傳送陣傳來的消息,南洋水師的陸軍第十師團,剛纔有明顯往東行軍部署。即便沒有越界,可是目的地非常明顯,就是惡獸城西側!”
這是包圍!水陸包圍惡獸城!方雲暉手下的將領這時反倒都不說話了,一齊向方雲暉望去,聽他示下。
方雲暉此時迎風立在了城頭,他慢慢地眯起了自己的雙目。就在自己的東面,那個水上堅城鉅艦什麼定邊大艦已經開進了自己封地的海灣,距離惡獸城不到十里的距離了,而且絲毫沒有停下了意思!他們的意圖現在非常明顯,這支艦隊要給自己製造一種兵臨城下的威壓,把紫荊花戍衛軍的主力,困在惡獸城中!
方雲暉還是沉聲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把周龍彪的那封親筆信給團了一下,輕輕揮了揮手,把它從城頭拋落到海里去了,目不轉睛地看着緩緩開進海灣來的整整一支艦隊。水上堅城在距離城下不到三裡的位置落錨了,不用什麼法術或望遠鏡,居高臨下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船隻甲板上的海軍立刻忙碌了起來。落下了帆、豎起了盾牌,成隊成隊的弓箭手在甲板上開始集結待命,,整捆整捆的狼牙箭也被搬了上來,一副目中無人的狀態。旗艦甲板上的海軍還好,完全保持着肅整的軍紀,沒有大聲喧譁。但周圍護衛艦和小船上的水手人數遠比主戰海軍多,就放肆了不少,甚至當中有不少水手指着惡獸城頭做出種種威嚇的動作。這種囂張的動作,讓方雲暉身後衆將都覺得受到莫大屈辱,甚至有不少軍官,氣得兩眼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主人!”冰娟見方雲暉一直都不說話,她反倒有些着急了,“這南洋水師欺負到咱們家門口來了,也太張狂了,是否要我去海面前面上放個大威力法術,讓他們別這麼目中無人?”
“要去我自己去!”方雲暉彷彿是鼻子裡哼出來的這句話,語氣不重,但所有人都知道,公爺真怒了。
“這幫傢伙是朝着我來的,由你出手,就意味着我自己不頂事!”方雲暉說完了這句話,脫下了戰甲外面穿着的大紅披風,順手交給了冰娟,身上露出了一身雪亮的純銀鎖甲來。這身銀甲與方雲暉頭上戴着的爛銀虎頭盔,全都是方雲暉自己設計的樣式,與華州大陸上的常見的鎧甲樣式全都不一樣。方雲暉往城頭上一立,非常淡然地說:“我就是大周紫荊花公爵方雲暉,水面上南洋水師艦隊的統帥是誰?出來說話。”
方雲暉即使說話的口吻並聽不出一星半點的刻意提聲縱氣,可是在給自己施放了一個具有擴大聲音的法術之後,他的話語已經籠罩了城上城下十幾裡的範圍,就連惡獸城中的紫荊花家族子民,此時聽到了公爺說話都跑出房子來看熱鬧。這時候清早剛剛過去,正是日高三竿的時節,陽光從東面的海洋上直射過來,方雲暉迎風而立,身上銀亮的鎧甲熠熠生輝,雙肩上的猛虎護肩和心口處的前後護心鏡格外耀眼。艦隊上的南洋水師見了這等威風,又聽他說自己就是大周十六歲封公的方雲暉,都逐漸地停止了喧譁吵鬧。
水上堅城船艙裡面走出了一個人來,此人正是南洋水師海軍第六師團的師團長,名爲韓闖,他照禮數向城頭的方雲暉致了個軍禮道:“小將韓闖,參見紫荊花方公爺!因有將命在身,爲防操練傷了方公爺部下軍民,因此末將船隻封鎖海灣,有得罪之處還請方公爺諒解。”這韓闖師團長顯然也是個步入了高級的武者,說起話來聲雄力厚,可這種效果,比起方雲暉那種用法術傳播出來的攝人心魄感覺就有明顯的不如了。
“這幫兵匪!全都給我滾!”這句話從方雲暉的牙縫當中非常不屑地迸了出來。
這兩句輕描淡寫的自言自語,雖然很輕,但卻讓城頭海面雙方上萬的軍民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韓闖臉色大變,正要翻臉說什麼,就看見方雲暉已經同時舉了起來,做了個雙臂大幅度召喚什麼一樣的動作。憑空之間,在城下的海面上百餘丈之內的廣闊空間當中,彷彿萬道銀蛇從天而降,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道閃電毫無徵兆地落到了空蕩蕩的海面上。巨響連綿不絕,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這些突然出現的閃電晃的睜不開,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跟着一道非常粗的閃電擊在旗艦前約十丈的海面之上。
如假包換的雷系法術,而且還是覆蓋了極大面積的攻擊型雷系法術!纔有對法術有所瞭解的人剛剛反應過來,就看洋麪上所有船隻甲板上的海軍開始亂了起來。韓闖的旗艦上水軍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即便非常震驚但還不至於大亂。可是周圍小船上的水手大多數都是發出一聲害怕的驚叫,沒頭蒼蠅一樣地亂竄了起來,海面上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絕於耳,居然是很多人因爲懼怕方雲暉的雷法術,倉皇跳水逃命。
“我是方雲暉!以大周法術組織特聘顧問的身份在這裡發出通告,一個小時之後,在惡獸城東門之下海灣範圍之內,將舉行一次大規模攻擊性法術試驗,到時候會對海灣裡所有船做強有力無差別法術攻擊!懂事的給我他媽的滾出海灣,否則後果自負!”方雲暉站在城頭之上,手裡舉起了一隻金光燦爛的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