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也是選擇無極神功爲凝罡功法，確實大大地出乎了陳恆的意料。
而且從他的話裡可以看出，正因爲真武山的自然罡氣太過稀薄，使得老者體內罡氣不足，所耗費的心力太大，結果百年下來依舊還在這個境界掙扎。
陳恆表面雖然沒露出什麼，心中卻也漸漸凝重了。
不過，雖是如此，但也從側面反應出這份功法的不凡。
從老者說話的語氣中就可以看出，他曾經年少之時也是一個驚才絕豔之人，卻因爲功法選錯，從而斷送了一身資質。
事實上，整個大千世界，所有的修煉者數量億億萬，不知凡幾，其中有多少驚才絕豔之人數也數不過來。
哪怕以陳恆這種修煉進度，扔在那人海之中恐怕也不會太起眼。
但是，在這麼多的修煉羣體中，真正能夠脫穎而出的少之又少，其原因，除了心性、機遇之外，功法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先天強者，對於現在的陳恆來說已經是一個強者了，但放在修煉界，不過是修煉者中剛入門級別而已。
正因爲是入門級別，凝罡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凝罡的質量決定了起步的高低，就如同陳恆在得到心血石之前與龍翔宇一干世家子弟相比一般。
所以，一旦有更好的功法，陳恆是絕不願輕易放棄的。
或許無極神功很難修煉而成，但既然這世間有此功法，總會有辦法修煉的。
所以，陳恆在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便向老者問道：“前輩，弟子想知道，何爲罡氣，自然中的罡氣分佈又是怎樣辨別的？”
聽陳恆這麼一問，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在修煉者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從後天突破到先天，就是一個凝罡的過程。
然而，什麼是罡氣？
或許很多人都能感覺到，也能順利凝罡，但他們有誰會像陳恆這般，去注意罡氣是何物，怎樣去辨別？
大部分人心理，只要能施展，能掌控就行了。
就像人類吃飯，又有誰會去在意這飯是怎麼種出來的，種出來之後是什麼樣子的呢。
而事實上，真正想要在成罡境上有所成就，想更好更快的凝罡成功，將罡氣理解透徹，纔是最爲快捷的方法。
或許這其中，陳恆也有想要找地方修煉無極神功的原因在，但只要有這個想法，必然也會有成功的可能，至少比那些一聽到有困難就怯步不前，或許另尋它路要強得多。
所以此刻老者也一改之前那種如荒廢般的感覺，開始認真地給陳恆講解起來。
“所謂罡氣，便是天地靈氣濃郁到一定程度，自動蛻變出來的一種能量體。當然，靈氣經過人體轉換形成靈力，靈力經過高度壓縮，也會轉變成罡氣。但是這經過壓縮而來的罡氣，在純度上可遠遠比不上自然罡氣，而且在凝練的過程中，也會有很大的損耗。”
“事實上，只要能夠凝罡成功，便已經算是先天秘境的成罡境，哪怕只是少量攝取自然罡氣，也終究能夠以這一點罡氣爲引，將自身靈力慢慢轉化。就比如民間那些散修的羣體，他們沒有宗門的資源，一般都是修煉最低等的凝罡功法。”
“而且因爲沒有濃郁的自然罡氣，真正凝罡成形時，體內九成九的罡氣都是由他們長時間修煉而來的靈力轉化的。所以，民間的那些散修普遍實力都不高，更沒有幾人能在突破成罡境之後還能有所寸進的，宗門內隨便一個後天大圓滿都能與其拼鬥。”
聽到這裡，陳恆對於修煉者的體系是越來越入微了。這些知識，或許要等他在熟知了圖書館第二層的資料之後才能得知吧。
“那些暫且不說，只是讓你有個大致的細分而已。我們再說回罡氣的排布，剛纔老朽已經說過，罡氣是天地靈氣濃郁到一定程度後主動蛻變而來，民間或許也有，但卻非常稀薄，數量也很少。”
“如果按最低等的功法，以及攝取量最低的條件來算一個單位的話，像真武山下那個坊市，這麼大一塊地方，在經過上百年的積累，最多也就產生兩個單位的罡氣。至於真武山上，十年時間應該也能累積數萬單位的罡氣吧。”
老者的話不禁讓陳恆倒吸了一口冷氣，何爲最低等功法以及攝取量最低？
便如老者剛纔所言，民間的散修突破後以流傳在外的凝罡功法，攝取小量的自然罡氣爲引，所凝結的罡氣實則卻是體內靈力壓縮而成。
真武劍宗坊市怎麼也是一個超過十萬人口的城鎮，佔地有多大自不必說，百年累積下來竟也只有兩個單位的自然罡氣，這也足以證明自然罡氣的能得了。
真武山佔地面積加起來應該只比坊市大上幾倍，但其自然罡氣卻是數萬倍，這個比例其實也不算太過驚人，所以陳恆還能接受。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既然擁有數萬單位的罡氣，竟然還不足以支持一份無極神功需要的罡氣數量麼？
似乎是看出了陳恆心裡的疑惑，老者微微一笑，道：“你要知道，真武山雖有如此數量的罡氣，但卻是按一定數量分佈在各處山峰，並非完全凝結在一個地方的。五峰中罡氣最足的應該是中武峰後山的禁地，但那裡最多也就上千單位而已。”
按照這種比例來算，一個地方應該也有數百單位的罡氣量了吧？
難道數百的數量還不足以支持無極神功？那這份功法需求量也太大了。
“你是不是覺得，上千單位的罡氣已經很多了？”
老者瞥了陳恆一眼，見後者點點頭後才接着道：“我剛纔說的一個單位，是最低等的那種，如果僅靠一個單位步入成罡境的，日後修爲無法寸進是必然的，而且所成的罡氣充其量比普通靈力渾厚一些罷了。”
“想要在成罡境之後還有所成就的，上百單位的罡氣那還是少了，一般好一點的凝罡功法，都要四五百單位的罡氣，高等的甚至將近一千，而無極神功所需要的，卻是將近五千單位。”
“你要知道，每座山峰十年累積下來也就數百單位罡氣，也就僅夠一個人突破用的，哪怕用聚罡陣法，最多一座山峰所能聚集的罡氣數量也不過兩三千之數，還遠遠不足以支撐無極神功。”
話說到這裡，陳恆對於凝罡之事基本也已經瞭解了，現在需要想的，就是如何找到一處罡氣比真武山還要濃郁的。
雖然想修練無極神功並沒有那麼容易，但卻更堅定了陳恆挑選這份功法的心。
“前輩，自然中的罡氣數量如何分辨？”
如果沒有一個定量的話，即便有足夠罡氣的地方，陳恆也是辨別不了的啊。
老者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其實想要大概知道罡氣數量，也只有突破成罡境，達到金丹境的才能勉強感覺出來。”
不等陳恆露出失望之色，他又繼續道：“不過如果罡氣足夠濃郁，在同座山峰超過萬數的話，就會形成終年雲霧繚繞的景象，如果你是想外出尋找，按這一點來找就沒錯了。”
陳恆一愣，道：“真武山都沒有超過萬數罡氣的山峰，外面可能會有麼？就算有，怕也早被其它宗門佔據了吧。”
老者啞然失笑，說道：“蠻都域地廣人稀，經過數萬載傳承，這樣的地方雖不多，但也着實算不上少，只不過很少會有人注意到凝罡真正需要的條件罷了，若不是老朽見與你投緣，怕也不會將這等事情告與你知。”
“而且，真武山雖是洞天福地，但傳承多年，突破先天的弟子何其多？若不是因爲它自身成形的罡氣速度足夠快，怕早就被消耗一空了。那些深山老林，只因爲人跡罕至，所以保留的罡氣才足夠濃郁，要不然哪比得了真武山。”
老者這麼一說，陳恆就已經全然明白了，也終於明白他需要做什麼了。
向着老者躬了躬身，陳恆認真地道：“謝謝您，前輩。今日聽您一席話，恍若醍醐灌頂，若以後有什麼需要弟子效勞的，儘管吩咐。旦凡能做到，弟子定然全力以赴。”
老者坦然地受了陳恆一禮，也沒有說什麼客套話，只是微微一笑，道：“如果你真想外出尋找罡氣，最好還是請求師門長輩同行，像那種擁有濃郁罡氣的地方，無不是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高等蠻獸怕也不少。如你這等修爲，獨自上路危險性太大了。”
“弟子曉得！”
陳恆恭敬地應道，只是心裡怎麼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着陳恆，老者似也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要不然他也不至於說那麼多，只是想讓陳恆延續他當年沒有完成的夢想罷了。
將玉簡登記好之後，便交回給陳恆，至此老者也不再多言，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陳恆知道這種年紀的老者看盡世間百態，脾性向來古怪，也不多打擾，只是向他躬了躬身，便在打開來的石門中踏了出去。
來到屋外，正好見到紀老等人早已經在外面等着了，便上前打了聲招呼，一起向外走去。
陳恆挑選凝罡功法他們是知道的，雖然時間久了些，不過他們只是以爲陳恆面對數量龐大的功法，一時難以抉擇罷了，所以也沒多問。
告別了衆人，陳恆心裡想着尋找罡氣的事，一邊向圖書館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眼前突然一黑，迎面一道身影撞了過來。
由於心裡想着事，陳恆一時不察，待得回過神來已經遲了，而對方也完全沒有想要讓路的意思，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
陳恆下意識擡頭，正好瞥見，一張同樣有着些微錯愕的表情。
那人，赫然是多日不見的孟安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