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書箱示意她躲到藤蔓植物裡面去,那裡的山體凹進去一大塊,剛好可以避雨。波爾加支撐着身體站起來爬進藤蔓裡面。
代書箱沒有跟波爾加返回,一個人順着棧道往前走,低頭看着腳下的屍體。雨水沖淡了身上的血跡,也加速了血液的流淌,大片的圓木染成紅色。他蹲下身子上下打量着屍體,毫無疑問是忍者殺手,衣服跟前面兩個一模一樣。
代書箱把趴着的屍體翻過來,額頭露出一個血糊糊的槍洞,沒有凝固的血液嗞嗞往外淌。胸前的衣服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透,淡紅的**順着衣服淌在圓木上,又順着圓木滴落下面的山澗。
屍體胸前彆着一枚金屬質的胸章,略成長方形,只有食指那麼寬。代書箱很麻利地將胸章取下來,算上這一枚已經是第四枚。原先以爲是獎章,不過看着又不像,因爲每一枚胸章都有差別,總體上看造型一樣,但是字母和圖案上有差別。李克己認爲是某種身份的象徵或者證明。管他呢,先收起來再說,代書箱把胸章裝進衣兜。
雨還在下,連綿的大山都淹沒在雨幕中,槍聲不在,暫時進入平靜期。
代書箱掀開垂落的藤蔓,彎腰鑽進原來潛伏的地方。如今這裡多了一個人,波爾加正在處理身上的傷口。傷口在鎖骨的下方,一條長長的刀口猙獰的**着,這麼惡略的環境,稍有不慎就會感染。很多時候,戰場上最致命的不是傷勢,是細菌和病毒。
波爾加把上衣閃掉,給傷口擦拭消毒。擡頭見代書箱進來,沒有絲毫的羞赧,仍然專心處理着傷口。
代書箱面對滿眼的春色心緒稍微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也平靜下來,他從來不是一個在春色面前輕易亂掉方寸的人。然而空間實在有限,他不可能對滿眼的春色視而不見。
波爾加這個女人很特別,既有男人的剛毅和堅韌,也不缺少女人的豐滿和彈性。略帶古銅色的皮膚昭示着這是一個很有經歷的女人,右臂上肱二頭肌的部位一條長長的疤痕,很好地詮釋着那種經歷。不可否認,波爾加有着女人美麗的外貌基因,不同的是她少了一絲嫵媚多了幾分英武,皮膚也比一般女人富有顏色,那是常年野外訓練和作戰造成的,那種古銅色的皮膚出現在她身上反倒多了幾分野性的美。
“代,我需要你的幫助。”波爾加平靜地說道,面對代書箱的注視波瀾不驚。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心理素質極其強大的女人。
波爾加用手指把傷口掰開,代書箱用消毒棉球在上面擦拭。血液從肉絲裡滲出來,棉球瞬間成了紅色。代書箱不得不換一個繼續擦拭,動作很輕、很認真,一點一點順着傷口往下走。儘管如此,波爾加仍疼得牙關緊要,不過自始至終沒吭一聲。
消毒完畢,又塗上刀傷藥。然後用繃帶齊着胸纏繞,把傷口固定死。萬幸的是傷口並不深,沒有傷及筋骨,也能做一些動作。藥品和繃帶都是美國造,效果極佳。不得不佩服美國在本國軍人身上所下的成本,無論是裝備還是藥品都是世界上最最先進的。這次行動每個人都配備有一個包裹,裡面都是必需品,其中就包括藥物。只是代書箱早弄丟了,而波爾加心更細,保留下了一個包裹。
處理完傷口,波爾加沒有馬上穿上衣服,因爲衣服早被雨水浸透,穿上的話對傷口不利。只好暫時赤着上身。
代書箱低頭看看眼前的春色,故意用很誇張的眼神盯着。當初在訓練館,三個女人打他一個,其中就有波爾加的份兒。這件事代書箱一直耿耿於懷,如今有報復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波爾加依舊面無表情,把代書箱當成了空氣。血液染紅了紗布,不過沒有再擴散,傷勢得到了很好地控制。
代書箱很無趣,這個女人確實不簡單,心理素質強大的離譜。“你的傷是怎麼來的?”他問道。
“被人偷襲了。”波爾加淡淡地說道。頭髮上的水順着額角往下淌,她順手往下捋了捋,不讓水滴落在身上。
“你到山頂了?”代書箱又問。
“沒有。剛到山腰就被人偷襲,還好躲避的夠快,不然……”波爾加說到這看了看鎖骨下的傷口。
“山頂,可能隱藏着大秘密。”波爾加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
“哦,何以見得?”這句話勾起了代書箱的興趣。
“直覺。這麼多的忍者殺手齊聚一座山峰,不會單單是屠殺我們吧。”
代書箱點頭,波爾加的話很有道理。如果僅僅理解爲忍者殺手專門爲了屠殺盟軍小分隊而來,確實太膚淺,很多地方解釋不通。其實,代書箱等人上這座山峰完全是偶然,如果他們突圍的方位不在這,而是正北,那麼忍者殺手的屠殺計劃其不落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另有任務。代書箱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盟軍高層是否知道內情,派出的這支小分隊不單單是剿滅忍者殺手那麼簡單吧。
代書箱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他想起了天坑的經歷,直到現在他都認爲上級的真實用意絕非是營救美國空軍人員那麼簡單,很可能跟天坑裂縫裡面的象牙有關,只是由於某種原因沒有明說。
這一次呢?代書箱很懷疑上級的真實用意,絕不僅僅是對付忍者殺手那麼簡單。可是真讓他說出什麼緣由,還真說不出來,至少現在是這樣。上級的心思真的是難以揣測。
“在想什麼?”波爾加打斷了代書箱的思緒。
代書箱挪了挪身子,空間實在太小,兩人不得不擠在一起。他挪動身體,波爾加也要跟着動,否則很難單獨完成。即便能完成,也需要一個很激烈的身體摩擦過程,那是波爾加不願看到的。
“我在想……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真的只是暗殺忍者殺手?”代書箱挪動完身體才說道,波爾加心思何等細密,對她沒必要隱瞞。不實話實說反倒會造成隔閡,影響後面的作戰。當說到“暗殺”兩個字時,他自己都感覺有點用詞不當,忍者殺手向來擅長暗殺,這次的任務居然是來暗殺擅長暗殺的人。上級的這個決定實在是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