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是中國人

馬塞奧?伊?格拉哈萊斯,古巴獨立戰爭軍事領導人。1868年參加第一次獨立戰爭,後起義失敗被迫流亡國外達17年之久。今年4月返回古巴,與馬蒂?佩雷斯、戈麥斯?伊?巴埃斯等人會合,發動起義。9月13日,古巴起義軍在希馬尼召開制憲會議,制訂臨時憲法,宣佈古巴獨立。9月18日,組成古巴共和國政府,西斯內羅斯?貝當古任總統,戈麥斯和馬塞奧分別任起義軍正、副司令。

然而,無論是開制憲會議,還是被任命爲起義軍副司令的時候,馬塞奧都沒有在場。他在8月底就登上了德國的貨船,前往夏威夷。因爲那裡有起義軍最需要的東西。

當第一次獨立戰爭失敗後,流亡的馬塞奧就不斷的反思失敗的原因。爲了爭取古巴的獨立自主,古巴人民數十年來都沒有中斷過對西班牙統治者的反抗。爲了古巴獨立自主的偉大事業,古巴人不怕犧牲前赴後繼。爲了古巴未來的幸福,哪怕古巴人流乾最後一滴鮮血。古巴人民有沸騰的熱血,古巴人民有不屈的精神,在面對西班牙殖民統治者時古巴人民給於了最堅定的反抗。但是缺衣少糧、只有老式槍械的古巴人民,在武器精良的西班牙殖民統治者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今年的2月24日狂歡節這天,“古巴革命黨”國內各地黨組織發動了起義。但缺少武器裝備的西部哈瓦那省和馬坦薩斯省以及拉斯維加斯和卡巴圭省的起義很快被西班牙殖民軍鎮壓了下去。在東方省,省府聖地亞哥和重要市鎮巴亞莫、關塔那摩、希瓜尼、考託等地的起義軍在包括黑人、華人在內的廣大工農羣衆的大力支援下,雖然擊退了西班牙殖民軍的征剿,但也僅僅只是控制住了局勢。此時,在古巴的西班牙殖民軍已達20萬之多。就連起義軍的元老馬蒂?佩雷斯都不幸中彈陣亡。事實是殘酷的,起義軍沒有足夠的彈藥。每場戰鬥打到最後都只能依靠近身白刃廝殺來取得勝利。如果能有比擬西班牙殖民軍的武器,如果能有充足的彈藥補給,那麼起義軍就能早日打開如今焦灼的局面,古巴人民就可以大量減少傷亡。

馬塞奧在流亡美國時無意認識的一個東方人,一個同樣爲自己國人在美國四處奔走吶喊的東方人,同樣爲國爲民的情懷讓他們成爲了好友。就在這個時候,他讓人帶來了二十條槍和十箱子彈,槍是老式的單發步槍,但全部都是無償的。而這些對於起義軍來說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但卻大大激勵了起義軍的士氣。戰火紛飛中的偉大的古巴獨立運動終於第一次迎來了國際上的無償援助。

而且那位年青的東方人還告訴他們一個可以令整個古巴人民都爲之興奮的消息:在遠東,剛剛結束的清日戰爭中,勝利的清國軍隊繳獲了大量日本軍隊所使用的村田單發步槍以及配套彈藥,但是清國將它們全部鎖進了倉庫。而昔日的好友用極低的價格把清國這些不用的廢品給買了下來,現在可以轉讓給他們。

出於保密的原因。這個消息沒有公佈出去。但知情的起義軍高層卻爲之雀躍,那是可以武裝整整三個師的武器。仗打到現在。每個戰士的手中僅有不到四顆子彈。如果這批武器能運送到古巴。那整個古巴起義軍將會真正強大起來,而西班牙殖民軍的末日就要來臨了。

一定要把這批武器買下。爲此,馬塞奧受西斯內羅斯和戈麥斯的全權委託,帶上銀行支票登上了德國貨輪,前往夏威夷。去見昔日的好友,現在的夏威夷王國總理——李恩富。

珍珠港碼頭上。李恩富和馬塞奧緊緊的抱在一起,歡快的笑語見證了兩人之間深厚的友誼。簡單的問候後,李恩富將馬塞奧帶到自己的辦公室,交給他一份清單。

四萬支村田單發步槍、一百二十挺馬克沁機槍、三十六門大炮以及一百三十萬發各種子彈和一千五百枚炮彈。不僅如此,李恩富還爲他們準備了五千噸糧食和二萬件冬衣。

有了武器彈藥,古巴起義軍就可以將西班牙殖民軍全部趕出古巴;有了急需的糧食,勇敢的古巴人民再也不用餓着肚子反抗壓迫;有了冬衣,英勇的古巴戰士就不會被即將到來的冬天凍死在進攻的路上。而他們需要付出的僅僅是四十萬美元而已。馬塞奧看到清單後不由落下了淚水,口中只是不斷重複着:謝謝,謝謝……

李恩富輕輕的拍了拍馬塞奧的肩膀:“現在,這批物資都有在清國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沒有問題,那就我可以通知清國那邊開始裝船。”

“沒問題,沒問題。”馬塞奧擦乾淚水後,從懷裡拿出一張三十萬美元的支票:“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內心對你的感激之情,我也知道這些東西遠遠不止個價格。只是現在的古巴共和國政府還不富裕,這三十萬美元就當我們先付的定金好了,也請你相信我們,當船隊抵達古巴的時候,我們會一次性將餘款結清。”

“我相信你,我的朋友。”李恩富接過支票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這些東西都是繳獲日本人的,本來就是無本的生意有什麼相不相信的。當然大話還是要說的:“我也相信,古巴人民最終一定會取得趕走殖民統治者的偉大勝利。當然,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請說,如果我們能做到,我們一定辦到。”

“我只希望古巴共和國政府能善待在古巴的華人。如此,我就很滿足了。”

原本以爲李恩富會提出給夏威夷政府或是李恩富個人,在古巴的政治或是經濟上給予一定的利益。沒想到他提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個要求,李恩富是一個真正偉大的人。激動之餘的馬塞奧主動的握着李恩富的手說:“古巴的華人早就是我們親密的戰友。請相信我,我的朋友,我們會象對待古巴人一樣對待在古巴的華人。”

“那請你稍坐一會,我去通知清國那邊可以裝船了。”

不一會兒。李恩富回來了:“清國那邊會馬上開始裝船,一個星期內就會起航。三個月後會抵達古巴的關塔那摩。如果那時候關塔那摩還在西班牙人手裡的話,我們就只能把武器扔進海里了。”

這麼大批物資可不是一二艘船能裝的完的,而現在的古巴也只有關塔那摩纔有足夠停下一支龐大船隊的能力,也只有那裡纔有足夠的轉運能力。

“哈哈哈……放心吧,古巴起義軍會在關塔那摩等候物資的。”

朋友見面格外高興,對於馬塞奧擔心船隊會不會遭到西班牙人攔截的問題,李恩富告訴他:這支船隊會以清國的名義前往美國運送物資,然後以美國的名義轉道古巴。西班牙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挑釁美國。

放下心來的馬塞奧開始和李恩富談天論地,當天夜裡。馬塞奧就向古巴發出電報,告知相關事宜。第二天,在李恩富的陪同下,馬塞奧參觀了夏威夷的工廠和莊園。看着正在船塢內組裝的驅逐艦和碼頭上威武的戰列艦,馬塞奧羨慕的眼都紅了。

“哈哈哈……”李恩富笑着說道:“如果你們也需要軍艦的話。等古巴獨立後,可以來找我。我還可以幫你們培養水兵。當然要收錢的。”

馬塞奧輕輕的陪着笑了幾聲:“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來尋求你的幫助。”

“別客氣,我的朋友。你有什麼需要請告訴我,我會盡力辦到。”

這會馬塞奧反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請再幫我們買一些武器、糧食和衣服。”

“衣服沒問題,還要多少你們報個數。”李恩富很爽快的把衣服答應下來,但以於武器和糧食卻沒有答應:“武器也許還可以從清國走私一些。但糧食真不好說,必竟夏威夷的糧食也要靠進口。我盡力而爲吧。”

馬塞奧明白,李恩富說的是事實。對於能夠如此盡心盡力的朋友還有什麼好說的,馬塞奧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說:“謝謝……”

“對了。如果你們有多餘的白糖可以賣給我。”李恩富笑着說道:“另外,別相信美國人。他們早就盯上了古巴。”

“放心,古巴的未來一定會掌握在古巴人自己的手中。”馬塞奧很肯定的說,但隨後很幽默的說了句:“李先生也是美國人,那你還值得我信任嗎?”。

李恩富一楞,爲清國謀劃許久都把自己國籍這事給忘了。隨既滿臉黑線的李恩富大怒道:“我是中國人!”

五天後,心繫祖國的馬塞奧在得到清國船隊已經出發的消息後,登上輪船反回古巴。

而就在同一天,經過多次轉發的馬塞奧的電報被送到西斯內羅斯的手中,一場小型會議被迅速召開。隨後,古巴起義軍轉變進攻的重點,調集重兵向關塔那摩發起攻擊。同時對西班牙殖民軍進行“經濟戰”,組織力量破壞製糖廠、燒燬甘蔗園。這讓西班牙新任的古巴總督坎波斯壓力倍增,在面對古巴起義軍頑強的進攻下,他也僅僅堅持了二個月後,被迫放棄關塔那摩。一個月後,從美國方向駛來的船隊進入關塔那摩,卸下物資。在得到十萬美元的餘款後,一箱箱白糖做爲後續物資的定金,被裝上貨船。

原本古巴的戰火就已經使世界白糖的價格翻了幾倍,現在古巴起義軍對古巴進行的“經濟戰”再次使白糖價格開始上揚。突然,囤積近四千噸白糖準備大賺一筆的夏威夷卻突發大火,三千噸多白糖被大火吞噬。一時間,世界無糖。消息傳來,倫敦白糖期貨價格大幅上漲到讓人不敢接受的地步。

李恩富偷笑着開始出貨,那場大火能燒掉一噸就不錯了。面對暴利的徐世昌,也開始很隱晦的提出向李恩富拜師求藝的可能。就連還拉着三船白糖的林永祥都開始自己聯繫買家,林永祥已經打定主意,這三船白糖打死也不還給李恩富。而將最後一粒白糖都交給李恩富換取武器彈藥的西斯內羅斯——後悔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相對古巴而言,轟轟烈烈的民族獨立運動並非古巴所獨有。西班牙正遭受着最嚴酷的挑戰。在太平洋彼岸的菲律賓。由菲律賓人組織的反西班牙殖民統治的鬥爭也在激烈的進行着。

菲律賓革命軍總司令艾米利奧?阿奎納多的表姐夫何塞?伊格納西奧?寶華此刻正站在一片廢墟前。這片廢墟原來是當地一個華人大戶的家,現在被菲律賓革命軍以該戶人家給西班牙殖民軍出售物資爲由,將該戶人家全部屠殺一空,所有財產被掠奪,房屋被燒燬。

當寶華得知菲律賓革命軍正在襲擊一戶當地華人時,他就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趕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他還是來晚了,只看到了滿地的廢墟。

一股怒氣在寶華的臉上凝結,他在菲律賓革命軍中一再強調過,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當地人、華人、願意幫助菲律賓的洋人。甚至是和平的西班牙人。這次的屠殺事件,跟本就是找了個藉口,因爲在去年清日戰爭時,這戶華人一次性購買了一百萬兩銀子的清國戰爭債券。那羣蠢貨就是看中了這戶華人的富有,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屠殺。菲律賓革命軍總有一些自私自利的人。他們總是說要趕走所有不是菲律賓的人,要還給菲律賓人一個乾乾淨淨的菲律賓。可是那羣蠢貨卻不知道。一但失去所有外人的幫助。僅憑菲律賓人是跟本不可能打的贏西班牙人。

眼前實施屠殺的小隊長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寶華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就在他準備掏出槍將眼前揚揚得意的小隊長就地槍斃時,他的副官來到跟前:“中校,有一個人說是你的伯父讓他來找你,說有急事商量。”看前有點疑惑的寶華,他的副官加了一句:“我從來都沒見過他。”

營帳中。寶華警惕的看着從未謀面的年青人:“你是誰?爲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沒想那位年青人一句話不說。跟本就沒有擡過頭,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喝着茶水。也許是伯父那邊的事有了結果?這個念頭剛剛出來,寶華就連忙讓帳中的人全部出去。

“先生,現在這裡就你我二人。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寶華恭謹的說道。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還在喝着茶水。

是不是聽不懂菲律賓話?寶華又改用英語問了一遍,還是沒有迴應。然後寶華又換了西班牙語、法語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迴應。這時,那個穩如泰山的年青人終於放下了茶杯,用純正的漢語說道:“我會菲律賓話,還會西班牙語和英語。但我與中國人說話時只說漢語,請問在這裡,你認爲我用哪種語言才合適?”

“請說漢語。”寶華說道:“是不是我伯父讓你來找我?”

“我知道你有個伯父,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而你委託你伯父辦的事卻找到了我,一會我就要去見他。之所以先到你這裡,只是因爲我好奇。當一箇中國人帶着異族去屠殺中國人的時候,我很想知道當時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寶華一時語結,不知如何作答。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是他所樂見的。

年青人繼續說道:“你以爲自己取了個菲律賓的名字,別人就會把你當成菲律賓人?你以爲娶了個菲律賓女子,自己就是菲律賓人?一個人連自己的祖宗都給忘了的人,那他還算是個人嗎?”。年青人的言詞越來越尖刻:“你到底是中國人,還是菲律賓人?我應該叫你何塞?伊格納西奧?寶華,還是叫你劉亨賻?侯夏飽,你說呢?”

侯夏飽是自己在老家的名字,自從來到菲律賓他就爲自己改了名字,跟着伯父劉元系改姓劉併爲自己取名亨賻。在菲律賓跟本沒人知道他的本名侯夏飽。當聽到眼前的年青人叫出了自己的本名,還有那尖酸刻薄的話。寶華彷彿覺得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猛然炸開,身子更是變得僵硬僵硬。良久,他直視着面前的年青人很肯定的說道:“在菲律賓請叫我劉亨賻,我是中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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