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宿命對決(五)

聯合艦隊司令伊東佑亨陷入了兩難境地,如果統一行動迴轉的話,那麼因爲速度上的明顯劣勢,清朝的遊擊艦隊將會比本隊提前到達大沽口。毫無防範的陸軍將遭受沒頂之災。

但是如果以全速前進的話,那些老舊的巡洋艦降落後在自己身後,在一段時間內,鬆島號將面對兩艘強大的巡洋艦,一艘近乎無敵的鐵甲艦,多半是難逃厄運。而一旦作爲艦隊中堅的鬆島號不在的話,那些老舊的巡洋艦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經過一番痛苦掙扎,伊東祐亨的下令,全艦隊加速轉向,命令本隊第二羣盡力降低遊擊艦隊的速度,鬆島號全速出擊,纏住清朝的遊擊艦。但是,伊東祐亨顯然沒有注意到聯合艦隊的素質問題,兩個命令幾乎是同時下達的,造成了聯合艦隊本隊的混亂。(日本聯合艦隊9000人中,有大約3000多人是新加入的海軍見習人員,這些人只是從理論上掌握了駕駛戰艦的技術,並沒有實際上鍵操作過。但是與這些人相比,還有將近3000人是連駕駛戰艦的技術又沒有的,只是駕駛過商船,有些人甚至還沒有駕駛過任何船隻,只是因爲在造船廠工作過,就被強徵進聯合艦隊。真正超過五年軍艦生涯的人不超過兩千人,大部分在各新銳戰艦上,老舊艦隻上只有幾個人作爲骨幹,其餘人都是菜鳥海員。)

兩個看起來很合理的命令一下,聯合艦隊本隊亂成一團,加速轉向,盡力降低遊擊艦隊的速度,這個在伊東佑亨看來十分容易理解的命令被理解成了好幾個版本。其中比睿號就理解爲加速追擊遊擊艦隊,轉向以舷側對遊擊艦隊,以發揮側舷火力。

這個錯誤的理解,要了“比睿”的命,“比睿”1878年3月建成,屬於早期的二等鐵甲艦。鐵脅木殼,外裝88-137mm的裝甲。在經過十五年的歲月洗禮之後,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銳氣,淪爲末流巡洋艦,只不過因爲裝甲較厚,所以才被列爲戰鬥艦編制。

而其本身的火力不過是170mm克虜伯炮3門,而且沒有大口徑火炮,中小口徑火炮均爲老式架退炮,每分鐘能打出去的炮彈不過幾發。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被無畏抵近射擊,一枚127mm炮彈直接將鍋爐房炸上了天,接下來“擊遠”250mm炮彈又接連命中,2250噸的“比睿”起火後掙扎了10分鐘後沉沒。

17點25分比睿沒艦上287人219人遇難68人獲救。

“比睿”也不是毫無價值的沉沒,聯合艦隊趁“比睿”被攻擊的時候。重新步好了戰列線,但是倉促排好的陣型有些散亂。

“日本人真是勇敢,但是這樣排列成一排,卻沒有相應的強大火力作保護,這樣的勇敢不過是無謀的勇敢罷了!”

“擊遠”的溫艦長自言自語。下令主炮瞄準最近的‘扶桑’艦開火。“擊遠”艦的250mm雙聯裝主炮也發出了怒吼。巨大的水柱不斷在‘扶桑’前後升起,‘扶桑’艦長新井有貢心驚膽戰,急忙下令走之字路線規避對方強大的炮火。

但是在狹窄的大沽口海域,慌亂間與友艦‘武藏’相撞,兩艦艦身互相嵌住,無法機動。而火炮的火力互相遮擋,只能發揮1/4的火力,無法有力嚇阻大清皇家艦隊的靠近。看到這個好機會,擊遠號索性抵近到只有1200米的距離,三分鐘內十二發250mm炮彈直接將這兩艘軍艦送入海底。

17點45分扶桑沒艦上234人229人遇難僅5人獲救。

17點45分武藏沒艦上231人全部遇難。

至此聯合艦隊本隊只剩餘鬆島號、金剛號、葛城號、大和號、高雄號、筑紫號、海門號。而清朝海軍遊擊艦隊的三艘戰艦也是傷痕累累,擊遠號上84門速射炮僅餘13門,致遠艦艦首2門雙聯裝也被炸燬,無畏艦5座雙聯裝127mm速射炮三座被炸燬。戰況激烈可見一斑。

跟隨日本運兵船隊一起到達大沽口的美國商船“哥倫比亞”號,由於裝載物資多爲火炮等不易搬運的物資,被排在最後一個卸船。在大沽口海戰爆發後,爲了保證船隻安全,“哥倫比亞”號沒有貿然逃離戰場,而是明智的延海岸線航行,隱蔽停泊在海岸上的一個小港灣內,船員們則登陸,恰好目睹了17時左右的海戰場情景:

“……我們緊靠着岸邊划行,大約劃了一海里半,纔到達戰鬥地點的旁側。愈益加重的轟隆聲震耳欲聾,我們在一處高地登陸,攀登上我們所能發現的那個最高點,藉助於高倍望遠鏡,對戰場一覽無餘。那確實是很可怕的——一團團又大又濃的黑煙,沒有風把它吹散;透過煙霧,那些巨大的戰艦搖搖晃晃的樣子隱隱呈現,難以分辨清楚,它們猶如許多發怒的巨龍在噴吐火焰;此外還有幾艘軍艦也在燃燒,因爲它們已經中炮着火;而壓倒一切的是大炮聲震人心絃,如同雷電交加,響聲不絕……”——詹姆斯•艾倫《在龍旗下》

此時噸位的對比是1.5萬噸對1萬噸,火炮對比是349對128,有時候噸位和火炮是騙人的,一艘十年前的艦艇十年後恐怕連一半的陣鬥力都發揮不出來。聯合艦隊本隊就是被這樣一堆垃圾艦組成的。既然老舊艦隻發揮不了戰鬥力,那麼,新銳的重巡洋艦鬆島又在做什麼呢?

“鬆島”的主炮朝後裝在艦尾,而讓副炮前置,日人顯然計劃三景艦組成一作戰單位。追擊時,可用兩主炮;被追時,尚有一主炮可用。倘能品字形把“定遠”、“鎮遠”困在當中,那就更好了。

但是,在三景艦兩艦沉沒的情況下,鬆島的境地顯得有些尷尬,不得不採用艦尾對敵的方式操作唯一的一門320mm口徑大炮。

因爲對方三艘鉅艦都覆蓋重甲,120mm速射炮無法給對方致命一擊,所以伊東祐亨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320mm巨炮上。但是,令伊東祐亨無比煩躁的是,這門巨炮卻遲遲無法進入狀態,伊東祐亨低聲問道:

“艦長閣下,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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