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金頂,又走了很長一段路,衆人才來到了氣象站。
望着就在正殿旁邊百來米的氣象站小樓,萬鵬扭頭衝着雲深說道,“雲深,現在我覺得老吳收你們198元一點都不貴。”
雲深聞言,臉色好看多了,畢竟路上也想明白了。
足夠便宜了。
而且距離正殿這麼近,也避免了跋涉的痛苦。
不過,氣象站的接待能力其實很有限,只有9個房間,男女單出來了好幾人。
同學們商量着,擠擠就是了。
畢竟在金頂上面能找到這麼便宜的住宿點,已經非常不錯了。
學生出來旅遊,就不要那麼講究。
吳楚之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在這裡有帳篷的。”
衆人目瞪口呆之中,秦旭等人從氣象站倉庫裡面抱出幾個快開雙人帳篷和防潮墊來。
吳楚之笑着解釋着,“金頂景區其實是不允許搭帳篷的,但是氣象站裡面可以。”
帳篷的野趣讓衆人有些眼饞,不過都沒有說什麼。
顯然,這是吳楚之他們幾人的福利,怎麼安排是他們的事。
而且光有帳篷和防潮墊也不行,這麼冷的天,睡袋也是必須品。
一看吳楚之等人的登山大包就明白,別人是準備妥當的。
“小葉老師一頂,兩個班對各自一頂,劉鎏和孔子騫一頂,我和秦旭一頂。”
吳楚之直接拍了板,5頂帳篷瓜分殆盡。
安頓下來後,衆人來到餐廳,氣象站準備的烤雞也好了。
十隻烤雞,數量不多,50來人分着吃,也就是個意思,額外的就是蘿蔔湯,給大家暖暖身體。
烤雞價格並不便宜,比住宿費還貴,也是氣象站的福利來源。
氣象站觀測場海拔高度3047.4米,是2004年國內確定的第一批一類艱苦氣象站之一。
苦寒條件下,氣象站也要補給,人之常情。
吳楚之在這裡的面子不小,站長親自過來打招呼。
同學叔叔的人情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將氣象站的房間拿來出租的主意,也是吳楚之中學時‘童言無忌’給站長出的主意。
有了這個經濟來源,氣象站纔給得出補貼,不至於氣象人才斷檔。
否則,就憑兩任站長生病差點死在山上的英雄事蹟,就不會有新人願意來。
氣象人吃水用水,靠溶雪或沉積雨水,遇降雨少的時段,只能飲用發黃發臭的存積水;米麪油鹽,全靠人工搬運,返回站裡需要爬一整天山。
駐地房屋,窄小簡陋,高山孤頂,生活困難。
這樣的條件,偶爾觀光住住還行,長年累月住下去,沒點經濟刺激,光靠信仰,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烤雞切了分着吃,一人也有好幾塊,海拔三千米高原上烤雞,雞肉直接放火上烤,不加調味料原汁原味。
口味重的,用調製好的辣椒麪做蘸料。
酒就別想了,山上的酒,並不便宜。
而且一天從平原上到高原,喝酒就是找死的節奏。
簡單的用熱食溫暖了身體後,衆人來到了氣象站的房頂。
“真美!”
這是個星光燦爛的夏夜,仰望星空,漫天的星,它們盡着的量,把點點滴滴的光芒融匯在起,雖然不上太陽的輝煌,也不上亮的清澈,但他們夢幻般的光,灑到了衆人的臉上。
“時光不老,我們不散!”不知是誰吼出的話語,引起了共鳴。
吸一口半夏晚間的涼風,尋一場畢業旅行的秘境,記錄自己最後的單純模樣,憧憬踏入社會的美好未來,這就是最後一場畢業旅行的意義。
美麗的星空下,嘻嘻哈哈的分享了今日爬山的趣事後,吳楚之便催着大家回去洗漱。
要想看日出,得很早起牀。
而且畢竟6人間,洗漱需要排隊的。
有面兒的吳楚之等人是在員工宿舍洗漱的,舒舒服服的燙了一個腳。
換上乾淨的鞋襪,幾人打開帳篷釘上釘子連在一起。
金頂上面的風不小,8級以上的大風年平均60天,這也是爲什麼禁區不讓搭帳篷的原因。
好在氣象站的房區提供了天生的避風港,但是對於露營而言,缺點也是顯而易見。
沒有私密性。
在帳篷裡面開燈,外面可以將影子看得一清二楚。
吳楚之等人在壩子裡烤起了火盆,順便又弄了點烤貨。
裹着軍大衣的幾人圍在一起,談天說地。
“今天說來也奇怪,爲什麼在雷洞坪,沒有猴子搶劫我們?”吳楚之有點納悶了。
其實相比起猴區的猴子數量,雷洞坪的更多。
索道的建立,以及交通的更迭,讓已經習慣依靠投喂作爲主要食物來源的猴子,也隨之改變了棲息地。
畢竟徒步上山的人越來越少,坐大巴車的人越來越多。
“也不是沒有搶劫,你們上來之前,我們連大巴車都不敢下”秦旭啃着一根火腿腸。
剛剛的烤雞,他是完全沒吃飽,只顧着投喂李筱悠,完全不敵那羣餓狼。
劉鎏聞言愣了,“老大他們也就十來人,有那麼大的威力?”
孔子騫也有點摸不着頭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今天猴羣表現的有點怪異,貌似猴羣都躲着我們一樣。”
吳楚之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包裡的手機響了。
無需打開手機,光聽聲音便知道,是蕭玥珈的。
摩托羅拉V3的羣組聲音,蕭玥珈是獨一份。
當然,秦莞、葉小米、王冰冰也是獨一份,這樣吳楚之可以聽音辯人。
當着葉小米的面,他不動聲色的接了起來,皺着眉頭兩聲‘嗯嗯’之後,站起身往遠處走去。
葉小米的嘴角癟了癟。
屏幕上的‘蕭玥珈’三個字雖然一閃而過,但是眼尖的她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葉小米心裡輕哼一聲,扭頭過去和姚娜聊着天,眼神卻飄向了遠處的吳楚之。
只見吳楚之點燃一支菸,蹙着眉頭,一臉嚴肅的模樣,腳步卻越走越遠。
小男人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哈!
影帝是吧!
“嗯……哼……嗯!”穿過牆角,吳楚之立刻變了聲調。
電話那頭傳來小月牙兒那悅耳的笑聲,“哥哥,沒人了?”
“沒了,我走遠了。”吳楚之倚在牆邊,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
“好羨慕你們學校,就考完了,我們還要考幾天呢。”蕭玥珈撅起了小嘴,趴在自己閨房的牀上,一雙白皙的小腳丫子在身後晃着。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情侶之間日常的電話粥。
……
“唉!閨女呢?”蕭玥珈的母親沉柔削好一個獼猴桃,踢了踢一邊的蕭亞軍。
老蕭同志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一份學生的論文正看着,聞言取下鼻樑上的老花鏡,頭往裡屋揚了揚,“她說她複習呢。”
“複習?”沉柔翻了一個白眼,端起水果盤就要起身。
從來就沒見過自家閨女考前複習的。
騙鬼呢!
蕭亞軍趕緊拉着她,“閨女已經長大了,別進去了,尷尬。”
“我是她媽!有什麼尷尬的!”沉柔撇了撇嘴,起身端着水果就往裡屋走去。
不過隨即她便倒轉身回來坐下,“在煲電話粥?”
蕭亞軍無奈的點了點頭,指指家裡電話的紅燈。
無繩電話子母機,子機在使用時,母機會亮紅燈。
“這還沒嫁過去,胳膊肘就往拐了!我是說上個月爲什麼電話費這麼高!”沉柔頓時明白了。
隨即她按捺不住好奇,將母機搬了過來。
“你幹什麼?”蕭亞軍奇了。
沉柔白了他一眼,“聽聽啊。”
“這有什麼好聽的!年輕人的事,你別摻和!”蕭亞軍沒好氣的說着。
沉柔不理他,關閉電視,將話機音量調小後,按了免提鍵。
蕭亞軍無語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同時小板凳悄悄的挪近了一步。
“哥哥,人家好想你……”一陣甜膩的撒嬌聲從電話裡面傳來。
沉柔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再按下單項通話鍵,屏蔽了自己這邊的聲音。
蕭亞軍這才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剛剛他被女兒的魔音嗆着了。
沉柔趕緊給他順着氣,蕭亞軍嘴角哆嗦的指着電話,“這玩意兒是我們生的?”
沉柔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繼續的聽了起來。
“哎!哥哥!我給你說個事!”
“嗯?”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或者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適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蕭亞軍和沉柔愣了一下,閨女這又是玩哪出?
欲擒故縱?
電話那邊的吳楚之也怔了怔,隨即不確定的問道,“我……我犯什麼錯誤了?”
沉柔差點笑出了聲。
這未來女婿,覺悟挺高的哈。
瞥了自家老公一眼,眼裡的意思很明確。
媳婦兒的眼神,蕭亞軍懂起了。
讓他學着點。
他無奈的捂着額頭,無聲的苦笑着,心裡暗罵了一句,都是什麼弟位!
嗯……
好像也對。
自己的是閨女哈。
“沒有,我就是覺得,起碼還可以做朋友嘛!但如果你不喜歡我了還不告訴我,完了又對我不好,還……還冷暴力,完了最後逼我說分手,那就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女兒的聲音很認真,沉柔和蕭亞軍屏住呼吸,湊到電話機前聽着。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蕭亞軍的眉頭不自覺的皺着,雙拳攥的死死的。
小王八犢子!
你這是找死!
“哎!我不會的!你這麼嚴肅幹嘛?我不會的。”
“你不會什麼?不會告訴我?”蕭玥珈憋不住笑了,一聲噗嗤,身後的小腳丫子歡快的踢着。
蕭亞軍翻了一個白眼,心裡跟坐過山車一樣。
沉柔津津有味的聽着,手裡拿起了毛線針。
這比電視劇好看。
“不是,我不會不喜歡你的。誰要跟你做朋友啊!”吳楚之揪着地上的小草,無奈的說着。
沉柔點了點頭,對吳楚之越來越滿意了。
這女婿,很懂,沒有上當。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蕭玥珈在這邊嬌嗔着,隨即自己也笑了起來。
“來!你來!你給我來個標準答桉,你說一個我聽聽!”吳楚之不服氣了。
蕭玥珈開始耍起了無賴,“你就說……你會告訴我的呀!”
吳楚之翻了一個白眼,跟着說了一句,“我會告訴你的。”
蕭玥珈聞言不幹了,她皺起了鼻子,怒道,“你還敢告訴我!臭哥哥!你還敢不喜歡我!”
吳楚之告起了冤,“你自己說的標準答桉嘛。”
“我說你就說啊?”蕭玥珈傲嬌的哼了一聲。
吳楚之很是無語,“那我說什麼?”
“你怎麼想的你就怎麼說啊!”蕭玥珈都了都嘴,很是不開心。
吳楚之無奈了,“我都說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嘛!”
“那你想做什麼?”蕭玥珈忍住笑,甕聲甕氣的問道。
吳楚之撇了撇嘴,認真的說道,“做你老公!”
“嗯!老公!”蕭玥珈甜甜的笑着。
沉柔有些聽不下去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家老公說得很對。
確實太尷尬了!
這麼個作女,竟然是自己的閨女!
自己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玩意兒來了?
聽不下去了,這酸臭味太嚴重了。
全身不適。
沉柔伸出手去,準備掛掉自己這邊的信號。
“對了,哥哥,我爸回來說對你很滿意。”蕭玥珈開心的說着。
蕭亞軍來了精神,阻止了沉柔的動作。
“真的?”吳楚之有點驚訝。
蕭玥珈開心的笑着,“真的,我爸在飯桌上說的。”
一牆之隔的蕭亞軍翻了一個白眼,這黑心小棉襖漏風的,什麼話都往外說。
“你知道嗎?我去咱爸那剛敲門的時候,我腿都嚇軟了……”
蕭亞軍氣呼呼的關掉了免提,沒好氣的指着電話,“還咱爸?這小王八犢子,倒是順杆爬啊!”
沉柔白了他一眼,“難道說錯了?這小子,我看,挺好的。”
“好什麼好?”蕭亞軍有點奇了。
都說丈母孃見女婿,越看越歡喜。
可這還沒見呢!
沉柔把獼猴桃塞他嘴裡,“比你會說話!”
蕭亞軍直接鬱悶了。
什麼時候花言巧語也變成了褒義詞了!
……
吳楚之剛回來坐下,葉小米就湊過來咬起了耳朵。
“剛剛誰的電話啊?講這麼久!”
就在他正想編個謊話扯過去的時候,瞥見秦旭的眼睛正不停的往天上翻着。
吳楚之警覺過來,壓低了聲音,“燕京公司那邊的小蕭,蕭教授的女兒,蕭玥珈。打電話過來說軟件院的事。”
葉小米見他還算老實,也就沒有糾纏。
問起這話,她只是委婉的提醒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要想其他的人!
衆人見時間也晚了,今天爬山一天也確實太累,起身準備睡覺,明早還得早起看日出。
爲了避免尷尬,葉小米先鑽進了自己的那頂帳篷。
秦旭、陳玄鋒等人也各自回了帳篷,吳楚之留在最後澆水滅篝火。
剛剛抽了煙,得重新洗漱,磨磨蹭蹭等到樓上的燈熄滅後,他便抱着睡袋直接鑽進了葉小米的帳篷裡。
屁股剛鑽進帳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面就是一下閃光。
葉小米被嚇了一跳,驚坐了起來,“打雷了?”
吳楚之好笑的安慰她,“金頂上面雷電現象很常見,不過不用擔心,房子上面都有避雷針。”
葉小米這才鬆了一口氣,半響也沒聽見雷聲,都了都嘴,悶悶的倒了下去。
吳楚之轉過身來,無聲的笑笑後將鞋子脫下襬在帳篷裡靠門處,接着拉上了門口的拉鍊。
情侶拼接睡袋很是方便,一番操作後,軟玉溫香的小師姐便窩在了他的懷裡。
“不許亂來啊!”紅撲撲着臉的小妖女壓低了聲音,警告的捏了捏他那不老實的手。
帳篷連帳篷的,又是萬籟俱靜的夜晚。
雖然有着山風的呼嘯,但是動靜大了,別人還是會聽見。
剛剛她便聽見了隔壁陳玄鋒與姚娜的笑鬧聲。
她是怕了,一旦小男人使起壞來,她是沒有任何招架之功,也控制不了自己。
“不會亂來的,就是抱抱而已。”吳楚之笑得很是無奈。
他也不是沒有輕重,這麼多人在旁邊。
雖然有些別樣禁忌的刺激……
見他答應下來,葉小米還是覺得有點不保險,頭枕着他的胳膊,十指相扣的抓着吳楚之的另一隻手。
“睡吧!”
葉小米將自己的螓首輕輕的依偎在他懷裡,悄悄的說道。
吳楚之嗯了一聲,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後,便閉上了眼睛。
葉小米默默的數着他的心跳。
今天沒怎麼爬山的她,車上又補了眠,此時並沒有什麼睡意。
耳邊傳來外面逐漸響起的鼾聲,她悄悄的睜開了眼睛,擡頭望着自己身邊的男人。
黑夜裡只有些微的輪廓,卻不影響她的嘴角翹了起來。
“你怎麼還不睡?”她壓低了聲音,輕輕的問着。
同牀共寢幾次後,她已經非常清楚,小男人一旦睡着,身體、呼吸的變化。
吳楚之緊了緊雙臂,沒有說話,卻將她抱的更緊了。
“你有心事。”葉小米撐起了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很肯定的說着。
吳楚之單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撫着她的臉頰,輕笑着,“沒有。就是太早了,不想睡。”
葉小米撅起了小嘴,“小男人,不許對我撒謊。你有心事!”
這幾天吳楚之眉頭上澹澹的愁緒, 她能看見。
特別是今天,早上接了個電話後,他整個人都充滿了焦躁。
吳楚之也知道,自己的異樣,是騙不過枕邊人的。
何況是心與心交融過的女人?
沒必要活得那麼累。
“是因爲秦莞快回來了嗎?”葉小米咬了咬嘴脣,主動的問着。
吳楚之將腦後的手抽了出來,環在她的腰間,“是,又不是。”
葉小米抿着嘴笑了笑,“所以,正宮娘娘姓秦還是姓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