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收購點,唐凡丁給幺爸和大堂哥說了不吃晚飯了,就和點點溜達去了。沿着漢渝公路北行,一條4、5米寬的小河蜿蜒向西,嚴鏡寨和大黃桷樹就在左邊矗立。來到河邊的機耕道,點點啃着青草、唐凡丁穿着背心坐在牛背上。夕陽西下、河風習習、暑熱漸消、水稻孕穗、蜻蜓飛舞、蛙鳴不斷、竹影婆娑、人影難覓,唐凡丁和點點難得靜享這農田夕照,成天算計、成天與成年人打交道,累呀。
幾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不知何時跟在唐凡丁和點點身後100多米,由於河邊竹林的掩映、唐凡丁的陶醉走神,沒有被他兩個及時發現。離漢渝公路更遠了,天色也不早了,唐凡丁點點決定折返回去,畢竟這裡是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的。
剛掉頭,唐凡丁依稀看見幾個身影向自己走來。越來越近, 6個人不好好走路,居然把機耕道全給佔用了,其中有兩個墜在後面。更近了,唐凡丁認出眼前熟悉的身影,就是去年慫恿唐軒偷車的幾人,後面被摟着肩的一人正是唐軒。熟人相見,氣氛卻有些凝固。
“軒娃子滿滿,好久不見,你們來洗澡嗎?”
“相娃,是好久不見,我們就是來洗澡的。”
後面摟人的那個爲首的打了唐軒一巴掌,“哪個是來洗澡的,我們是來找你要錢的。”
唐凡丁心知不好,忙道:“幾位,我一個細娃兒哪來的錢,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吔,你可不是一般的細娃兒,想麻我(騙我),你找錯了人,你剛剛不是從李弟娃兒的店裡出來?我們還找他聊了下天,他說了他給了你一百塊。”
這個李弟娃兒嘴巴真快,糟了,口袋不止100塊!
“哦,他是給了我100塊,但我剛纔放收購點了,要不我回去拿給你們。”
“少羅嗦,你一天幾斤百麻芋兒收着,身上會沒錢,鬼才信!”
“但是我身上只有10塊錢,你們要不要。”
“老大,10塊不少了,放了他。”
“唐軒,你平時吃我的,玩我的,才10塊錢嗎?”
“那我不是也在幫你們幹活嗎?”
“莫話多,我見你剛纔就想溜,是不是想通風報信?那娃兒,快點把錢交出來,莫逼我們動刀子。”
被逼在河沿的唐凡丁看着前面半包圍圈裡的兩把匕首,決定聽他們的,從一個褲包裡憑感覺抽了一張出來,遞過去。
“才10塊,你看你褲包鼓鼓,以爲我們沒經驗嗎。”
唐凡丁只得把全身的100多塊錢全掏出來,幸虧今天帶的錢不多,要不會損失更大。
哎,慾壑難填,你聽:“老大,這條牛好好喲,起碼值好幾百塊。”
“各位老大,我把錢都給你們了,快放我們回去嘛,天都黑了。再說都鄉里鄉親的,你們跟我李弟娃兒哥哥還熟,牛就算了嘛。”
“喲!這牛確定好肥,賣給牛販子,是要好幾百。”
“朱老大,100多不少了,那牛是他們一家的心肝寶貝,算了嘛。”
“算個球,你唐軒算老幾,要不要老子連你一起打。那個細娃兒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兜,你把那細娃兒推到河頭,把牛牽走。”
見勢不妙,唐凡丁靈機一動:“有人來了。”
趁衆人愣神,牛背上的唐凡丁一夾牛腹,對點點說:“點點,衝!”
點點把牛頭一低,一頭撞向前面的一人,那人被撞開1、2米,包圍圈上的其他人卻向唐凡丁和點點衝來,羅兜(這小名讓人永記難忘)手中的匕首扎向唐凡丁的大腿,由於點點太快,匕首沒扎到唐凡丁,卻紮在了點點的屁股上,點點怒了,牛頭一揮,把他頂到了河裡。
唐凡丁見點點還想攻擊其他人,忙制止它:“點點,快跑!”
點點快速地奔跑起來,那幾人追了過來。然而唐凡丁手無把持,跑了十幾米,就被顛了下來,見衆人已近,他只好叫點點快跑,自己跳進了河裡。
河裡的青年居然還拿着刀,慢慢向唐凡丁游來。唐凡丁知道,自己那怕遊得再快也比不了在岸上奔跑的痞子、自己體力再好也遊不到漢渝公路旁邊,再說後面還有一個持刀青年。
水中的青年口中罵罵咧咧,遊向站在齊頸深的河水裡的唐凡丁,近了,他揮刀向唐凡丁捅來,卻低估了水的阻力,被反應敏捷的唐凡丁雙手抓住持刀手腕。見搶不過來,唐凡丁低頭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他一痛匕首掉了。唐凡丁這下可不怕了,兩手一個反扭,隨後把他按在了水裡灌水。碑高河給了唐凡丁較好的水性,現在正是用武之時。
見青年被灌得直翻白眼,唐凡丁把他推向了岸邊,被他的同夥給救了。岸上的青年對唐凡丁束手無策,卻對吃裡扒外的唐軒一陣拳打腳踢。不知怎麼回事,平時聰明的唐軒居然偶爾還起了手,這羣青年對他或許有些許的感情,沒有動刀子,哪裡有反抗,那裡就有更沉重的打擊。
或許年輕人們急紅了眼,沒作鳥獸散,就這麼跟唐凡丁耗了好幾分鐘,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不,是一條牛。
點點一邊跑,一邊叫,很快漢渝公路上就多了一條看似瘋狂的牛。正在擔心的唐華聽到牛叫,又見點點獨自在飛奔,忙叫唐凡恩關好門,自己衝向點點,看見點點屁股上的刀口和鮮血,知道壞事了,忙叫上街上乘涼的人隨點點向機耕道跑去。這時候的民風很好,鄰里和睦,很能體現“遠親不如近鄰”!。
很快,一大羣大聲吼叫的大人小孩向唐凡丁這邊跑來。青年們心知不好,慌亂向機耕道另一端跑去,留下鼻青臉腫的唐軒和那個曾被點點頂進河裡、灌得半死的青年——羅兜。
見鄉鄰到來,唐凡丁爬上岸,在微微的河風中微微發抖,或是因爲呆河水裡太久,或是因爲後怕,那一刀若扎中股動脈,會死人的。
唐凡丁看着點點劇烈運動導致流血不止的傷口,就近找了一種名叫鳳尾蕨的蕨類植物(筆者有一次腳被玻璃劃傷,就用它治好的),放入口中咀嚼,全然不顧苦澀、異味帶來的嘔吐感。片刻,唐凡丁把藥泥抹在點點的傷口處,和衆人押着唐軒兩人往派出所走去。
看在兩人半死不活的份上,鄉鄰們沒有對他們過分動粗。
派出所的公安一聽是搶劫的刑事案件,連忙做起了筆錄,唐凡丁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向公安敘述,沒有誇大,只是將唐軒的責任儘量往輕了說。
至於公安對唐軒兩人的訊問細節,唐凡丁就不得而知。事畢,唐凡丁和唐華回到收購點,敲開了大門。大家都沒有想到一個散步放牛會遇上搶劫,三人草草洗漱睡覺。
沒想到半夜三更,收購點的門突然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