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一路開車向着趙慶祥所在的小區狂奔,陸許緊緊攥着車門上的把手,恨不得把自己黏在座椅上,他抖着聲音一路上跟葉幸解釋着自己的推測,是不是夾雜一兩聲尖叫。
五年前的綁架案,應該是趙慶祥夫婦的合謀。那時候兩人因爲某些原因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但是王麗卻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一直想着投案自首。前不久趙慶祥再次找到了她,打算說服她再幹一票,卻引得王麗動了自首的念頭。
或許是受了趙慶祥的威脅,又或許是她最終沒辦法出賣自己的前夫,所以她決定自殺。她自殺之前給趙慶祥打了電話,大概是跟他說,自己終於受不了了,決定自殺並且留了絕筆信坦白了一切。
趙慶祥當然不能讓她壞了自己的好事,於是連忙開車趕去她住的地方,可是到得時候已經晚了,王麗的屍體已經被發現,警察也已經到了現場,如果他們找到了那封絕筆信,那他的計劃就完全泡湯了。
所以,他第一反應是逃,但是當他開着車看到了在警車邊上的曹警官和邱繼宇的時候,突然就想出了更好的注意。槍擊一個警察,把王麗自殺現場的警察引開,然後回去拿走絕筆信,再換上一份假的。這樣他不會有事,還能繼續完成自己的計劃!
所以他向着曹警官他們開了槍,只不過曹警官和邱繼宇都穿着便裝,所以才誤傷了倒黴的邱繼宇,他成功引開了警察,實施了他的調虎離山的計劃。
本來一切都還算是完美,但是他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圓珠筆,卻沒有注意到王麗家只有鉛筆,這纔給陸許留下了破綻。
“所以說,這次的槍擊事件完全是個意外,跟那些地下賭場沒有關係?”葉幸恍然大悟地感嘆道,“邱先生這次真的是無妄之災了……”
此時,趙慶祥的搶劫工作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嘿嘿,孫老闆,你們家這些個珍奇異寶,果然是很好啊!”趙慶祥逼着男主人打開了保險箱,拿出裡面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珍珠仔細觀賞着。
“你看上什麼儘管拿走,只要你不傷害我們,我們絕對不會報警的。”孫老闆挪着身子往自己十幾歲的兒子身前擋了擋,抖着聲音說道。一邊,他老婆臉色慘白,幾乎就要暈過去一品千面妃全文閱讀。
“哈哈哈,孫老闆,你生意能做這麼大,腦子不該這麼笨啊!發誓這種東西能有什麼用?”趙慶祥不屑地瞥了孫老闆一眼,繼續去察看保險箱裡的東西。
“有用有用,絕對有用,我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啊!”孫老闆忙不迭保證道。
趙慶祥不搭話,從保險箱裡拿出個金戒指比劃了一下套在了自己手上。
“再說了,我們剛纔是因爲家裡的防盜系統一直報警才叫你們過來的,如果這麼長時間你的主管收不到我們的回覆,一定會過來查看,到時候你也跑不了的。”孫老闆見軟磨不成,打算嘗試着虛張聲勢一下。
“啊!對啊!還真是多謝你提醒我了!看來我得快點把東西收拾一下,至於你們嗎……”趙慶祥顛了顛手上的槍,嘴角勾起一個邪邪的笑。
孫老闆看出趙慶祥意欲行兇,頓時緊張地臉上的肌肉直哆嗦,氣勢一軟連連求饒起來:“我求求你,不要殺我們,你要多少錢都可以拿走,保險櫃裡那些不夠,我可以帶你去銀行提錢,只求你放過我們……”
“你看那些電影裡,哪個搶劫犯被看到臉之後還會傻傻的讓人質活下來的?”趙慶祥鄙視地看了孫老闆一眼,又顛了顛手上的槍,“再說了,我有的是時間藏好東西,殺了你們,然後把自己身上弄出點傷來,等到有人找來了,我就說我是和歹徒搏鬥被打傷了,這樣,不但他們不會抓我,說不定還會給我個見義勇爲獎什麼的,哈哈哈!”
孫老闆聽他這樣說,算是徹底絕望了,他費力地扭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兒子和老婆,眼角流下兩行淚來。
趙慶祥迅速的收好了東西,擡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調,從一邊拿來了家用的三角梯子,爬上去掀開了天花板。只要先把東西藏在這裡,等到風聲過去,他再回來拿就是了。
就在趙慶祥半個身子探進天花板裡藏東西的時候,一邊的窗戶被人悄悄地打開,一個穿着防彈衣的武警輕手輕腳地爬了進來。
孫老闆眼中頓時露出了強烈的欣喜,張開嘴就想呼救,卻被武警一個手勢制止住,這才反應過來武警是想出其不意,於是連忙咬住了嘴脣,大氣都不敢喘。
天花板上,傳來了趙慶祥得意的聲音,因爲天花板的迴音效果,聽上去悶悶的:“嘿嘿,趁這個時間你們好好想想,誰想先走一步?我覺得要不就兒子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纔是最傷感啊!或者……不如孫老闆你先殺了你老婆?或許我考慮放了你兒子也說不定……”
他等了一會不見有迴應,奇怪地縮回身子低頭去看,頓時驚得呆在梯子上不敢動彈了。
就看見梯子下面,一圈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
趙慶祥被順利抓獲,在筆跡對照的鐵證面前交代了罪行,幾乎和陸許推理的過程一樣。
從警局出來,葉幸沉默地看着陸許不說話,後者完全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着頭不敢看他。半晌,葉幸深深嘆了口氣道:“許許,那輛車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幫你把剩下的貸款一次付清,然後給你報名學個駕照……”
“不要不要!”陸許慌忙擺了擺手,他連坐車都不敢,不要說開車了!“我錯了……我這就去把車退了,那車我根本買不起,而且我是真的不能坐車……”
葉幸看着他不說話,表情似笑非笑。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十分吵雜,反襯出兩人之間突然的沉默,讓陸許有些無所適從。
“許許,你爲什麼這麼想改變?”許久,葉幸嘆了口氣,輕輕問道。
陸許糾結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道:“因爲,我以爲你會喜歡……”
葉幸一怔,眉毛詫異地挑了挑,突然露出了一個好笑的表情,一把攬住陸許的肩膀,迅速在他耳邊啄了一下道:“我喜歡的,是你美人劫之傾亂天下。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面貌,什麼樣的身體,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習慣,我都喜歡,只因爲你是你。許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陸許愣住,突然就被這句話感動地漫出了眼淚。從來,沒有人,這樣珍視過他,從來沒有。
“我……”他張開口,卻只說了這一個字就哽住了。
“傻瓜,真這麼感動,今天晚上就好好伺候我,怎麼樣?”葉幸賊賊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有種衝動,想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狠狠欺負欺負他。
陸許一聽這話,頓時臉色浮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那一晚的親密接觸,他並不討厭。只要是葉幸的,他都可以不討厭。但是,這個傢伙這麼理所當然地說這麼羞人的話題,也太那個了吧……他不自覺地低下眼睛,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
“哈哈!笨蛋,好啦,不欺負你了,走,我們去退車去!”葉幸揉了揉陸許的頭髮,拉着他慢慢向公寓走去……
隔天,陸許再次去了毛微微的診所。
“微微,我很感謝你給我的那些藥。”陸許放鬆地半躺在沙發上道,“讓我體驗了我從未體驗過的生活,可是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我。而且重要的是,葉幸他說他喜歡我,不管我是什麼樣子都喜歡。”
他笑了笑,彷彿想起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我不討厭和他那麼親密,我自己都覺得很奇怪。這說明我是愛他的是不是?我覺得是的,這麼多年了,我都忘記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了。”
他將手指交疊着放在脣前,輕輕地點了點,突然話題一轉道:“如果有一天,陸許回來了,我該怎麼辦?”
毛微微一直撐着額頭仔細地聽着,這會兒略一思考,開口問道:“你認爲陸許還會回來?”
陸許皺了皺眉頭,似乎在遇到了什麼難題,半晌帶着不確定的口吻道:“我也不知道……開始的時候,我覺得我喜歡上了陸許這個身份,所以我希望你們都叫我陸許,就彷彿我可以用這個身份一直存在下去。但是現在,我突然又開始懷念起‘武月’這個名字了……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毛微微詫異地挑了挑眉毛道:“你是說,你想做回武月?”
陸許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憋着嘴角道:“或許……我是在擔心吧……擔心葉幸他一直叫着我‘陸許’,慢慢就把我當成了陸許,那麼,他喜歡的,是不是還是陸許呢?如果原來的陸許永遠不會再回來,那也就算了,如果他回來了呢?我該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我漸漸習慣了他把我當成陸許,如果連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是不是,我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呢?”
毛微微略有些錯愕地看着陸許,兩人靜默了足有一分鐘,毛微微終於開口道:“如果你願意,可以嘗試和他溝通一下,至少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可以叫你‘武月’。”
陸許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道希翼的光,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麼般,輕輕點了點頭……
看着陸許遠去的背影,毛微微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輕輕合上自己的筆記本,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電腦,點開了一份名爲“實驗對象0805觀察記錄”的文件,翻了幾頁,敲下了這樣一行字:
新藥劑試驗失敗,實驗對象身體狀況無異常,精神略低落,併產生了自我認同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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