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在深圳打工,第一個進的廠子是鞋廠,制的是皮鞋和涼鞋等,大概流程是啥她都清楚,問題這年代買不着那些機器,關鍵是她手頭沒錢。
當然,鞋的款式有很多種的,要想最快來錢,而且投入最低的成本,那只有自己手織毛線鞋了,這會是冬季,正好能穿上。
可問題又來了,這年代的婦女大多數都會織毛線衣、毛線鞋等,她織的有人買嗎?除非織出其他花樣來。
細想一下,這幾天見過的村裡人,穿的毛線鞋全是同一種線色,比如灰色,大紅色,黑色等,比較單一,如果她在鞋子線色下功夫,那得多買幾種款式線色。
雖然沒去買過,但楊小娥算了一下,供銷社的毛線,得用布票不說,還得花上五六毛錢才能買一尺。
另外買鞋底也需要錢,初步估計得二三毛一雙,所以說,織成一雙毛線鞋,成本至少得一塊,那麼她的鞋就得賣兩塊錢一雙!
在一斤肉賣一塊的八零年代,這兩塊錢意味着什麼?如果這年代毛線鞋不普遍倒還好,可家家都有,人不一定非要買她的花樣毛線鞋啊!
小孩子或小嬰兒就不一樣了,一種線色就能織出幾雙來,很多人家都心疼娃娃,織出來她賣一塊錢一雙也許人都搶着要呢。
心裡有了目標,楊小娥再也不能等下去。
大早上的爬起來做飯,主食照樣沙藥玉米麪,清炒了一個沙藥根,趁爺和小弟吃飯時她偷摸摸溜到後院,將昨天藏起來的餘下十八包香菸,從稻草堆裡掏出來,然後用一件衣服包着。
房屋有三妹在,她悄悄的把香菸帶回爹媽住的屋子,然後一包一包塞進衣服兜裡,正好衣服誇大,塞進去了也沒人發現。
早飯過後,楊小娥去三妹那屋收回碗筷,燒了熱水將它們都洗了,考慮到要上縣城一趟,趁着竈臺底下有熱火,她挑出兩隻拳頭大的沙藥丟裡面,用木棍埋好。
小弟就在邊上玩,楊小娥督促他,肚子餓了就來廚屋掏着。
收拾好後,她返回房屋換了件外套,三妹昨天青腫的臉已經消下去了,三七膏都快擠完了,見她進門原本在看書,卻裝作睡覺的樣子。
楊小娥也沒理會,換好衣服便大搖大擺走了出去,她上縣城割肉的樣子,楊樹根沒咋放在心上。
十公里的路程,楊小娥花了四十分鐘就到了,中間跑了幾段路,雖然累人,但是想到早點買好線色早點回家織,今晚睡覺之前爭取織出一雙來。
到縣城供銷社時上午九點鐘,她先找個偏僻沒人的地方把香菸拿出來,再用一個布袋裝着提進去。
一樓是賣菸酒用品的,楊小娥選擇了一個五十左右的,看起來比較面善的老人家走過去,“爺,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收香菸不?是這樣的,我家最近揭不開鍋,前陣子姐夫過來探望給我爺帶了煙,抽了兩包了,這會拿出餘下的來賣一些換錢。你看收嗎?”
對方笑眯眯的,也不打斷她的話,耐心等她講完了來意,在惋惜的道:“小妹子,實話跟你說吧,之前我們是收香菸,但現在不了,因爲前陣子我們這有人收了兩條,那人也說是自家的,但是最後被查是偷來的,公安過來教育了,這影響不到。”
楊小娥細眉微皺,“爺,我這真的是自家的,說的都是真話,沒騙人。我就是馬路對面高中上學的,咋個會是偷來的呢,不存在的。”
“小妹子,我們不收,主要也是擔心是過期的商品。”
“我這些沒過期,昨晚才撕開包裝的,留了兩包給爺,餘下的拿來還錢。我爺喜歡抽菸,要不是真缺錢,我也不會拿他喜歡的寶貝去賣啊。我聽說市面上這香菸賣一塊一包,我這要價也不高。”
楊小娥說的帶着技巧,但是明白人一聽就曉得她話裡的意思了。
對方適當的咳嗽了兩聲,“這樣,四毛錢一包,你拿到河西路二號人家,敲門了就說我的東西,女人會給你錢的。”
老狐狸!楊小娥臉上掛着笑容,心底卻將老頭罵了一聲,先是搬出公安來震懾,讓對方急着出售,再給最低價格買下。
“給我來瓶酒,白的,要一百五十度的。”楊小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過來向老頭買東西了,把她給擠到邊上了。
望着手中的香菸,楊小娥頹然的嘆口氣,四毛錢一包,十八包香菸才七塊二毛。
太不划算了,她還想再問問其他家,如果出到七八毛錢一包就好了。
打定主意後,楊小娥便開始一家一家的問,有的直接不收,有的她摸了半天嘴皮子終於收,但價格都是四毛。
連着問了兩家收香菸的都是這個價格,楊小娥不禁懷疑這是不是他們收香菸的統一價?
這香菸在建設村王桂花手裡,出價還是五毛錢一包呢,她不信就找不着出個合適價格的人。
然而當走到下一間鋪子,楊小娥正心裡划算怎麼跟老闆討價還價時,就聽到有人說話,那聲音熟悉得令她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