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財閨女(秦妞妞)也在隊伍裡邊,眼瞅着秦家人都高舉着鐵鍬或鋤頭涌向張家,她心砰砰直跳,趕緊跑過來抓着爹的手,嘴巴哆嗦着勸,”爹,村長不是說不準再打了嗎,出人命咋辦啊,何況是媽先惹事,咱們會被抓的。“
張家院裡傳來婆娘殺豬般的哀呼,秦有財顧不得這多了,墊腳尖衝秦家後生喊,”往死裡打!都給我往死裡打!“
楊小娥拿鐵鍬追着朱美麗砸,那都是心中有數的,屁股和手這些可以打,但腦瓜殼是不能的,出人命進監獄劃不着。
鄧建軍也是曉得這些,雖說領着西瓜刀耀武揚威,可也就是作作妖,嚇唬嚇唬人罷了,哪裡敢真的砍下去。
可其員工就不曉得這道理了,她們只看到楊小娥腦袋流了好多血,看到身爲二老闆的鄧建軍揮舞的西瓜刀攆人,本來心底就氣這會更加鬼火冒,是真拿棍子往朱美麗等人身上腦袋上抽。
那些圍觀的人,被挨抽的,誰會悶聲不吭呢,鐵定是要還手的,晃眼掃出去,十個人能有三四個臉上身上帶血跡的。
楊小娥深知點到爲止,放下鐵鍬大聲喊,“都別打了!”
可混亂聲蓋過了喊聲,壓根沒人聽到,她仰頭看了眼二樓,心裡有了主意。
“美麗!美麗!你擱哪裡呢?”院門早已被砸稀巴爛,秦有財拎着鋤頭跑進來,嘴裡嚷嚷着。
“爹,媽在那邊!”秦妞妞跟隨其後,眼尖地一眼就瞅中躲在樓梯口雜物堆的媽,趕緊拽着爹只給他看。
秦有財看了一眼,婆娘雙手抱着膝蓋遁地上哆嗦着,腦袋頭髮蓬鬆凌亂,臉上有泥巴也有血跡,右邊肩膀處衣裳被刮破了,露出的肌膚也是血跡斑斑,總之渾身上下糟糕透了,氣得秦有財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楊小娥走到樓梯處,扶着牆打算爬上二樓,秦有財看到她,眸底的怒火比爐中的焰更旺,高舉着鋤頭就衝上去。
楊小娥被就顧着上二樓,哪裡曉得背後的這陰招?
只是,就在秦有財高舉着鋤頭距離楊小娥就一米之遠時,忽然就走不動了,他憤怒地大喊,“哪個狗日的攔我!”
楊小娥下意識地往後看,就見秦有財舉着鋤頭挨着自個腦袋,若沒人攬着肯定砸下來自個腦袋開花。
而那個攬着的,是自家老倌。
秦有財感覺有人緊緊握住鋤頭,還沒來得及擡頭看,就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慘叫起來,“哪個狗日的!誒喲!敢打我!”
秦有財憤怒得很,打挺似的從地上翻起身子,結果擡頭看去就愣住了,驚得嗓子都喊破了,“呀!振,振國!“
這一聲喊,倒是比楊小娥和李炮仗的那句住手要管用很多,大家頓時明白停止互打,都將目光轉過來放在兩人身上。
李參軍啪地扔下木棍,三兩步跑過去,一臉不敢相信,”呀!振國,你啥時候回來的?我在門口打架呢都沒發覺啊!“
鄧建軍也不敢相信,咋個突然張振國就冒出來了呢,跟從天而降似得,估摸是自個打架太認真了。
姍姍這會才得空擠着人羣跑到鄧建軍身邊,氣得跺腳,眼眶泛紅,“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結婚了,還砍人,叫你砍人,會坐牢的曉得的不?”
鄧建軍趕緊小聲安慰,“我咋這麼傻,就嚇唬嚇唬,你看,這些人不都就傷了皮麼,我沒有真砍下去。”
姍姍轉眸左右掃了掃,果然,朱美麗等人都只是皮外傷,但各個頭髮蓬鬆一臉泥巴跟淚珠子,浪費着呢,這才堪堪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氣得伸手掐鄧建軍手臂,“叫你嚇唬我,還敢不敢了!”
鄧建軍疼得齜牙咧嘴的,嘴裡直求饒,“不敢了,你可別掐了,這麼多人看着呢。”
姍姍瞪了他眼,鬆手了,但怕這好義氣的男人再跟人鬧妖,她伸手緊緊攬住鄧建軍胳膊。
張振國伸手將媳婦給攬在身後,拍了拍她後背作爲安慰,接着與眼前人對視,“秦有財,你好大的膽子,任你婆娘來我家惹事找事,欺負軍屬,你怕是賊想坐牢吧!”
“你,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婆娘作惡多端,她看不順眼才替天行道!“秦有財儘管心裡懼怕張家小兒,但這麼多人看着呢,他可不能把氣勢弱了,這會跳起來,指着張振國罵。
秦妞妞雖才十三四歲,但把朱美麗的潑婦樣倒是學得有板有眼,這會跟瘋了一樣跳起來,雙手叉着腰,“對!就是楊小娥作惡多端,我媽好心人,看不慣才上門替天行道!我媽沒有錯,我們秦家都沒有錯!”
有了閨女撐腰,秦有財罵得更起勁了,”張振國,還虧你是個當兵出生的,你爹白養你這大,你怕是還不曉得吧,你爹就是被楊小娥給氣死的!你大嫂的娃娃,也是被楊小娥給掐死的!楊小娥這麼毒心腸,我婆娘看不慣,上門幫忙討個說法,你還不準,張振國,我看你良心被狗吃了!“
就在秦有財罵咧咧的時候,院門外傳來嘰嘰喳喳講話聲,接着有人進來了,他心裡咯噔一響,可別是壞事吧!
秦有財回過頭,看到周嬸子齊嬸子,領着穿着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還有三個穿着制服但不像公安的人,瞧手臂上戴的佩章像是寫着法醫啥的,另外還有一名六十出頭的白頭髮老大娘。
楊小娥一看到他們,就心裡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