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海的這出八卦其實也傳到了安曉蘭他們的耳朵裡,只是一家幾口聽到的渠道不同。安新海和林啓英是聽村裡的鄰居說的,之前兩人也從安曉蘭那裡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聽到村裡的人談論之後也沒說什麼。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啊。安新海本來做的就是不光彩的事情,安新平這個做大哥一向又都說不上話,也只好聽到了當沒聽到。
而安曉蘭就更不會理會了。她也從楊景那兒聽來的,楊景一向很關注安家的消息,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於是就在放學的路上第一時間告訴了安曉蘭,安曉蘭聽到之後還偷着樂了一把,不過細想之下就覺得不划算了。這事情沒暴露的話,她還能拿來威脅一下安新海,可現在,那麼好的籌碼算是飛了。
安新平他們都覺得安新海這事雖然來得突然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安新海之前雖然不算高調,但是都把人帶到工廠去了也不是很低調,所以事情敗露也是有可能的。安新海的事情,他們都不想多管,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只是,這一家人是萬萬沒想到,明明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事情,最後卻還是被牽扯進去了。
當然,這是後話,眼下安新海還沒那個心思把這個災禍嫁禍到安曉蘭的頭上去。他的當務之急,是暴怒的安老爺子。
安新海本以爲他回家睡幾天大覺避避風頭就算了,所以一路安全到家之後心裡還挺得意,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老爺子和劉氏齊氏一起坐在院子裡,那架勢跟三堂會審似的。
安新海一看老爺子的表情,心裡就一涼,再看劉氏的神情立刻徹底絕望了,老爺子肯定是知道他的事情了,只是安新海看了看齊氏,匆匆一眼也沒看出什麼情緒來,他低下頭,心虛地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爸。”安新海乖乖地叫了一聲,低着頭走過去。
老爺子一拍桌子,吼道:“你給我跪下!”
安新海看了劉氏一眼,見劉氏看了一眼地面示意了一下,只好不情不願地跪下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沉着臉問,氣得眼睛都紅了。
安新海知道這事兒是躲不過去了,畢竟人家都找到廠子裡來了,而且事情也傳開了,他就算不承認也不行,之前又跟劉氏交過底,安新海也不知道他老孃都跟老爺子說了一些什麼,現在老爺子問起,他也只好一五一十地招了。只是,安新海自然不可能主動認錯的,十句話裡有九句都是替自己的辯解的,還說自己是一時糊塗,被人利用了。
不管安新海怎麼辯解,出軌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盯着安新海,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個洞來,最後實在是氣不過,拿過柺杖就往他身上砸過去。
安新海沒想到老爺子會動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生生地捱了兩下才蹦起來跳開,捂着被打到的胳膊,哭喪着臉說:“爸,你怎麼真打啊?”
劉氏也被嚇到了,又心疼兒子,連忙走過去擋着,把安新海藏在身後,不滿地說:“老頭子,你怎麼能真打兒子啊!”
“我不止要打他,我還要打死他呢,省的盡給我們家丟臉!你讓開!”老爺子拿着柺杖指着安新海,瞪着劉氏吼道。
劉氏自然攔着不讓,安新海又一直嚷嚷着認錯,院子裡一團亂。
齊氏自始至終都安靜地坐着沒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好像眼前這個背叛婚姻的男人跟她沒關係似的。
老爺子有心想痛打安新海一頓,可架不住他左躲右躲的,劉氏又攔着,最後也沒打着幾下,倒是把自己累得夠嗆。丟下柺杖之後,老爺子疲憊地重新坐了下來,擺擺手說:“你滾,你搬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們安家沒有你這麼沒出息的東西!”
“啊?”安新海這下子是真慫了,他就是回來避難的,結果老爺子還趕他出去,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麼。安新海現在是想橫也橫不起來了,連忙偷偷地拉了拉劉氏的袖子,讓他老孃想辦法。
其實就算安新海不暗示,劉氏也不會同意的,“老頭子,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把兒子趕出去啊!就算海子做錯事,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劉氏頓了一下,看了齊氏一眼,眼睛一翻,理直氣壯地說:“要怪就怪他娶了個不中用的媳婦,連丈夫的心都留不住。”
齊氏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劉氏,有些不可置信劉氏竟然說了那麼無理的話。其實,齊氏對這個家早就沒什麼感情了,就算劉氏那樣說,她也只是覺得好笑而已。不過,當着老爺子和安新海的面,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齊氏看了老爺子一眼,眼圈一紅,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地抽噎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老爺子嘆着氣搖搖頭,生氣歸生氣,可也沒替齊氏說話,只是失望地說:“你自己教出來的好兒子,怨不得別人。”說着,站起來重新拿過剛剛丟到一邊的鋤頭,似乎是有些心灰意冷,佝僂着背嘆着氣往外走,邊走邊說:“天塌下來了咱還得吃飯,我還是去地裡了,總之,我回來之後不想再看到這個逆子了!你要是想留着他,你倆就一起搬出去吧。”說完,扛着鋤頭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媽,怎麼辦啊?我現在可不能出去啊?人家到處找我呢!”安新海拉着劉氏的袖子,緊張地直晃悠。
劉氏拍拍他,連聲安慰,“別擔心別擔心啊,你爸就是在氣頭上胡說呢,等晚上回來,媽替你說去。”
安新海這才放下心來,看着老爺子走遠的背影,想想自己這一上午的狼狽樣子,左想右想咽不下這口氣,袖子一甩,氣哼哼地說:“他媽的,肯定是安曉蘭搞的鬼,我找她去!”
“哎,海子,你去哪兒找她啊?”劉氏把人攔下來,其實她自個兒也氣得夠嗆,可是又怕安新海一衝動鬧得不可收拾,最近跟安新平那邊的關係已經夠緊張了,劉氏整天擔心安新平被安曉蘭吹了耳邊風連那最後一點的生活費都不給了。
安新海氣得磨牙,冷哼道:“今天星期五,那死丫頭要上學,肯定在學校呢。”
“哎!”劉氏連忙拉着他,“你瘋啦,這麼找到學校去,你讓你兒子以後怎麼在學校上課啊!”
安新海一愣,想想還是氣不過,於是改口道:“那我去鎮上找安新平去,這事兒他肯定也知道!”
劉氏拉着他的胳膊,生怕安新海一衝動跑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算了吧,你也沒證據,去了他們不承認也沒辦法!”
“怎麼沒辦法!”安新海揮了揮拳頭,怒火攻心,“大不了就把他們再打一頓!這事兒只有那個死丫頭和安新平知道,不是他們還有誰啊!”
“海子!”劉氏見安新海情緒激動,其實自己心裡也有氣,想了想說:“得了,媽跟你一起去吧。”
安新海看了劉氏一眼,本來不想帶她去的,但是想想好歹這也算安新平的長輩,便把人帶着了。母子倆媽媽咧咧地出了門,誰都沒想起來齊氏還在院子裡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