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一邊看戲看了半天的安新海聽到這裡終於是反應過來了,知道陳家的親事吹了之後,他也是暴跳如雷,不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而且火急火燎地跑了過去,上躥下跳地問:“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陳家的親事吹了是麼?陳家少爺不要你這個丫頭了是麼?”
那邊,齊氏倒是沒動,但是兩個小的一直聽着這邊的話呢。安正偉也有些好奇,悄悄地問齊氏,“媽,安曉蘭這婚事不結了嗎?”
“嗯,大概是。”齊氏點點頭,另一邊,安正華也蹦蹦跳跳地追問:“媽媽,媽媽,爺爺在說什麼?安曉蘭是惹爺爺生氣了嘛?”
“華子,別鬧。”齊氏摸了摸安正華的腦袋,但是她聲音溫柔又小,哪裡管得住安正華。
一時間,院子裡亂糟糟的。在這一片混亂裡,安曉蘭還特別淡定地回答安新海說:“是啊,三叔,您說的沒錯,陳家的少爺不要我了。不過,我不結婚,您那麼着急幹什麼?”
“你個死丫頭懂什麼?老子被你害死了!說不結就不結了,老子還指望陳家照顧我生意呢!”安新海是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立刻就跳着腳罵開了。
那邊老爺子氣是喘勻了,可是咽不下這口氣,突然就舉着柺杖衝着安曉蘭去了,嘴裡斷斷續續地罵着:“我……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孫女,我……老安家就當沒你這麼個孽種!你……”
安曉蘭沒料到老爺子會突然動手,她倒是一直防着劉氏來着,沒想到這次暴走的是老爺子,剛開始那一兩下柺杖還真是硬生生地砸在了她的肩膀和背上。安曉蘭疼得一激靈,連忙跳起來滿院子躲。
“哎,老頭子,打死那丫頭!”劉氏第一次見老爺子打安曉蘭,在一旁大聲起鬨。
齊氏身邊兩個小的也拍着手哈哈大笑,安正偉和安正華兩個小孩對安曉蘭可謂是深惡痛絕,這會兒趕緊拍手叫好。
安新平和林啓英可着急了,連忙站起來想去攔着老爺子。可這旁邊還有一個劉氏呢,林啓英剛站起來就被劉氏拉了一把直接推了回去。林啓英那邊還扶着安新平,結果重心不穩,兩口子雙雙摔在了地上,狼狽不堪。
“爸——”安曉蘭一看自己父母被欺負了,一愣就想過去幫忙,結果又捱了老爺子一柺杖。一把年紀的人了,拿着根柺杖追着安曉蘭打,老爺子也是不要臉面了。
“爸……媽……你們別打蘭子。”就算是這樣,安新平也沒想着要反抗,只是着急地勸阻着,可惜微弱的聲音直接被蓋住了,哪有叫好的聲音來得大。林啓英扶着安新平,想從地上爬起來可又扶不動自己的丈夫,那邊安曉蘭還在捱打,急着她眼淚直掉。
安曉蘭一看這樣不行,父母都是因爲她才受累的,轉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嚷嚷,“救命啊救命啊——爺爺要打死孫女和兒子啦!救命啊——”
眼下正是年節下,家家戶戶都有人。安家那麼大的動靜,兩旁鄰居剛剛就都聽到了,只當劉氏又在撒潑了都沒搭理。這會兒一聽到安曉蘭幾句嚷嚷,連忙丟了手裡的活紛紛跑出來看熱鬧。別的先不說,有熱鬧誰不願意看啊。
結果一出來,果然看到一個小丫頭四處亂竄,後面跟着打人的竟然不是劉氏,而是安老爺子。
這安曉蘭,鄰里也都認識,以前竟然被劉氏打罵的,這剛搬出去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沒想到老爺子也開始動手了。鄰居們在一起都直搖頭,直說老安家不像話。
有些好管閒事的,就開始勸了,“老爺子,你一把年紀了跟個丫頭計較,不像樣子,快住手吧。”
老爺子也就剛開始時打了安曉蘭兩棍子,後來安曉蘭東躲西藏的,他也沒打到,反而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的。這會兒見四周圍了不少人,也知道這次又丟人現眼了,這才慢慢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喘着粗氣。
安曉蘭見老爺子總算是追了,便也停下來靠着門喘氣,剛想趁着這會兒鄰居在老爺子不敢亂來帶着父母走呢,沒想到她還沒說話,就聽到屋子裡面林啓英慌張地大叫,“蘭子!蘭子!快來,你爸暈倒了!你快來!”
安曉蘭一聽,腦子空白了一下,撒腿就往家裡跑。
原來剛剛安曉蘭一跑出去,安正偉和安正華也跑出去湊熱鬧去了,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安新平剛剛跌坐在地上,此時自個兒使不上勁,林啓英柔柔弱弱地也扶不動他。兩人正想撐着石頭凳子先坐起來呢,沒想到劉氏沒跟着出去,逮着這機會開始教訓林啓英了。
林啓英剛剛就開始掉眼淚了,這會兒眼淚汪汪的,劉氏看着氣不打一處來,戳着林啓英的太陽穴就開始罵:“都是你這個女人害的!害的我兒子現在成這個樣子!你看看……我們安家做的什麼孽,平子娶了你這麼個媳婦兒,你又生了那麼個孽種!你看看把你爸給氣得!我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你得了!”劉氏戳着太陽穴又去揪林啓英的耳朵,這還不算,又要拽林啓英的頭髮往自己那邊拉。
林啓英那身子板哪裡扛得住劉氏的力氣,哎哎叫着一點辦法都沒有,更何況她一隻手還扶着安新平的胳膊呢。安新平一看妻子被打了,又着急的去阻止劉氏,可惜自己使不上勁,也只能乾着急。在這一團混亂裡,齊氏一直冷眼看着,最後乾脆慢慢地轉身,不聲不響地回屋去了,就連一旁看熱鬧的安新海都沒注意到她。
安新平眼看着妻子和女兒都在捱打,自己着急卻幫不上忙,急火攻心,直接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林啓英的身上。
這下可把劉氏和林啓英都嚇壞了。劉氏手一鬆放開了林啓英,本能地後退了幾步,離安新平遠遠地,好像生怕林啓英把安新平吐血這件事情算到她頭上似的。
林啓英嚇得臉都白了。她一直都是一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在外面的時候聽丈夫的,回家之後聽女兒的,這會兒看安新平口吐鮮血地暈倒了,嚇得六神無主,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抱着安新平就哭了起來,愣了幾秒鐘纔想起來要去叫安曉蘭。
安曉蘭一進門就看見林啓英頭髮散亂地抱着安新平坐在地上哭,而劉氏和安新海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離得遠遠的。等安曉蘭走近幾步看到安新平嘴角的血跡時,也是臉色一白,三兩步跑了過去,跪到地上問:“媽,爸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