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和二牛緊走慢走,很快便來到了一個村子裡,現在正是正午,各家各戶炊煙裊裊,飯香撲鼻。王揚和二牛隻在大清早的時候吃了一個幹饅頭果腹,早就餓了,現在被飯菜的香味一薰,頓時便感到飢腸轆轆,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
二牛朝着飯香傳來的地方望去,嚥了一大口口水,臉上露出渴求的神情,王揚好歹心理上是個成年人,比較有自制力,拽拽李二牛讓他跟上自己的腳步,道:“走,咱們問問人去,看村子裡有沒有郎中之類的。”
臨近飯點,外出勞作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王揚他們三個穿得破破爛爛又面黃肌瘦的小不點很快就成了衆人的焦點,都在猜測這三個生面孔是從哪裡來的,是誰家的孩子?二牛有些膽怯,不由自主地就往他的鐵柱哥身後躲去,王揚倒不在乎被人圍觀,只求這些人別對他們有惡意,趕他們走就行了。
就在這時,有個年逾七十滿頭銀髮的駝背婆婆來到他們仨身邊詢問情況,王揚見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鬆了口氣,趕忙將他們要找郎中看病的事情告訴給了她。老婆婆轉頭瞅瞅王揚背上的小不點,又伸出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隨即皺着眉頭道:“燒得是挺厲害的。”
老婆婆告訴王揚他們,村子小,並沒有專門的大夫,她讓王揚三人到她家去,她去拔些退燒的草藥熬給反派喝。王揚和二牛便跟着婆婆來到了她家,婆婆家很簡陋,只有兩間連在一起的小`平房,破敗而陳舊,屋前用籬笆圍起的院子裡照例散養着雞鴨鵝一類的家禽。
王揚將燒得糊里糊塗的反派放到了婆婆家唯一一張木板牀上,婆婆打來一盆井水,將手巾浸`溼擰乾敷在小不點的額頭上給他降溫,然後就去後面的林子裡採了草藥回來熬煮。
王揚本來飢腸轆轆,不過一聞到那湯藥的怪味就沒了胃口,也不知道反派是不是燒得太糊塗,竟然默不作聲地就將一整碗苦澀的藥全給喝了下去,雖然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卻既不哭也不鬧騰。王揚雖然討厭他但也不得不感慨,主角就是主角,從小就能忍別人所不能忍,這要是換成別的小孩子還不得左哄又哄,才肯喝這麼苦的藥。
“呦,你這兒有個胎記啊。”婆婆給傅青書喂完藥,視線不經意間落到王揚的手背上,有些驚奇地說道。
“婆婆,這個胎記有什麼說法嗎?”王揚心裡正想着這件怪事,借這個機會趕忙問了出來。
婆婆笑了笑,說道:“我也是聽老一輩的人說,這種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印記,不管一個人投胎轉世多久,生生世世都不會變的,只要身上有這個印記,就是原來的那個人,”
王揚被婆婆這麼一說,似有所悟,大腦不斷地運轉起來,思考着發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怪事。如果真按婆婆的說法,那麼說他,譚正,冰裡面的人和王鐵柱都是同一個人嘍,那麼也就能夠解釋爲什麼他會附到這兩個人身上,而這兩個人又爲什麼會在相同的部位有一枚相同的胎記。
既然自己現在穿越到了三百多年前,那麼日後的譚正便是王鐵柱的轉世,那冰裡面的那個人又會是他的哪一世呢?他是不是和譚正一樣也是被反派所殺?他忽然想起他那個便宜師父曾經抹掉他手上胎記的怪異行爲,是不想自己被人認出來嗎?被誰認出來?被反派?他一個激靈,腦袋中就忽然躥出了這個念頭。
雖然覺得荒唐,但是仔細想一想卻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即使自己想岔了,最後還不是誤打誤撞地死在了他的手上?冰裡面的人就算不是反派殺的,估計跟他也脫不了關係,除非他本人有些什麼奇怪的癖好,否則他幹嘛要把一個人的屍體封在冰洞裡面?
一想到反派曾經殺了他兩次,王揚就不禁恨得牙癢癢,簡直有種要把反派當場掐死好永絕後患的衝動,心裡直喊道:“這貨簡直就是我的命中煞星啊!”
一旁的李二牛聽得甚是新奇好玩,突然出聲道:“婆婆,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隻要憑這個胎記就能夠找到這個人的轉世?”
婆婆點點頭,又搖搖頭:“話是這麼說,可茫茫人海,哪有那麼容易啊,如果一個人肯千辛萬苦地去尋找,那麼對方必定是個對他極其重要的人。”
李二牛拽拽王揚的胳膊高興地說道:“鐵柱哥,如果是真的話,你怎麼樣都丟不了了!”
相較於二牛的興奮,王揚卻是愁眉不展,不由轉頭看向反派,這貨在喝了藥之後終於如願睡去,估計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他也不想讓他聽見,免得他日後突然心血來`潮,要追殺他生生世世,那他可就倒了血黴了。
婆婆問王揚和二牛吃過飯了沒,他倆早就餓得飢腸轆轆,還來不及回答,咕嚕咕嚕直叫的肚子就出賣了兩人。看得出來,婆婆確實是個好人,知道他倆都還沒有吃飯,就特意多做了幾個菜,王揚已經不知道上頓吃肉是在什麼時候了,對着桌上炒得黃澄澄的雞蛋猛地吞了好幾口口水,不過出於一個成年人的矜持,他可沒有像李二牛那樣看得兩眼放光,狼吞虎嚥。
聽到婆婆詢問他們三人的情況,王揚和二牛便將自己的身世告訴給了她聽,他本來要隱去去雲天門拜師這一段,怕的是被反派聽到,不過二牛嘴快,一股腦兒地都給說了出來。
至於反派的身世,就連王揚也不太清楚,原著當中並沒有提及,也不曉得他怎麼會一個人落了單,出現在破廟當中,而且正巧被他們撞見。不過依反派長大後那不凡的氣勢與容貌,王揚覺得他應該不是他與二牛之類的出生,應該是哪個地方大族的子弟吧。
婆婆告訴他們,她的老伴和獨生子早死了,現在只剩下她這把老骨頭一個人獨居。她原還有個侄子,不過是個十足的賭鬼加酒鬼,每次賭錢賭輸了就來她這裡撒潑要錢,不過最近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出現了。
正說話間,有人找上了門,原來是她家的孩子一直哭鬧不止,大人們也瞧不出個所以然,所以要婆婆去看看。婆婆便讓王揚和二牛暫時呆在家裡照看反派,她則跟着來人離開了。
簡直就是天賜良機,這是甩脫反派這個煞星的絕好機會!王揚在心中喊道,等婆婆人走遠之後,趕緊拽起李二牛就開溜。
不明真相的二牛卻不願意這麼離開,還傻乎乎地問着:“鐵柱哥,我們就這樣走了?不管他了?”
王揚對於二牛這種濫施好心在反派身上的行爲十分不喜,沒好氣地說道:“難道還要帶着他一起上路嗎?”
李二牛被王揚眼睛一瞪,頓時軟了下來,卻仍還結結巴巴道:“就、就留他一個人,不太、太好吧?”
王揚總覺得在處置反派這件事上,二牛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他琢磨片刻,忽然正色道:“二牛,你是不是喜歡他?不然幹嘛這麼惦記他?”
“我、我……你、你別胡說!”李二牛臉頓時漲得通紅,一個勁兒地搖頭擺手,辯解道,“他、他可是男的,我怎麼會……”
王揚點點頭道:“你知道他是男的就好,我怕你不相信我的話,一直以爲他是女孩。”
他嘆了一口氣道:“二牛我知道你心腸好,不過做好人也要力所能及才行,咱們身上本來就沒幾個錢,再帶着一個病怏怏的他,我們能走多遠?我看婆婆人這麼好,會照顧他的,等他病好了,是去是留由他自己決定,我們幹嘛要替他操這份心。”
二牛不知道王揚還藏着另一份心思,只是單純地以爲他是爲他們自己着想,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不由沮喪地垂下了頭。
若是換成別的孩子,王揚想他是不會不願意和對方結伴上路的。但是反派除外,他躲他還來不及,明知道他長大後不是個好人,怎麼還會願意帶着他一起拜入修真門派,到時候他把整個門派鬧得天翻地覆,他不就是那個引狼入室的罪魁禍首了嗎?
而且他還打定主意不去雲天門拜師了,改道去別的修真門派,免得他和二牛前腳剛進了雲天門,反派後腳也跟了進來,越是待在同一個屋檐下,危險越大。
李二牛怏怏不樂地被王揚拽出了婆婆的院子,剛來外面的土路上,便看到迎面走來一箇中年男子,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走路也是歪歪斜斜,一面走還一面打着酒嗝,一看就知道是個喝多了的酒鬼。
王揚拉着二牛想要從旁邊繞過去,卻不料那酒鬼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撞到他倆身上,那酒鬼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渾黃眼睛出口便罵:“小兔崽子滾一邊去!”說着一把將離他最近的李二牛狠狠推搡出去。
王揚知道不能跟酒鬼一般見識,忍住了怒氣,連忙將摔在地上的二牛扶起來問道:“二牛有沒有摔疼?”
二牛搖搖頭,在王揚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皺着眉頭揉揉摔疼的屁`股,忽然他喊道:“鐵柱哥你看,他走到婆婆家去了!”
王揚轉身看去,果然那個酒鬼歪歪扭扭地走進了婆婆的院子裡,他忽然想到婆婆之前跟他們說過她有個侄子,是個賭鬼和酒鬼,經常喝得爛醉如泥,會不會就是他,如果是他,那現在婆婆不在家,家裡不得被他翻得亂七八糟?
王揚正考慮要不要去喊婆婆回來,這時二牛突然拽拽他的衣袖,緊張道:“他是誰,他想做什麼,鐵柱哥我們進去瞧瞧吧,青書還在裡面,他會不會出事啊?”
王揚還來不及開口,就已經被李二牛迫不及待地拉回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