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揚三人自然是不能夠理解謝玄爲何會大發雷霆,乃至想要取消他倆的參加資格。謝玄業已離去,王揚心中卻是餘恨難平又忐忑不安,不知他與傅青書是否能夠如願參加試煉。
張九延自也在一旁擔憂地詢問他師父陸容,陸容對着四人微微一笑,安慰道:“沒有大礙,你們又未觸犯門規,掌門怎會無故輕信謝師兄的話,取消你倆參加試煉的資格呢?且放寬心吧。”
陸容言之鑿鑿,給王揚和傅青書吃了一顆定心丸,果然如他所說,他二人如期參加了試煉。再說謝玄,自從去了掌門那裡一趟之後,便沒再回來,似乎在掌門那裡碰了個釘子,滿心不悅,氣沖沖地徑自往後山清修的洞府裡去了。
李重元自然很捨不得兩人走的,特別是王揚,他們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分開過,這回外出雖只是短短三日,他心中仍是不捨,只怪自己不爭氣沒法與兩個師兄同行罷了。
這參加試煉的十五個年輕人由一位金丹初期修爲的宋師叔帶領,御劍飛往雲霧山的落楓峽。御劍飛行的速度本來就奇快,再加上雲霧山裡雲天門本就不遠,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到了。衆弟子在宋樸琴的帶領下,齊齊落定在落楓峽一側。
雲霧山因其山頂常年雲霧繚繞,難見真面目而得名。落楓峽兩旁遍植楓樹,秋季到來,霜打紅葉,層林盡染,紛紛揚揚飄落下來,宛如下了一場花雨,煞是好看。可惜如今正值盛夏,只有滿目蔥綠,卻是見不到那樣的美景。
他們來得尚早,只在一旁等待其他門派到來,不久之後,只聽天際接連傳來破空之聲,便有身着不同顏色款式道袍的各門各派弟子或御飛劍或御法寶到來,爲首的負責人互相見禮寒暄,自是不提。
參加這次試煉的弟子多是年輕人,年長的不過三十來許,年少最多十七八歲,這些年輕人平日裡待在門派清修,生活單調,如今見着這許多同齡人,認親的認親,訪友的訪友,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給這一貫清幽的雲霧山帶來了幾分熱鬧與生機。
“來了,來了!”
王揚聽到身邊認識的不認識的嘴裡都在喊着,臉上透出殷切期盼之色,彷彿有什麼大人物要到來,心中甚爲不解,又聽得有人喊道:“玄素宮的人到了!”
他心道,這玄素宮想來也是一修真門派,這些人難道有什麼特別之處,纔會讓其他門派的弟子這般激動?他再仔細瞧了一瞧,發現喜形於色的大多都是男弟子,疑惑更重。
還真被王揚猜到了,這個玄素宮在衆多修真門派當中確實有其獨到之處,門中上下清一色全是女子,對外向來也只招收女弟子,門派內女修的數量佔了整個修真界女修數量的50%。王揚以前也曾不解爲何雲天門內女弟子的數量如此之少,那是他不知道,有很多根骨上乘的女孩都投進了玄素宮門下,故而其他門派招收的女弟子纔會減少。
這女子多,出美女的概率自然就大,也不知是不是越是靈根出色的,相貌也越出衆,玄素宮`內可謂美女如雲。其中就有一位名叫蘇婉晴的女子,天姿國色,是個絕代佳人,被人封作修真界第一美人。
她不光相貌出衆,天賦也高,年紀輕輕,業已達到了築基中期的修爲。是很多男修的夢中情人,很多人拼死拼活要來參加試煉,目的就是爲了能夠看上她一眼,以飽眼福,以慰相思。
待到破空之聲停歇,天空中便降下數十個年輕女子,簇擁着兩名女子來與其他門派的負責人相見。這兩人一年長,一年少,年長的是她師父,妙相仙姑李雲容,年少的便是蘇婉晴,只見她身着一襲翠綠色長裙,纖腰素裹,嫋嫋婷婷。她剛一出現,人羣當中便傳來驚歎聲,不光在場的男弟子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就是大部分女弟子都注目於她。
放眼全場,甚難找出一名女子與之匹敵,衆人注視她片刻,忽又將目光落到王揚旁邊的人身上,視線不住地來回逡巡,自然是因爲這兩人容貌都極其出衆,十分匹配。剛纔傅青書出現時,也引起了一場不小的轟動。不過他的相貌雖然秀美,如今五官已經張開,變得硬朗,再加上本身並沒有一絲矯揉造作的脂粉氣質,自然不會有人將他錯認做女子,反倒因爲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冰霜凜然之氣,望而生畏。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王揚也如衆人一樣向那名叫蘇婉晴的女子多看了幾眼,又聽見別人將她與傅青書相提並論,他出於習慣,再度將人仔細打量一番,總覺得那女子美則美矣,五官卻好似沒有傅青書出衆:眼睛沒有他有神,鼻子沒有他挺直,櫻桃小口雖然好看,卻不及傅青書的菱脣來得乾淨利索……
他突然眉頭一皺,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糊塗,男人就算長得再美,又怎能與女孩子比較?哎,難道是因爲自己長年累月地對着青書那張漂亮的臉蛋,所以對着其他長得美的人都免疫了,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來?
不妙,不妙,他心裡暗叫,不由朝身邊的人投去一眼,豈料對方也正好朝他看來,冷不防對上他那雙漂亮的眸子,他因爲心裡那點小心思,臉上忍不住浮現尷尬的笑容來,隨後扭頭不敢看他。然而他這小小舉動,卻讓傅青書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失落。
別看傅青書整天擺着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彷彿不爲任何事物所動的樣子,其實他的心裡遠不如外表那般平靜,時而抑鬱寡歡,悶悶不樂;時而焦躁不安,心裡生出無名之火,頗有點像抑鬱症與躁狂症交替發作的狀況。至於他到底得了什麼毛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王揚自然也無法充當心理醫生來開導他。
別人投向他的各色目光尚還引不起他心底的煩亂,直到他瞧見王揚與其他人一樣眼珠不錯地看着那名女子,彷彿看得入迷,心裡頓時生出焦躁之情,臉色也難看了許多。再加上聽別人說起那蘇姓女子是純陰之體,猛然想起王揚是純陽體質,這一陰一陽,不正好互補調和?難保他或者那名女子,因爲體質的關係,或者其他原因,郎有情,妾有意,就……
他倒沒有高估王揚的魅力,兩人並肩而立,一個秀美,一個英俊,一個平和,一個冷峻,相貌氣質各有千秋。有多少女子含羞帶怯地偷瞟王揚,只不過王揚後知後覺,以爲這都是傅青書在身邊的緣故,不以爲意。可傅青書卻看得清楚,而且見王揚的視線不停地在邊上掃視,好像在回顧她們。
他臉色更加難看,心裡更是竄出一股無名怒火,以至於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而尷尬,王揚即使中意某位女子,自己介意歸介意,幹嘛要發那麼大的火,好像拈酸吃醋一樣?
可即使清楚這異狀,他也難以壓制這股無名邪火的升騰,只得地將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望去出的眼神愈發顯得冰冷,但也頗能夠起震懾的力度,果然把那些或好奇或愛慕或探究的目光統統打散了。
卻不知王揚擡頭掃視着場上衆人,不是因爲有人暗送秋波,他見色心喜,而是他忽然間察覺到了一道鬼祟目光停留在他二人身上,待要抓`住,那視線忽又消失在了人羣當中,令他無從找起。雖然停留在他倆身上的視線頗多,他卻本能地感覺到了那目光的不同,彷彿暗含`着某種危險,令他不由地心生警惕。
他卻不知,在那位第一美人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身材嬌小,容貌嬌豔的年輕女子,她好似有意無意地躲在人羣背後,目光卻小心翼翼地越過縫隙落到王揚和傅青書身上,只見她眯起美`目,眼中閃着幽幽的冷光,片刻之後,嘴角忽地浮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王揚見無跡可尋,只得將視線收回,忽地耳邊響起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喚他道:“王師兄,傅師兄,你們也來了?”
王揚循聲看去,只見湊到他們跟前的一男一女頗爲眼熟,那少女態度更是熱情,彷彿與他們熟識。王揚不由一愣,還在猜測他二人是誰,怎麼認得他倆,那女子見他愣愣地沒有反應,倒先嗔怪起來:“王師兄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把我與師兄這麼快就忘了?我們以前不是在村子裡見過面嗎?”
王揚方纔想起,這師兄妹二人便是他們在料理完沈婆婆的喪事之後見到的全清觀弟子,古嘉平與林秋萱。只不過過了十年,兩人相貌多少有些改變,故而他一時半兒認不出來,心想,這林姑娘能夠一眼就認出他與傅青書,可見是有一雙慧眼。殊不知是人家姑娘對他念念不忘而已。
而傅青書也不知認沒認出來,只在一旁淡淡地嗯了聲,算打了招呼,其餘的客套全交由王揚去應付,王揚便問他們也是來參加試煉的嗎?他話一出,林秋萱神情變得沮喪,朝他們搖了搖頭,道:“我還未築基,還不夠格去參加試煉,這次只是纏着師伯讓他帶我來見識場面的。”
古嘉平仍舊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將他那把總不離身的紙扇搖了搖,像是敲邊鼓那般道:“這個丫頭性格散漫,修煉不用功,即使臨時抱佛腳依舊沒有突破築基,她纏着門派裡的師伯將她帶出來,嘴上說是來見識什麼場面,其實她主要是來見人的……”
他話音未落,已被自己的師妹狠狠踩了一腳,痛得他哎呦一聲只得住了嘴,林秋萱白了她師兄幾眼,待看向王揚時又換了一副笑臉,略帶羞怯道:“王師兄你別見怪,師兄他喜歡胡說八道。”只不過看着王揚羞中帶怯,欲語還休的樣子又彷彿說明着什麼。
欲知王揚如何應付,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