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來的路因爲有設有陷阱迷障,暫時不能夠折返,四人便想尋找一條安全可靠的出路離開。這偌大的一個山洞除了一張石牀及旁邊堆積的竹簡竟再無其他,再看滿洞蛛絲密佈,塵埃散漫,也不知廢棄了多久。
傅青書心念一動,便朝那堆破爛竹簡走去,知道這些東西日積月累地遭風霜侵蝕,一碰就散,便運起隔空取物的法術,將那些堆積在一起的竹簡憑空抓起,一一整齊排列在半空中,叫其餘的三人過來查看是否有地圖記載。這堆竹簡數量繁多,即使山洞面積頗大,不一會兒便也攤得滿滿當當,看起來頗費時間。幸而傅青書現在已是辟穀初期的修爲,法術支撐數個時辰不在話下。
王揚擡眼看去,見竹簡上的文字俱是用小篆刻成,日久天長,已變得十分模糊,看得他一個頭兩個大,一懂不懂,只得放棄幫忙站在一旁,被他抱在懷裡的阿黃也是與他一樣地直搖頭。而張九延與蘇婉晴辨識起來也頗覺困難。
傅青書快速瀏覽數卷,見記載的都是名山大川的風景名勝,便一一略過,之後卻看到一套類似修真心法的口訣及十六字劍訣,文字古拙樸質,看似簡單卻大有深意,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先將其記在腦中,等出去以後再加領會。
不久之後,終於從一冊竹簡之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不由眼中一喜,恰在這時,突然間,那些排列在半空中的竹簡紛紛化作碎屑,洋洋灑灑飄落下來。原來這些東西終究是上了年紀的老物,一旦與空氣接觸時間長了,很快就氧化碎裂,化作了一堆塵土。
另外三人不由懊惱沮喪,傅青書卻已知曉了出去的道路,攜住王揚的手,招呼另外兩人朝原先進來的通道而去,七拐八拐,饒了不知幾個圈,走了不知幾條岔道,將衆人都走糊塗了,及待看到前方傳來微弱的光線,探出去一看,便是秘境當中那灰撲撲的一片天地,知曉終於到了地面上,個個都欣喜雀躍不已。
四人駕起飛劍朝秘境出口而去,幸而他們雖然將三天時間大都浪費在了地下山洞裡,沒有捕殺到多少妖獸,但是彼此腰包裡面都多了許多奇花異卉,靈草靈藥,也算是因禍得福,不虛此行了。
四人及時出了秘境,迴歸到了各自的門派當中,因爲領隊的師叔師伯盤查得緊,便將三天的經歷大致敘說了一遍,這四個人先前在地底下的時候都通過口供,彼此的話都說得滴水不漏,將古嘉平的死也推到了鬆光赫的身上。
那各門各派的長者一聽到鬆光赫的名字,臉色都變了,及待聽說他業已困在了秘境之中,方纔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這魔頭實力不濟,纔沒有禍害這些進入秘境試煉的年輕弟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試煉既已結束,各派帶領弟子迴歸師門自是不說。
這一天李重元早早地就來到了山門前,翹首等待王揚與傅青書回來,因他與其他來迎接試煉隊伍迴歸的弟子不熟,便獨自站在一邊,翹首以待。終於聽到頭頂傳來破空之聲,不多時,便有數十人在宋樸琴的帶領下落在了山門前,李重元一見到隊伍當中那兩個熟悉的身影,趕忙喜笑顏開地跑了過去。
另外那些前來迎接的人見到同門師兄弟能夠平安回來自也十分高興,只是礙於這位宋師叔架子大,性格乖僻,不敢喧譁造次,唯有李重元並不清楚這一層緣由,依舊傻乎乎,大大咧咧地一面喊着王揚與傅青書的名字,一面跑進人羣之中,看到王揚,欣喜若狂,一把將其抱住,一面嘴裡喊道:“師兄我想死你了!”
宋樸琴見這麼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子旁若無人地跑過他跟前,不先與長輩打招呼行禮,反倒抱住其中一人大呼小叫起來,心裡已然不悅,後來知道他與王王揚、傅青書二人俱是謝玄的弟子,輕哼一聲,也就不去管他們了。
李重元也是小孩子心性,從小到大與王揚沒怎麼分開過,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者聽說秘境之中妖獸橫行,十分兇險,分外地就爲王揚與傅青書揪心,現在見兩人安然歸來,激動之餘也就顧不得有那麼多人在場,一衝上去就抱住了王揚,惹得其餘弟子紛紛掩嘴竊笑。
傅青書見李重元抱着王揚不放,長眉微皺,心裡頭的介意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是朝李重元微微頷首,說道:“別擔心,我和師兄俱都安然無恙。”
李重元見他如此說,放下心來,只是回過頭來再度打量了王揚幾眼,眉頭卻立刻皺了起來,緊張道:“師兄,你的修爲怎麼退步了,發生了什麼事?”
王揚安撫他道:“我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傷而已。”
王揚原本是想安慰他,可他這麼一說,越發惹得李重元緊張起來,忙拉起他的兩隻手左看右看,要將他看出個所以然來,一面擔憂道:“師兄你受傷了?你哪裡受傷了?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
他還要連珠炮似地問些什麼,已被一旁的傅青書止住道:“好了,長途跋涉,師兄想必也累了,我們回住處再說吧。”
李重元見山門前聚集的人已在他們的談話中陸陸續續地離開,趕忙點點頭,卻拉着王揚不放,招呼了傅青書一聲,便攜着王揚的手而去。傅青書神情微黯,只是他原本就一張冷淡的面孔,外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他在後頭踟躕片刻,見王揚回首望向他,知道王揚還惦記着自己,臉上方纔露出點笑意來,趕上幾步,走在了王揚的左手邊。
回去的一路上,李重元急於知曉他們在秘境當中的經歷,忙不迭地發問,多數時候都是由王揚回答,傅青書偶然迴應一兩聲。當李重元得知傅青書在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已經到達了辟穀期的修爲,驚訝地啊了一聲,憑他築基初期的修爲自然是不能夠想象辟穀期修士的能耐的,好奇心頓起,即刻鬆開了王揚的手,反過來拽住傅青書的袖子,要問個清楚明白。
傅青書見李重元待王揚待自己都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便道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去了一點心中的芥蒂,也不藏私,將能說的都對他講了一番。王揚見傅青書病好之後,果然以前的古怪脾氣消失得一乾二淨,對自己對李重元都不再冷冰冰地,心裡十分高興,傅青書見王揚高興,他自然也高興。
雖然三個人高興的側重點都有所不同,一時間也是其樂融融,彷彿回到了小的時候。
王揚問李重元這三天時間裡,他們師父有沒有回來過,李重元搖搖頭,王揚鬆了口氣,畢竟李重元憨厚老實,不太能應付人,要是言語上得罪了謝玄就不好了。說話間,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住處,只見院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就連那石桌石墩也擦拭得一塵不染,原來李重元知曉他們今天要回來,便將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
王揚和傅青書也沒有什麼東西要回房安置,三人順勢在石桌邊坐下,王揚拿出在秘境山洞的林子裡摘來的果子給李重元嚐鮮,李重元見其中有隻碧綠小巧的葫蘆,愣了一愣,隨即露出驚詫的神色來,想必已經想起十五年前自己曾吃過的那一隻,王揚便趁機將葫蘆的來歷告訴了給了他。
李重元和阿黃一樣都是吃貨,見了這一堆靈氣濃郁,青紅可愛的果子,忍不住就咽口水,但是見王揚和傅青書均都乾坐着看着他吃,怪不好意思地,趕忙道:“師兄,青書,你們也吃啊。”
王揚知道他不能夠跟着自己和青書一起去秘境試煉,心裡肯定既惋惜又難過,有補償他的意思,笑着搖頭道:“你吃吧,我和青書都吃過了。”
傅青書一向遵從王揚的話,王揚說什麼,就是什麼,並沒有異`議。
然而王揚話音剛落,便有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倏地出現,立刻朝桌上的果子縱去,王揚眼疾手快趕忙抱住,對着李重元說道:“別管它,它也吃過了。”
阿黃的耳朵立刻蔫了下來,不甘心地叫喚了兩聲,不過最後仍是聽話地窩在王揚的懷裡,一雙圓溜溜地眼睛只可憐巴巴地瞅着桌上的果子,沒有再撲上去。傅青書見阿黃從扳指裡躥出來,不知觸動了他哪根心絃,念頭一起,便伸手握住王揚戴着的玉扳指,靈識一動,整個人瞬間便憑空消失在了王揚與李重元面前。
“咦,青書人呢?”李重元不由驚道。
王揚看看李重元,再看看拇指上的扳指,忽然心裡有了底:“難道說這個扳指,也就是所謂的隨身空間,要到辟穀期的修爲才能夠進去?”
“阿黃,扳指裡面是什麼?”李重元一面拿果子逗狗,一面問它道。
阿黃伸出前爪左指右指,李重元看不懂它想要表達什麼,便聽王揚對他說道:“我想阿黃能夠在扳指裡來去自`由,應該不需要太過擔心青書的安危。”
才一瞬的時間,傅青書便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另外一方天地之中,藍天碧雲,花草如茵,廣闊無垠,原來扳指當中竟然藏着這麼一個廣袤的天地,靈氣充沛,空幽寂靜,看不出有人的蹤跡,真是處遺世獨立的桃源仙境。
傅青書爲探清整個空間的全貌,駕起飛劍,飛到高空之中,一面飛速前進,一面眺望着身周的風景,淡然的面孔也露出動容之色,只見這一方天地不光廣袤無垠,就連景色也非常奇特。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不是按時間轉移,而是按空間排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