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人裡是好人的不多。得知自己十有八九被馬賊盯上,張寶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應對。公孫羽不會在這時候騙自己,所以他帶回來的情報應該是真的,說有四十馬賊,那就是有四十馬賊。
“師弟不必驚慌,有我二人在此,定叫那宵小有來無回。”盧俊義開口安慰張寶道,一旁的林沖也是贊同的點點頭。盧俊義、林沖那都是周侗的高徒,屬於可以以一敵千的猛將。前不久纔出徵西夏歸來,廝殺對他們來說不叫事,就如盧俊義所言,那四十馬賊在盧俊義、林沖的眼裡,其實真的不夠看。
“多謝二位師兄援手,只是此事小弟另有計較,還請二位師兄容小弟思量思量。”張寶連忙對盧、林二人道謝道。
“師弟,馬賊而已,有什麼好思量的,待爲兄與你林師兄一同出馬,直接將其殺盡也就是了。”盧俊義聞言不解的問道。
“不妥,不妥。二位師兄的武藝小弟自是信得過,區區馬賊肯定奈何不了師兄。可問題是那些是馬賊,各個有馬不說,而且那些馬估計也都不是凡品。一旦發現二位師兄不可力敵,那些馬賊四散而逃,師兄如何追趕?除惡務盡,那些馬賊爲禍一方,而二位師兄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小弟這裡,所以小弟要考慮一個能將這夥馬賊一網打盡的主意,以絕後患。”張寶搖了搖頭對盧俊義解釋道。
“說得好。”門外傳來周侗的一聲稱讚。
盧俊義、林沖一見周侗連忙起身上前,雙膝跪地請安道:“弟子盧俊義(林沖),拜見師父。”
“嗯。”周侗應了一聲,點點頭徑自坐到了張寶的上首位置,開口問張寶道:“我兒可有計策?”
“義父放心,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們這邊,而那夥馬賊尚不知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以有心算無心,若是這樣還能叫那些馬賊跑了,孩兒還不如買塊豆腐直接撞死,省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張寶自信的對周侗道。
“師弟已經想到主意了嗎?”盧俊義聞言問道。
“做好佈置,守株待兔即可。”張寶微笑着答道。
當晚,張家村的村正被請到了張家,得知有一夥馬賊會在近日洗劫張家村,年僅六旬的老村正不由有些慌神,但見張寶神情鎮定,彷彿成竹在胸,又好奇的問道:“小寶啊,難道你不怕?”
“範伯,若是害怕就能讓那些馬賊離開,我自然會害怕,可眼下的情況卻是無論我們怕不怕,那夥馬賊都會來洗劫咱們張家村,既然這樣,怕又有什麼用?”
“那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要麼破財消災,要麼奮力一搏。範伯,小子不想破財,所以準備奮力一搏。”
“可馬賊兇悍,官府都不見得能奈何得了他們,就憑你……”村正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張寶。
“範伯,若是就憑小子一個人,那自然不敢誇下海口,可現在咱們張家有我義父,還有前來探望義父的二位師兄在,咱們就有叫那些馬賊有來無回的底氣。”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就憑那三個人……”
“範伯,咱們又不是要主動出擊,若是按照小子的辦法來,咱們張家村不僅不會有什麼損失,說不準還能得到不少的好處。”
“……還有好處?”範伯納悶的問道。
“範伯,那是馬賊,所騎乘的馬肯定不會是駑馬,若是咱們剿滅了那夥馬賊,那些馬不就成了我們的繳獲,到時是交公還是自己留下,還不是我們自己拿主意。”
“但那是馬賊啊……”
“範伯若是不打算幫忙,那小子也不怪你,只是之後分配戰利品的時候,範伯可不要怪小子自私。”
“呃……你有把握?”
“沒有十成十,也有九成九。”張寶自信的答道。
“……好,那我這把老骨頭就信你一回,小寶,你想讓老朽怎麼配合你?”一想到那些戰利品,範伯的眼珠子就有些發紅,咬咬牙答應了張寶的提議。
“範伯在咱們張家村德高望重,要對付馬賊,自然需要範伯出面組織人手。那些馬賊雖然有馬,但咱們佔了地利,這張家村是咱們的地盤,只要馬賊進了張家村,那能不能活着離開就不是他們說了算。”
“你不準備跟那些馬賊正面硬碰?”
“那當然,正面對抗雖也有勝利的把握,可那樣難免就會出現死傷,咱們張家村的人誰不是爹孃生的,哪能輕易有閃失。範伯,一會還請你辛苦一下,連夜去挑選二十個青壯過來,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們。切記要膽子大的,膽小怕事的不僅不會幫上忙反倒容易壞事。”
“好,此事就交給我來辦,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範伯答應一聲,轉身就離開了張家。等張範離開以後,一旁坐着的盧俊義這纔開口問張寶道:“師弟,你到底打算如何對付那些馬賊?”
“盧師兄,其實收拾那些馬賊並不難,若是在開闊地帶,那些馬賊來去如風不好對付。可他們若是進了張家村,那他們的優勢就發揮不出來了。這裡是張家村,熟悉地形的是我們,只要我們佈下一些陷阱,想要襲殺那些馬賊後全身而退並不是什麼難事。”
“那我跟你林師兄要做什麼?”盧俊義又問道。
“還要煩請二位師兄各守住一個村口,防止那些馬賊見勢不妙逃走。”
……
在張寶的指揮下,張家村上下動員起來,當然張球、張千、張易這三家有嫌疑的人家也被看押了起來,以免他們去向馬賊通風報信。等到兩日過後,負責監視馬賊動向的公孫羽回來了,告訴張寶馬賊已經決定今晚行動,張寶當即請來村正範伯,做好迎戰的準備。
古時的業餘生活很好,城裡還有個青樓妓館可供有錢人前去消費,而像張寶所在的張家村,人們還是遵循着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傳統。只不過今晚有所不同,村子裡的老弱婦孺此時都已經集中在了張家的後院,青壯們也各個打起精神,手裡拿着魚叉、鋤頭等武器凝神等待。
“來了,來了。”負責在村西南望風的張富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
“不要慌,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大傢伙各就各位。”張寶大聲吩咐道,得令的衆人當即紛紛離開張家進入戰鬥位置。
村外西南方向,看着在月色籠罩下靜悄悄的張家村,負責給馬賊帶路的張球點頭哈腰的衝馬賊首領說道:“大王,那裡就是張家村,村裡最富的張寶家就在村子的北頭。”
馬賊首領馬蜂子聽了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舉目看了看張家村,問道:“那張寶家裡真的金銀堆成了山?”
“肯定的呀,那張寶家裡要是沒錢,怎麼會出錢給村裡人發什麼年貨,那可是每家每戶十斤肥豬肉、五斤白麪啊,還有一斤素油。”張球當即答道。
馬蜂子沒興趣聽張球給自己描述那些年貨都有哪些,他是馬賊,平日裡就靠打劫過日子,所以殺人越貨對他來講不叫事。但他不希望自己白忙一場,所以才特意詢問張球一聲。
“大王,你看現在天已經黑了,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見馬蜂子遲遲不下令馬賊攻入張家村,張球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你說的對,的確該動手了。”馬蜂子聞言看了張球一眼,淡淡的說道。張球見狀不由一愣,可還沒等他想明白這馬蜂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感到脖子一涼,整個人渾身的力氣彷彿就在一瞬間被抽走,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
看着被人從後面拿刀割斷喉管的張球死不瞑目的雙眼,馬蜂子淡淡的說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內奸,你今日能出賣你的族人,明日就能出賣我。你的兩個同夥已經在路上等着你了,你就放心的上路吧。”
說完了這話,馬蜂子沒再看躺在地上的張球半眼,抽刀在手大聲衝四周的馬賊喝道:“弟兄們,發財的時候到了,跟我衝!”
馬蜂子一馬當先,衝在了最前頭,其餘馬賊一見首領已經衝了,他們哪裡還敢遲疑,在他們的眼裡,張家村就是一塊擱在了嘴邊的肥肉,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沒有遭遇絲毫阻攔變衝進了張家村的馬蜂子一口氣衝到了村北的張寶家大門前,看到大門緊閉,馬蜂子控制着胯下馬退後幾步,隨後催馬上前,一馬蹄狠狠踹在大門上。要擱以前,大門一下子就會被踹開,但今日卻邪門了,張家的大門只是晃了晃,卻並沒有出現馬蜂子希望看到的轟然倒地。
“咦?”馬蜂子不由納悶的咦了一聲,幾乎就是在他感到納悶的同時,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救了他一命,幾乎就是下意識的,馬蜂子猛地一提繮繩,胯下馬人立而起,結果一支利箭就射中了戰馬。
就聽中箭的戰馬慘嘶一聲,轟然倒地,騎在馬上的馬蜂子也跟着摔落馬下,滾了幾圈後翻身而起,由於事先有了防備,馬蜂子並沒有受傷。
“大當家的,怎麼了?”隨後趕到的馬賊一見首領落馬,連忙趕過來問道。
“小心埋伏!散開!”馬蜂子一見手下打算圍攏過來,急忙出聲示警。但還是遲了一步,就在馬蜂子開口提醒手下小心戒備的同時,就見數不清的鞭炮從路兩旁的屋子裡扔了出來。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準備了鞭炮用來驅趕年獸,大年初一要點,正月十五也要點,不過現在馬賊來了,那準備用來趕走年獸的鞭炮就只好先照顧馬賊了。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鞭炮的聲音響個不停,馬賊也顧不得躲避,因爲他們此時已經無暇他顧,光是安撫受驚的胯下馬就已經夠他們忙的了。
趁你病!要你命!張寶可不會好心的等馬賊們安撫好了胯下馬再出手,趁着馬賊沒空管別的時候,他準備的下一步行動也就此展開。那些早已準備好的漁網,鋪天蓋地的就奔着馬賊們罩了過去,只要罩住了一個,就會被幾個嚴陣以待的村民拖到角落一陣羣毆,不一會的功夫,四十個馬賊就有一半叫村民給抓住了。
馬蜂子一見情況不妙,這明顯是張家早有防備,就等着自己帶人自投羅網。曾經多次與官兵周旋的馬蜂子毫不猶豫,當即扯住一匹無主的戰馬翻身上去,大聲招呼還在手忙腳亂的手下道:“風緊,扯呼!”
早在進村之前,馬蜂子就事先調查過張家村周邊的地形,知道張家村的東頭是條小溪。他們自西南方向進村,此時中了埋伏,想要掉頭往回走恐怕也會落進張家的陷阱,倒不如往東走,只要過了那條小溪,憑着胯下馬手中刀,料那些村民也奈何不了自己。
不得不說,馬蜂子的選擇是沒錯的。村南、村西二口已經讓張寶拜託盧俊義、林沖把守,此路不通。而村北張家又有周侗夫婦坐鎮,馬蜂子想要突圍也就只有村東那個方向要相對容易一些。
是相對容易,卻不是絕對安全。就在馬蜂子帶着剩餘的十幾名馬賊衝出去大概二十餘步的時候,就看到前方不遠有一根毛竹橫攔在路上。馬蜂子見狀不由冷笑,催動胯下馬猛地一躍,跳過了那根橫欄,不想還沒等馬蜂子得意,又一根毛竹橫欄橫在了面前,與前面一根相距不到五米。
不管是人還是馬,想要跨欄都需要助跑,馬蜂子的戰馬剛剛纔跳過一道跨欄,這時候又遇到一根,可問題是兩根橫欄相距不足五米,這點距離對身長近兩米的戰馬來講太短,根本就助跑不起來。
不過這點困難還難不住馬蜂子,手起刀落,一刀便劈開了擋路的毛竹橫欄,催馬繼續逃命。但等馬蜂子逃到村東口小溪邊的時候,卻發現跟着自己一起衝出來的手下嘍囉只剩下四個。
“那些人呢?”馬蜂子忍不住問道。
“沒注意,大當家的,這村子邪門得很,咱們快走吧。”一名嘍囉驚魂未定的衝馬蜂子嚷道。
“走?張家村豈是你們這些馬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小溪的對面,忽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馬蜂子循聲望去,就見小溪邊站着一羣人,爲首的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但卻被人如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