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章 議會真的是戲曲
強霖還是集中精神,從最後一條,回到曹錕憲法前三條:
中華民國憲法
民國十二年十月十日公佈
中華民國憲法會議爲發揚國光,鞏固國圉(音:與,圍起來的幸福,國防之意思)增進社會福利,擁護人道尊嚴,制茲憲法宣佈全國,永矢鹹遵,垂之無極。
第一條 中華民國永遠爲統一民主國。
第二章 主權
第二條 中華民國主權屬於國民全體。
第三章 國土
第三條 中華民國國土依其固有之疆域。
國土及其區劃以法律不得變更之。
強霖說:“這個總起的46個子很有意思,不用爭論很厲害的‘人權’了,採用的是‘社會福利’;‘人道尊嚴’,沒有見到其他目的。主權屬於全體國民,國民也有後面的規定,擁有國籍者。主權也沒有進一步規定,後面用國權限定了主權的無限延伸;後面的國民權限卻做了無限的延伸,只是列舉了限定條件。”
張崧年說:“這就是羅素主義一直說的,主權不得延伸,必須列舉出來;民權不能列舉,只能無限延伸。如果要限制,必須列舉限制條款,無限制的條款則是自由的。”
蔣廷黻說:“這樣的好處就是公權力不能無限延伸主權,妨礙民權;而民權只要不是被禁止的,就是可以做的。而憲法要禁止某項民權,必須大法官裁斷是否違憲,維護人道尊嚴。”
強霖說:“那麼,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維護一個憲法,中國人好像沒有這個習慣。還是喜歡看武戲啊。”
蔣廷黻說:“是的。我們看看誰能繼續說一下這個問題。這幫議員還是缺乏自由概念的邏輯基礎,申府兄似乎可以上去講講。”
張崧年說:“我的研究是數學哲學,分析這些數字和人文領域的悖論的,倒是可以說說法律的邏輯,憲政的目的,議會的限制。”
袁三不等張崧年說完,就舉手要發言。劉哲主席早就看到這幫人嘀嘀咕咕的不嚴肅,但是這幫人是客人,不是議員。還大都是自己教育部的下屬,沒有提醒他們。
劉哲說:“今天是成立大會,不是辯論會議。愷蔭啊,看完了,你帶着客人都回去上班吧。令庸一個人留下就可以了。”
袁三大怒,她高聲說:“你怎麼這麼霸道。我們也是華北民衆,還是中央選區的選民,怎麼就不能說兩句呢?這些參議員不是普通人麼?也要當官做老爺麼?那我還是三公主呢。”
參議員們聽到這裡都笑了起來,互相詢問這個女子,原來是袁大總統的三女兒,確實是當過幾天公主的。
劉哲說:“你想講什麼,不要胡來。”
袁三說:“人家參議院都是歡迎選民來參觀討論會議的。我今天來,就是看看,熟悉一下這些新議員們。順便發表一些看法,怎麼是胡來呢?你們的就不是胡來麼,都那麼正經?我不相信。”
劉哲說:“袁三,我警告你啊。我這裡可是有法警的。”
袁三說:“劉胖子,別以爲我在教育部尊敬你,你就把我當小孩。你把法警往本公主身上招呼吧。”
袁三的突然站立,讓強霖很是尷尬。他急忙舉手喊停。劉哲倒是涵養深厚,靜聽強霖的意思。
強霖讓袁三直接說自己的意見。袁三怒氣稍平,她說:“我怕你們的議會搞不長,又挑起戰爭。所以想請人教會給你們一些基本道理。怎麼就不行呢,這是關係到全國人民的大事情。劉大先生,你說說怎麼就不行。總比唱讚歌的講話好。”
劉哲也沒有主意,議會是隨便講話的地方麼。但是來賓席中一篇叫好聲音,這些人也需要看戲的。
劉哲大聲問議員們:“你們的意見呢,還需要外人給你們上課麼?”這就是明顯挑撥了。
議員們不知道該站在何種立場,小聲嘀咕起來。站起一人說:“我們旁邊的幾位和我意見一樣,學習的機會還是很重要的。但是要看看這個三公主要給我們上什麼課?”
袁三說:“我的朋友,張崧年張申府,要給你們上一次數學邏輯的哲學,你們肯定沒有聽過的。”
張崧年看到袁三推出自己,就站起來抱了一下子拳,很瀟灑,然後坐下。
這口氣就大了。翰林院的人,還有國務成員們可都在啊。強霖也不敢這麼託大。但羅素主義的人,就這樣,要不怎麼英國政府老盯着羅素呢。
張崧年也是這種人,後世解放軍向全國推進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民主制衡沒有法子玩了。梁漱溟說:“這不是一點牽制都沒有了麼?一家的天下了。”但樑老夫子不明說啊。張崧年在報紙上明說:“要和平,不要戰爭。”
他就是在人家興奮的鼓點中,使勁亂敲一下。毛大人很是憤怒,對這個前老闆很是無奈,畢竟還有朱德和伍豪的面子呢。伍豪和朱德都是張崧年在德國介紹入黨的。
議會現場。站起的議員沒有聽過張崧年的大名。他說:“數學邏輯的哲學,與我們的議會有什麼關係呢?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袁三說:“每個人都以爲別的新東西與自己無關,愚蠢的事情都是這麼來的。有你這樣的議員真是國民的悲哀。”
又站起來一個議員,他說:“三小姐既然這麼講,肯定這個演講是對我們有意義的。這個張崧年先生是羅素的弟子,看看何以教我?”
劉哲一看,現在形成了兩種意見,就想讓大家投票表決一下。
看衆轟然大樂,議會第一天就表決這個問題,也是千奇百怪之一。瑪格麗特婉容帶着浦傑,坐在衆人之中,也似看戲一樣,看着民國的大戲。本來還有她的講話呢。
表決結果,是17-17票。現場更是氣氛熱烈。看劉哲腫麼辦?
劉哲怔住了。這事情看來還是卡在自己這裡。
袁三說:“劉部長你也別爲難。你把不要聽課的名單給我,我公佈出去。看看誰敢不學習,不聽課。”
劉哲說:“好吧。願意聽課的一會兒留下,我們先進行後面的講話。”
後面的名流們死活不上臺了。都是祝福的話,怎麼在這個場合講下去呢,祝福不成得罪了看臺上的衆人,現在要出彩的時候,自己像老旦一樣的咿咿呀呀的,煩死人。
劉哲說:“好吧。願意聽講的留下,其餘的人可以走了。”但是他自己不敢走,畢竟自己是主持人。當然也要名聲的。
議員們現在誰也不想走了,忍忍唄。
結果袁三說:“不讓你們聽了。你們可以走了。”
劉哲說:“袁三,你不要過分啊。大家現在要聽聽,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原來不聽,也是考慮**的場合,不能來個人就講事情的。”
袁三說:“你們就是需要教育。什麼叫**的場合?人家講事情,自然就是好意的。你們這樣分出三六九等,哪裡是議會,這是官場,是士大夫們。那我就是三公主,不要喊我袁三。要喊三公主。我爸在臺上,不在臺上,你們都是士大夫,那我就總是三公主。”
張崧年不禁大聲叫好。兩個人一唱一和,不知天下有什麼是他們在意的。
劉哲現在的問題是,讓他們講,他們還拿翹了。劉哲光棍起來,他一拍議會的驚堂木,說道:“下面請張崧年教授演講,不講就散會。”
袁三說:“那就散會吧。我們不講了。”
陳垣看到再鬧下去,真的是不歡而散。那麼自己又給捲進這場議會鬧劇中!議會真的不是好地方。他看向潘總理,可是潘總理如和尚打坐一般,面色不改。
笑話,讓我圓場?這笑話不看,等着華北議會成立後,穩穩地來與自己談判權利分配麼?
強霖也覺得這個時候幫誰都不對,只能讓這兩個人鬧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