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零章 三晉韓趙魏
390 晉變
強霖放走了警衛參謀劉子丹少校和少尉副官趙雅苑,讓他們去找馮玉祥,組織民衆教育和訓練。
強霖告訴劉子丹說:“饒劉的爭論,很有意思。我認爲饒的思想還是有邏輯的,他終究會導出理論的缺陷。問題出在共-產主義是建立在進化論的基礎上,就是認爲社會是曲折向前的,歷史也是波浪式前進的。但任何理論都是一種假說,這個是哲學家們的共識。”
劉子丹表示不理解。趙雅苑又開始教訓他。
“宗教就是專門研究人的生命和社會生命週期的。道家說道法自然,你說春夏秋冬,怎麼進化?佛家說世界都是空的,你說怎麼進化?基督教把一切都歸於無限之上帝,你怎麼進化?達爾文的證據,就是一個人和自然界的相互適應而已。是道法自然的一個過程。長頸鹿脖子可以長長,土撥鼠的腿可以短短。什麼是進化,往哪個方向進化?是生活的適應而已,是能力的長進,破壞這個世界的能力的增長!走向人類滅亡的進化。”
劉子丹大吃一驚,還有這麼解釋進化論的。
強霖說:“這丫頭是一個寶貝,你要把人類的研究成果接受過去,不要把一家學說作爲自己的整體,要容納各種說法,總要有博士的頭腦,才能給別人指路。”
趙雅苑悄悄告訴左娜,自己還要實驗中國西部的浪漫,要比左娜和強霖他們更爲有品位的生活。左娜讓她注意修行,不要讓魔鬼控制身心。
趙雅苑不以爲然地說:“我讓心中的魔鬼釋放出來。剩下的就是上帝的了。”
左娜始終說不過這個小精豆子,不盡感概上帝造人的不公平。
紅軍前方兵力吃緊,警衛部隊本來也就只有一個排。讓劉子丹帶走了兩個班,還剩下一個警衛班。還好有過之莊師長帶的警衛營做外圍警衛。
強霖帶着過師長和顯嶼繼續西行。留下熙洽、吉興的救災總指揮部在潼關城指揮週轉。
強霖計劃的第一站自然是華縣、然後是渭南縣,轉而北行,徒步過渭河,進入渭北三原縣。
馮玉祥駐在三原縣,與他會和後,再繼續到固原,平涼縣。出了陝西界到寧夏中衛縣,然後進入河西走廊,接回新疆撤退的楊增新大隊人馬。
顯嶼有些不耐煩,那裡有什麼意思?
強霖說:“石油啊。格格,你大清石油公司,就是要走遍千山萬水才能大發展啊。石油往往都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你要復辟大清也要自己付辛苦,不能再依靠外族了。”
顯嶼無奈。左娜有些怕了,她說到:“那裡那麼多的風沙,我們怎麼保證皮膚的水分?我會成爲活着的木乃伊的。”
強霖說:“沒有問題。我們帶着化妝品呢,都是進口的高級的深海魚油,能夠保溼防曬。”
顯嶼有些不屑地說:“騙人呢?看看你的皮膚,怎麼曬成了南洋人一樣的黑紅色?”
強霖無語。這事情不是太陽曬得,生下來就這樣。但是北方人到了南方,怎麼皮膚顏色也加深了呢?代代累計被曬黑的程度,並遺傳下去?適應並進化麼?
過之莊師長哄着她們說:“我們可以打傘,躲在夜晚活動,這樣就能夠防曬了。”
兩位女士大喜。強霖和過師長面面相覷,她們這麼在意曬黑?
在兩個人看來,餓死、渴死的擔憂,她們並不放在心上。
但是強霖他們還是耽擱下來,因爲山西的變化。潼關城對岸駐守的晉軍楊團長報告,說是閻主席帶着晉軍高官集體辭職到天津去了。晉軍現在不穩定,有些中層軍官想造反。
強霖只好呆在潼關城瞭解情況的進展。紅軍也傳來報告,說是山西請紅軍豫西陳賡部進入晉南中條山;請紅軍北方集羣總司令部進駐大同;請紅軍沂蒙山基地派兵進入山西太行山脈。
這時候蔣夫人已經趕到了南京,向蔣總司令講了閻錫山的辭職計劃,蔣中正默默無語。向朱德和張之江下達進駐山西的命令。
幾天前的山西太原。初冬的朔風,吹的人心凜冽。街道上沒有什麼行人了,都躲到屋子裡面禦寒。
山西省政府的大會議室裡面,坐着閻系軍政高官。這裡是巡撫衙門的老設備,沒有什麼取暖的配置,只是火爐發着熱量,還有些滋滋的晉煤燃燒發出的聲音。
閻錫山剛剛講完話,大家都沒有聲音了。閻主席這是要幹什麼呀?大撤退?
閻錫山的原話是這樣的:
“今天招大家來,是因爲蒙覺得自已悟道一事爲大。公務纏身,不利於蒙的學習。你們有些人也要隨蒙去學習。你們這些年都隨着蒙學了一些道理,但是我們都不還不知道究竟。這樣下去就是耽誤自己了。你們和蒙一樣,也是愚人上位,誤己誤人。所以也要隨蒙一起去學習,先不要在山西耽誤自己了。”
“你們不吱聲,以爲還有什麼變化麼?不會的,你們知道李逵怎麼死的麼?知道就好啊。你們不要逼蒙也給你們毒酒。你們在軍隊權利太大了,愚人上位,經不起誘惑呀。”
終於王靖國問出大家心中的疑問:“老漢,您這是怎麼了?要我們跟你一起悟什麼道?這都什麼年月了,您還想羽化昇仙麼,還一定要帶着我們走?”
閻錫山嘆口氣說:“我們大家走到現在不容易啊。費勁心機啊。我們做了多少正確的事情?數不過來啊。習俗方面,剃頭、放足、節儉;教育方面,辦學、成人獨立教育、學生創新教育;民生方面,引入糧棉的優選種植,發展工業;軍事方面強兵練武,讓人民崇尚武力,保障山西的革命成果。”
王靖國說:“就是啊。您做的不錯,我們都是忠誠和佩服您的,爲什麼要退位呢?”
閻錫山說:“可是如果錯了呢?你看看,我們把山西打造的越來越強,錯了呢?那不是危害更大麼?”
王靖國說:“誰說我們做錯了?我去找他,還是強令庸說的麼?再刺殺他一次,我就不信還不成功。”
閻錫山說:“看看,還要刺殺一次。上次是你支使的麼?看看你的樣子,就明白我爲什麼帶着你們走了。你們愚蠢不是錯,錯的是我把你們弄到了上位。所以我還要負責把你們帶走。但日後能否聰明,也就不一定了。”
不提閻錫山怎麼弄走山西這幫擁躉,強霖也在琢磨山西的問題。
後世閻錫山自己逃亡不說,留下了500壯士自盡的悲劇。這些人都是挑挑揀揀,也都是太原國民師範等學校教育出來的。作爲山西人500壯士對立的山西人,就是徐象謙這個五臺人爲首的薄一波的犧盟會,當然還有潛伏的趙戴文的兒子趙宗復。
500壯士和山西的晉軍滅亡了。從戰國時代,晉軍就是諸侯軍隊。一直延續到民國,最後滅亡了。此後再無晉軍。
徐象謙和薄家代表的山西人,也不算過得好。趙宗復作爲民國二代中的叛逆,以自殺爲結束。薄家則以蹲監獄爲祖傳遺風。徐象謙如果計算紅軍老婆的遭遇,也算過得不好。
500壯士後人留在大陸的都很難了,一部分熬不下去,也是自殺脫離苦難。不過海外後代活的都不錯。
這就是禍害自家的老家,到海外過流亡的好日子。
始作俑者,還是閻錫山。
強霖不禁嘆到,這是什麼文化呢?誰也不得好過,互相殘殺再內鬥或者自殺。
山西的流行的古學問,有劉師培的“戴學”,實際上就是“實事求是”的考據學,戴學反對的是佛學的人性“自性知識具足”,戴學也反對王陽明心學,因爲心學提倡,不必進行特別的教育學習,人們自會找到規範。
戴學提倡的實事求是,也就是弗朗西斯-培根早就指出的歸納法。根據事實數據,尋找規律,也就是後世的“數據挖掘探查”的意思。
戴學提倡禮儀教育,用禮來約束人性中氾濫的部分,實際上類似宗教儀式的作用。但是,他們沒有宗教的內容和實質,只是形式,這個是問題的根源。爲什麼要守禮儀?戴學認爲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但問題恰恰出在這裡。缺少形而上的追問,戴學拋棄了王陽明的心學,弄出了無靈魂的禮學,用禮學,代替理學,心學。讓學問都停留在如何訓練人們的再規範下的能力,但不能激發他們的生命觀點和熱忱。
最後輸給了被革命大同理想刺激的青年學生們,如徐象謙、薄一波、趙宗復等人。
徐象謙再抗日以後爭國祚的過程中,猶如神助,用幾十只游擊隊出身的土八路,竟然戰成了強軍。連續戰運城、下臨汾、橫掃晉中。軍威所向,不可阻擋,一直到保衛太原城。
強霖認爲這真的不是戰鬥力的問題,而是民心所向,或者國軍信心的問題。國鼎鬆動,還是德行所失,自信皆無。
強霖覺得閻錫山晚年專門研究王陽明,應該是發現了戴學的“實事求是”的問題。人爲什麼要實事求是?戴學沒有回答。即使回答了,又有人信麼?不信,無任何信心,正式問題的關鍵所在。
閻錫山不服氣,他閻錫山一輩子革命,怎麼最後就連小孩子都反對他?比如劉胡蘭才15歲,就算大人給她洗腦,那也要她接受才行。
強霖認爲,三晉大地,還是再三晉一次吧。
強霖電報紅軍的三部分,進佔晉南中條山,北方大同,中部太行山。進佔以後,干預地方民政,各自選舉地方政府,互不相屬。
雖然各自比韓、趙、魏三國地盤小一些而已,但中心城市位置差不多。
留下的晉軍,分爲三個國民警衛隊,等同省級待遇。
閻錫山帶着人到天津,分別進入新軍的軍官學校和北京燕大神學院。閻錫山專門研究宗教學,人究竟要有怎麼樣的生命價值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