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南京風雲
馮玉祥自己讀書以後,再也沒有露面。強霖認爲他開始在聖約翰大學一起討論、然後參觀顧鳳鳴自由人工廠、以後在南京受到刺激,這些都是需要消化理解。
革命黨破壞與執政黨建設的衝突,必須自己思考才能想明白。總比後世做反了一輩子,最後糊里糊塗被燒死強。
李德全是中山先生的信徒。但最近不再提革命等詞彙,更爲關注民生的小範圍改進措施,以及與陶斯詠討論女人的生命意義。強霖認爲這個很重要,所以他也經常參與她們的討論,說做一個柔順的妻子很重要,也很容易。但很多人做不到,這裡原因就是宗教與家庭生活密不可分的。
強霖認爲,中國的三綱五常是合乎生活邏輯的,但喪失了女性的獨立是不對的。強霖的意思是夫強妻弱的範式是對的,只不過道理完全弄擰了。順從丈夫,不能說是丈夫是天,而是在人羣中,沒有什麼人是老天選擇的,也就是說偉大正確的丈夫乾脆就沒有,你怎麼辦?日子還得過,與其吵架過,還不如一方謙讓着過。
陶斯詠問這個度怎麼把我。強霖說,你記得我說過的野性,中國女人野性不夠。有底線,明道理的野性,自然就有度。
強霖說,自己還是喜歡野性的革命黨人,野性難找,還是底線難找,不好說。但中國女人太弱勢了,這個要改變。當然這也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李德全也是在糾結野性和底線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不解釋清楚,要是在聖約翰大學都不好畢業啊。好在匯文是有各種答案的考試,但聖約翰大學是討論式的,你必須通達,才能自圓其說。
強霖繼續說,我正在開始讀神學邏輯。所謂哲學,“形而上”的哲學,就是生命與思考的邏輯,前人的研究讓我感到很有心得。強霖嘆道,書,不能什麼人都出啊。一知半解就出書,害人。張作霖成功的上位,但還知道找老師來教自己的孩子。可惜的是中國式教育。正義和填鴨式的教育,難以形成完整的人格,基本自由教育沒有,就是“通識”不足,不“全人”教育。這也是中國總是認爲“二代”是貶義;在歐美,“二代”則是靠得住的意思。不在於環境,在於教育弄壞了。
陶斯詠笑道,張學良知道別人的貶義,不喜歡別人叫他“少帥”
強霖還認爲,中國人只能在環境中成長,不能在學校中培養出來。歷史上教育就是有問題的,很多人都認識到這個問題,但教育就是一直未有改動。朝代不停的死亡,新生,教育一直不變。都是以灌輸朝廷的正義爲主。但培養的最後都是自己的反面力量,悖論之強烈明顯,卻因爲不顧,在於的只有正義,卻不管沒有邏輯。中國的半吊子文人,害死青年人了。
幾個人經常聊一聊,李德全每次都是很有收穫。回家之後,馮玉祥也會問,李德全就忠實原演說人的本意,呈現給了丈夫,也不加評論。馮玉祥問她自己的意思,她推說自己沒有想好。李德全是想好了,要想過好日子,女人不能給丈夫當老師。但丈夫想學,支持他自己去問。
強霖最近給南京的《笑傲江湖》稿子加快了,他這裡已經寫到左冷禪、嶽不羣各自圍攻恆山派尼姑師傅徒弟,恆山派羣尼戰死無數,令狐沖趕來相救。衆尼衆說紛紜抨擊華山派的僞君子,老尼臨死託付令狐沖照顧衆弟子。
南京,強藍公寓。新奶奶強藍水青也在看連載,她的報紙連載纔剛剛到五毒教藍教主戲弄病人令狐沖,喂他各種毒酒。強子藩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帶着花鏡,他也在看這段故事。
強藍水青有些疑惑,這是寫我麼?少數民族,尤其是江南少數民族,藍姓是大姓。但在南京等城市地區,藍姓是少之又少,這不是在說我麼。我什麼時候這麼毒了,給他喝的那可都是好藥。她接着看下去,原來藍教主是接到任盈盈的指令,給令狐沖治病的。
強藍水青松了一口氣,說這就對了嘛。我那藥是給你壯陽補氣,是我們藍家的秘方,否則你們強家會有這樣的男人麼?但是最後反應過來,問強子藩說,我是藍教主這樣沒有教養麼?
強子藩也是看故事而有感觸,他已經看到手稿,知道孫子寫的。他回答道,你那是自己懷疑自己,與孫子無關。你說儀琳小師妹又是哪個?難道是朱培妍小姐,在這裡變成聖女變尼姑?那君子劍指的又是誰?左冷禪是誰?
強子藩不再追問了,只是說民國就是個大江湖。強藍水青被問得發愣,覺得還是強大人厲害,姐夫舉人出身啊,看出這麼多問題。她自己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是跟着姐夫過日子,替姐姐陪着她,滿足他。
從此以後,人們發現小說連載增加兩集,以三集聯播的速度加快,很快人們意識到,這江湖有意思。君子劍有意思。五嶽劍派內鬥有意思。魔教夠神秘,內部換屆,總是大清洗。
強霖看催稿速度加快後,就知道奶奶聯想起什麼了。把文稿都整理完,滿足她的速度加快要求,但也到8月底才聯播結束。
奶奶強藍水青的基金會辦的有聲有色,政府文職官員也與慈善基金配合,主動關心自己轄區的民生。《真理報》也越辦越大,得到和基督教會的有力支持,也開始出期刊,討論真理與民生的關係問題。廣告商開始上門,盈利也增加了渠道。
強藍水青涉及的政治,就是民生這塊,也不管你是什麼政府模式,她就是死盯着你的轄區內的民生情況,人們的慈善意識情況,如果沒有進步,就是找出很多例子來批評。因爲教會的支持,報紙消息很可靠。很多官員有苦說不出。
強藍水青有些鬱悶的是,她的秘書可能快沒有了。因爲國民黨要搞黨國一體,參議員們的作用結束了。強子藩不是黨員,怎麼參政還是個問題。強藍水青自己的參議員夢想肯定是做不成了。
強子藩說,我已經請辭了,讓人家好安排後事。你如果專心你的慈善事業,我就陪你在南京;如果你不願意在幹下去,我們就回贛南。強子藩擺明自己從屬地位。
強藍水青有些猶豫,就說自己在南京沒有勢力,怎麼能保證我的事業做得下去。
強子藩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什麼革命黨啊。就說了一句,你的事業是慈善的,與人爲善的,批評地方政府也要從善意出發。就不要考慮黑惡勢力的報復。
強藍水青不信。強子藩說,這裡不是你們的山寨,是民國。黨國也正是爲了民國,民國就是你作爲民,不要擔憂官。
強藍水青困惑的點了點頭,道理是這麼說,但自己還是要活動活動,找些靠山。她自己起草了個名單給強子藩看看,強子藩加上了唐生智和朱培德。
強藍水青思考着說,你怎麼只是給我找的人,都是不求上進的人。強子藩說他們與你的事業相關,會真心的支持你的。強藍水青搖搖頭,慈善事業要強力推進,你這是老夫子的想法。
強子藩說,以退爲進,或者說無欲則剛。強藍水青說,中山先生說必須要強力革除弊端,革命黨的成功就是強力。你不是姓強麼?強子藩說,君子以弱爲強。強藍水青不屑的說道,我給你的藥就是要你強,不許弱。
兩個人也沒有討論出什麼來。這是兩個人相處的方式,也是普遍的革命女性的家庭生活,激情而充滿悖論。
但強藍水青還是找了在南京開會的唐生智和朱培德,邀請兩個人擔任顧問。
她明確要求顧問要幫助自己,保護自己的基金會,不能明哲保身的那種。兩個人知道這個女人的幹勁,她的理論也不能是錯,強力做慈善。自己雖然看淡權利,但也不能說就是什麼都看淡。被這個藍教主刺激,兩個人分別都說你大膽的往前衝,我們保着你。
強藍水青越來越覺得人們把他當作藍教主。少數民族長居深山,與毒物打交道自己確實是強於這些漢地的人們。比如自己經常給強大人喝蛇血強身。
強藍水青想,好吧,五毒教就五毒教吧。自己把買來的蛇去除毒牙,養在家裡,擺在院子裡。客人們果然更有興趣拜訪,都想看看五毒教主的家。
南京正在準備召開二屆五中全會,確定本黨下一步策略,北伐的呼聲很高,蔣也是很動心。但錢從哪裡來?幾個大哥都等着自己的軍費呢。
宋子文財長說,我們眼下很困難,關鍵是底子太薄。一個新政府得到軍費,就只要兩種辦法,一個是用國家名義強徵,另一個是借款。我正在談借款。
蔣總司令認爲可以多答應上海幾個大佬些好處,要求他們捐贈軍費。
這樣的話,令舍家爲革命的張靜江等江浙富豪很是反感,黨國目標是民生,怎麼能夠這麼去強徵呢?江浙商人始終是支持革命的,現在就這麼對革命的恩人麼?
蔣總司令就說未來大家會有更多的好處。張靜江當然不討厭未來回報。但誰知道你的黨國將來還怎麼說?這不是給我們描繪紅黨的前景麼。我們不是泥腿子,那麼相信烏托邦。張靜江很失望,他已經分不清這兩個黨的區別。
最後上海黨部在警備司令楊虎的幫助下,把上海大小商人都蒐羅一遍,比如顧鳳鳴的老東家英美菸草就被要求捐贈50萬大洋。
上海商人從此知道他們支持的黨國是什麼。這就是一個強權集團,是商人的大對手,可是怎麼辦呢,黨國勢力已經成事了。
宋子文對於這個妹夫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宋氏三兄弟都是聖約翰大學的畢業生,自由基礎的“全人”教育好,所以眼裡揉不進沙子。很是抨擊一番這種差不多就是搶奪的被捐款。自己的借款談的也差不多了。
大家都開始反思黨國的問題了,但不要黨國就是要北洋。相對看黨國也差不多,還是想辦法弄一個好人的黨國吧。所以大家一致同意,教育黨員成爲模範,讓人民都成爲黨員,實現中山先生說的4萬萬都是革命黨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