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解開披在身上的毛麾,自顧自地先倒了一杯熱茶,喝上一口之後才悠哉悠哉地開口道:“我都說我是令堂的關門弟子,師父整日戴着的寶貝我怎會不識?”很是得意的樣子,彷彿在說:“你不知道吧?快來問我啊,問我才告訴你。”
方卿婉很是無語地搖搖頭,用一副看着低齡幼童的眼神盯着蕭懷瑾,真是太幼稚了。
待她走到外室,拿起梧桐準備好的一盒栗子糕,不得不說,梧桐着實細心,自從她發現栗子糕總是第一個被吃完時,就會提前備一些,希望方卿婉餓的時候能很快吃到。
而對於方卿婉來說,這樣也方便她做一些事情,比如,收買眼前這個幼稚的男人。
蕭懷瑾就着熱茶吃了幾塊栗子糕之後才悠悠開口:“冰月簪可是師父的寶物,她從哪裡所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麼用。”
看着方卿婉一副很吃驚的樣子,蕭懷瑾感覺自己挑起了對方的胃口,成就感滿滿,更是不急不慢道:“這冰月簪看起來只是一枚普通的簪子,但是……”
他牽住少女的手,在少女的脾氣還沒有發作之前,迅速從她手中拿起冰月簪,扭開前面尖頭的地方,裡面竟是一枚銀針。
“這可不是普通的銀針,一般的銀針只能測到是否有毒,而它,任何的藥物都能檢測出來,總之,只要食物或者水裡含有對身體不好的不明成分,這個銀針都會變色,顏色越重,說明毒素越強。”
沒有等到方卿婉說話,他又扭動簪子另一頭有着月亮形狀的印記,打開後則是一根晶瑩剔透的冰錐,“師父說,這個小冰錐可解百毒,若是測得食物或水裡有不明毒素,用上這個小冰錐基本都能化解。”
“這麼厲害?”對於這種寶物,方卿婉還是第一次聽說,更何況它還是自己孃親的遺物,她現在越來越好奇,自己的孃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神奇女子。
“當然,師父當年最喜歡戴的便是這根簪子,她說比起好看,她更喜歡實用的。”蕭懷瑾這樣簪子恢復原狀後,遞迴到方卿婉手中,“可惜,師父來自哪裡?爲什麼會有這等寶物?她最後又爲何會出意外?這些事情我也在查,只不過這些年卻完全一點消息都沒有,若不是那夜無意中見到站在窗前的你,長得跟師父簡直一模一樣,我都不知道,師父竟是相爺的夫人……”
方卿婉咳了一聲,緩解了一下尷尬,想起他們初次見面時,自己剛結束上一世的夢魘,站在窗前對月祈禱,雖然過程有些驚嚇,但結果還算是不錯,畢竟她很感謝蕭懷瑾,若不是他,自己對於自己的孃親可能知道的更少,是他讓自己知道了,孃親不爲人知的一面。
“你今日過來可是爲了明日同慶宴之事?”對於這個六皇子,方卿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信任起來,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排斥了。
蕭懷瑾點點頭,“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明月的同慶宴不僅是百官及其家眷均會參加,重點是榆延國的使者和公主會來,按照皇上的脾性,到時候免不了一番百花爭豔。”
看到蕭懷瑾提起皇上,絲毫沒有任何親情可言,方卿婉想起他之前所說的故事,忍不住心疼起來。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蕭懷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方卿婉的腦袋,邪笑道:“皇宮之中本就沒有兄弟父子,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了,還用不着你心疼我。”
“那你想跟我說的事是?”方卿婉一手拍開蕭懷瑾的手,她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是越來越喜歡對自己動手動腳了。
“我讓你明天不要有任何表現,如果有人找上你,就以你傷勢剛愈爲由推掉,我相信你能做到。”蕭懷瑾把玩着手中的水杯,等待着方卿婉的回答。
“可以。”很是乾脆利落,沒有任何的猶豫,蕭懷瑾倒是有些驚訝。
“怎麼?你以爲我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女子?”方卿婉從蕭懷瑾手中拿過茶杯,順手添上了一些茶水:“之前那風月詩會是無法避之,更何況,我的確不太想讓大家一直說,宰相之女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草包。但這一次不一樣,皇上之所以會讓朝臣們帶上女眷一起參加,便是想壓一壓鄰國公主的氣焰,想必也是爲後面的指婚做鋪墊,我可不能壞人好事。”
“果然我沒有看錯,”蕭懷瑾站起來摸摸方卿婉的頭,笑道:“和聰明人講話果然省事,對了,明日若出了什麼意外,便去未央宮找雲妃娘娘,她……”蕭懷瑾沉思了一下,表情不明道:“不會害你的。”
上一世,方卿婉嫁給蕭琳琅之後,便住在了宮中,雖然平日裡跟雲妃娘娘打交道較少,但蕭琳琅母妃仗着自己是方卿婉的婆婆,每次在人前爲了面子,故意找她麻煩之時,好幾次雲妃娘娘都有幫忙解圍,對於雲妃娘娘,她素來是尊敬的。
方卿婉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明日我父兄皆在,應該出不了什麼太大的岔子。”
“最好如此,”蕭懷瑾揹着手看向窗外,沉聲道:“卿卿,我可能會有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哦,那你保重。”方卿婉收起手中的簪子,轉身走向梳妝檯。
誰料,蕭懷瑾一手拉過方卿婉的左手,一個用力便將少女拉入自己的懷裡,在少女的驚呼聲中,男子整張臉貼了過來,一雙明眸在黑夜裡彷彿天邊耀眼的星辰,滿含深情的注視着少女,輕聲說道:“卿卿,我說,我會離開一段時間。”
方卿婉整個人處於一種呆滯的狀態,臉色微紅,想從他的懷中掙脫而出,卻因爲腳滑整個人的身體都落到了蕭懷瑾的懷裡。
“我……我聽到了呀,說了讓你保重。”
蕭懷瑾的臉越湊越近,方卿婉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就在他的臉要捱到自己的時候,方卿婉下意識將頭側過,隨後便聽到蕭懷瑾的壞笑聲:“卿卿,你在害怕什麼?我是說,難道你不會想我嗎?”
用手撩了一下少女額前的頭髮,方卿婉感受到男子冰涼的手從自己的臉邊劃過,整個人的心跳更快了,感覺自己的皮膚都開始發燙。
蕭懷瑾和蕭琳琅很不一樣,雖然方卿婉陪蕭琳琅一起過了十年,但是他所給她的溫柔背後皆是假意,回想起來只有冷冰、虛無和高高在上。
而蕭懷瑾此人,看起來整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是在方卿婉面前,他一直都是真言真語,高傲與不堪,他都完全暴露給方卿婉,所以方卿婉能感受到他強勢背後幼稚的一面,而這種毫無保留的他,只有她見過,這是他給她的信任,也是她在他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蕭懷瑾扶起方卿婉,用手將她身上的披風繫好,在月光之下,男子帥氣的眉眼一覽無餘,“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蕭懷瑾摸了摸少女的頭,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在撫摸自己養的小寵物一般。
“有很重要的事要辦?”氣氛都到了這個程度,方卿婉就勢問道,她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但是對於眼前的男子,不知從何時起,她很難再狠的下心拒絕。
“很快你就知道了。”沒有再多說什麼,蕭懷瑾再一次消失在黑夜之中,關上窗戶的那一刻,方卿婉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多了一絲什麼,又少了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