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冰冷，卻呂涵的心卻如墜寒冬，“可那個地方比絕望更可怕。”
羅媚嬌柔地聲音響起，“人啊，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從那裡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發誓，以後就是死外頭也不回去。現在可倒好，還沒死呢，居然把那裡當成了家想回去，真是笑死個人了。回那種地方，不如死了乾淨。”
“你們不同意，所以被獨眼排斥在外了？”呂涵問。
“差不多，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兄弟，叫盧布。他跟着獨眼爭權，碰巧救了獨眼一次，所以獨眼上位後對他很重視，大概是查了底細，發現只是個小嘍囉，所以很放心地用了他。”
“盧布很聰明，很快得到獨眼的重用。有一天他偷偷來找我，讓我儘快想辦法離開，我才知道海那邊提出了條件，當初跟着老大的十二個人，海那邊要屍體。”
呂涵眸底閃過狠色，“獨眼同意了？”
“盧布告訴我的時候說他還在考慮，但考慮的點不在於我們兄弟幾個的命，他考慮的是怎麼對付我們，以及怎麼樣從海那邊得到更多的好處。”
“混蛋！”呂涵咬牙，“當初就該把他另一隻眼睛也戳瞎！”
阿瑞低低地笑，“要是你在，他也不敢這麼做。”
呂涵看他，“那個盧布，什麼來頭？”
“是老大當初救過的人，他說自己身體差，當初老大要帶着人逃離海那邊的時候，他沒敢說話，害怕拖後腿，一直當個小兵。後來老大失蹤，組織內部勢力爭鬥，他找了個機會表現，運氣不錯，得到了獨眼的重用。”
“所以他在報恩？”
阿瑞笑了笑，“知道你不信，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哪還有什麼良知感恩一說，所以我一開始也不信，但是我親自去查探後的結果，跟他說的一模一樣，我沒辦法不信。”
風很大，可是呂涵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待在密閉空間一樣，喘不上氣來。
羅媚嘆氣道：“後來阿瑞就開始安排自己人撤離，用做任務的形式。我們是第一隊，越到後面恐怕越難離開。”
呂涵目光如劍，盯着羅媚，“你又是怎麼出來的？”
羅媚不是阿瑞說的十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阿瑞打了個手勢，示意呂涵冷靜，“出任務必須一男一女，我帶着她是害怕打草驚蛇，中間撤離的都是自己人。”
羅媚最害怕發怒的呂涵，也不聽故事了，鑽回車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呂涵捋了捋思路，突然皺眉，“獨眼要殺你們，又怎麼會讓你們離開？”
阿瑞笑了，“他慫啊，獨眼歷來就是個慫貨，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我們都是老大帶出來的，人全部都在，他不敢下手的。讓我們分批離開，他正好可以各個擊破，所以留在最後走的人最危險。”
明白了。
“難怪用那種小孩子都不信的藉口打發你們出來，都沒人有異議。”
“是啊。”
“可是……”呂涵忽然看向阿瑞，“可是留在最後撤離的人必死無疑，阿瑞，你比我清楚，他們走不掉。爲什麼一定要離開？你們十二個人在一起，加上各自的手下，就算獨眼硬來也能跟他打個五五開，可現在你們自己把自己拆開，你……”
呂涵說不下去了，就像本來一支戰無不勝地軍隊，即便面對再困難的處境，團結一致也能搏一搏。
可是他們卻自己把自己拆分，分批逃命，這簡直是最愚蠢的決策，也是懦夫纔會做出的決策。
阿瑞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鬼影！你一直在外，不明白我們的處境。現在還沒撕破臉，獨眼還對我們忌憚幾分。一旦撕破臉，海那邊派人過來，我們幾個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那片島。”
阿瑞一根菸接着一根，“我們商量過了，我先出來找老大，後面的人陸續撤離，拖延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最後我把老大帶回去，只要老大回去，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就算海那邊派人來，也要掂量掂量。”
呂涵手抖了一下，“你們把寶壓在她身上？”
“現在，只有老大能救他們。”
呂涵通體發涼，一顆心更是沉到了底。
“雖然我不知道老大爲什麼遲遲不回去，但是我想，只要她知道我們需要她，她一定會回去的。”
這也是阿瑞不那麼擔心的原因，她是他們的神，無所不能地神。
長久的沉默，沉默到車裡的羅媚都忍不住探頭出來看，海風把呂涵的聲音帶到她耳邊。
“阿瑞，把現在的位置給我，我回去救他們。”呂涵平靜道：“你們在帝都待着，別被警察發現，等我把人全部救出來，你們再一起離開，找個誰也找不到你們的地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你去？”阿瑞皺了皺眉，“鬼影，你不行。”
呂涵面色不改，“沒什麼不行的，我心裡有數。”
羅媚實在忍不住，插嘴說了句，“鬼影，現在的獨眼已經不是當初的獨眼了，當初他會被你嚇得尿褲子，現在還真不會。”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照實說，“獨眼心理變態的，他找了一羣小孩子當槍手，外面一看全是小孩子，可一旦獨眼下令，他們能互相開槍。”
似乎是想到什麼，羅媚抖了抖雞皮疙瘩，“反正現在跟之前不一樣，硬拼會死得很慘。你還是把老闆叫出來，讓她想想辦法吧。”
“閉嘴！”呂涵眸中冷光乍現，短髮被海風吹得飄逸，“我已經決定了。”
阿瑞滅掉一根菸，突然朝呂涵出手，手腕上的手腕一瞬間凸出尖刺，直逼呂涵面門。
呂涵身手很快，左右閃躲，手本能地探上腰後的匕首，卻沒有拔出，只一味的閃躲。
阿瑞點到爲止，過了十招後撤手，臉色陰晴不定，“說吧，老大出什麼事了？”
呂涵勾了勾脣，“你以爲我受傷了是嗎？”
阿瑞默認，“否則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你的異常。”
鬼影是老大的影子，她如果受傷，老大必然也傷了，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