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頹然地捂着臉，王默不說她也知道有多危險。
那是海那邊，雖然她沒有記憶，但無論是她自己的感覺，還是魅影身上所帶着的狠厲，都在說明海那邊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一個會把人變成魔鬼的地方。
“你也別太擔心了。”王默地聲音充斥着無力，“雖然我們現在聯繫不上林教授他們，但是已經派人從側面查過，他們還活着。”
林凌沉默良久後，問道：“他們是怎麼去的？”
“海那邊的人不僅強抓各國的科學家，也會給他們發僱傭貼。要是有人自願去海那邊爲他們服務，會拿到非常高額的報酬。我們也是查了許久才查到還有這個方法，因爲很多同意被僱傭的科學家，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所以我爸媽是主動送上門給人服務的。”
“是。”王默聲音沙啞，低着頭，似乎覺得有些不太敢面對林凌，“其實這樣很冒險。因爲你你八歲的時候，海那邊就給林教授夫婦發了僱傭貼，只是他們並沒有在意。
所以海那邊的人才會打算用你威脅他們。現在又突然願意被僱傭，怎麼看都另有目的。雖然我們準備了相關的線索，讓他們自己去查是因爲林教授與科學院反目，無處可去才答應了海那邊。但是沒人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奏效。”
林凌搖頭，“無所謂了，海那邊看中的是技術。是什麼目的去的不重要，因爲去了也出不來，只要爲他們所用，什麼目的不重……”
林凌忽然停下，呆呆地望着王默。
她剛剛在說什麼？
她怎麼會那麼瞭解海那邊？
王默一開始不解，後來也意識到了，輕聲問：“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林凌皺了皺眉，“沒有。”
她的記憶裡空空蕩蕩，只有在帝都和最近的記憶，她連海那邊的環境都想象不出來。
想了許久，仍舊是一無所獲。
“想不起來。”林凌苦笑，“我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麼回事，好像就那麼脫口而出，挺奇怪的。”
王默道：“可能是情急之下記憶有所波動。林小姐，雖然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你要恢復記憶，但是這件事情急不來，所以我想，你應該做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林凌問道。
王默今天把她叫過來，應該也是爲了這件事情吧。
“我希望你能重整老島，把這個法外之地變成一個有規矩的地方。”王默語氣嚴肅，突然站起來衝林凌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這是國家的請求！”
這一下把林凌給怔住了，“爲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上頭老早就想這麼做了，但是一來當時我們對老島不夠了解，而且主要注意力都放在海那邊。二是因爲你當時的狀態非常不好，你不能跟我們有任何交流。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在老島上做任何事。”
王默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道：“在這將近十年的時間裡，我已經摸清了老島大致的分佈。基本都是在逃犯，而且大多是國際通緝的在逃犯。
雖然他們在這個地方不會影響外面的社會安定，但是要是犯罪了就能往這裡逃，那這成什麼樣子？上頭的意思是，要在這裡定規矩，先把這裡面的人管住，同時外面的人爲辦法上島，那些在逃犯就不會再抱有僥倖心理，總是要逃。”
林凌皺了皺眉，“你們確定可行？”
王默眼神堅定，“只要你願意幫忙，一定可行。”
林凌擺擺手，“先整治了老島再說吧，我現在身手一點沒恢復，只是靠着以前的威勢在壓着他們，要是暴露了，別說整治，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而且……”
而且席越還在昏迷着，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王默表示理解，“你放心，我已經大致替席先生檢查過，他的身體基礎較好，一定會沒事的。”
林凌勾了勾脣，“謝謝。對了，我三哥一直知道我的事，那他人呢？”
“林灝在外圍策應，他是研究武器的專家，不適合前線戰鬥。”
“嗯，三哥沒事就好。”林凌忽然覺得很累，她擡頭看王默，“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先回去了。”
“好，我會一直在島上，你有任何事可以信任我，我一定會幫你。”
“謝謝。”
林凌很快起身，她現在只想陪在席越身邊。
王默目送着林凌離開的背影，眼底帶着不忍和同情。
他今晚說了這麼多，有真有假，其實是希望林凌能夠全心全意地幫他們。
可是，現在看到林凌的樣子，他忽然覺得不忍。
上頭爲什麼要下那種決定，一個幫了他們的人，最後卻沒有好結果。
門口，烈龍和火鷹仍舊不太敢看林凌的眼睛，低低地垂着腦袋。
林凌往外走了兩步，回頭道：“你們想跟着就跟着吧。”
說完，她不再理會任何，直接朝着純靈的院子走去。
烈龍和火鷹對視一眼，擡腳跟了上去。
林凌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行屍走肉一般麻木行走。
烈龍和火鷹都怕她哪一步沒有踩穩摔在地上。
但林凌走得很穩。
雖然她看起來踉踉蹌蹌，卻始終一步步堅定地走下去。
在走到院外時，林凌閉了閉眼，掩去滿眼的疲憊。
她不想因爲自己的是影響呂涵他們。
呂涵他們是這輩子都不願意再回海那邊的，所以這件事他們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讓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幫她。
她不想那樣。
她自己的事，應該自己做。
不管前路再難，再坎坷，她都必須咬着牙堅定地走下去。
即便路上有許多痛苦和煎熬，她也只能死磕。
與痛苦死磕到底，就看最後誰頭硬。
林凌推開院子門，院子裡很黑，只能藉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地面的路。
她垂着眼看路，一步步往門口走。
走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現一雙腳，一雙穿着皮鞋的腳。
老島上誰會穿皮鞋？就是阿瑞他們都是穿的靴子。
老島上的路難走，皮鞋穿着肯定會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