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這孩子,是你的兒子?”湯米盯着南南的臉,仔仔細細裡裡外外地端詳了半天,好像要把他看出一朵花來。
南南確實比普通小孩更泯然出衆,皮膚白嫩,頭髮烏黑,瞳仁黑白分明,五官精緻卻沒有一絲女氣,只是氣質略顯陰鬱,小小年紀便這模樣,長大了定是個極爲出色的帥哥。
對於一個慣會察言觀色的助理來說,如此失神,未免太過失禮了。
湯米誘導着問:“小朋友,你幾歲啦?”
南南怯怯地躲在顧思瀾身邊,縮着身子,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面。
顧思瀾同他說明了原因,但並未吐露南南的病症,只是解釋怕生,湯米笑笑,也不在乎,放柔了語氣說:“顧醫生別客氣,儘管把孩子帶來,我啊就喜歡這種漂亮的小娃娃。不過這孩子,不大像你,應該比較像爸爸吧?”
顧思瀾臉色微微變了變,“嗯,他爸爸已經不在了。”
“……抱歉。”
接下來,顧思瀾叮囑了南南在客廳等自己,南南懵懂地點點頭,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擺弄一個魔方。
……
顧思瀾很快就給皮先生做好了檢查,並且記錄好了每日的健康檔案與數據。
除去上次的意外之後,皮先生更加的惜字如金,他們的日常交流不超過十句話,十句和他身體息息相關。
這樣的狀態也不錯,她喜歡按部就班。
下樓的時候,顧思瀾看見南南好端端地坐在原地沒動,茶几前面擺放着許多水果和小甜點,旁邊湯米好像在同他說些什麼,見到顧思瀾,有點欲蓋彌彰地打招呼。
顧思瀾並不想逢人便說南南的病症,想來湯米試探的差不多了,而且他們在醫院裡呆的時間挺久了,關於她的風言風語應該聽過不少,知道她有兒子且兒子有自閉症也不奇怪。
湯米笑呵呵地送母子倆離開,還送了一些吃食給南南。
南南從來不拿不收陌生人的東西,即便是同他熟悉的張玉小黑甚至藍嶼圖,都不一定能讓他馬上吃掉。
“謝謝。”顧思瀾推脫不過,就收下了,畢竟是對方的心意。
可能真的比較喜歡南南吧。
母子倆離開之後,湯米去了樓上的主臥室。
沒想到他家先生主動問:“顧醫生的兒子來過了?”
湯米一陣驚訝,心道神了,他全程在房間裡呆着,小孩子又沒發出聲音,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湯米疑惑歸疑惑,點點頭說:“孩子長得是真不錯,模樣乖巧,可惜了……”不會說話。
“繼續。”
“哦。”湯米想,先生除了調查顧醫生,連對方的兒子都關心上了,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麼,顯然是對顧醫生動了心思,又不好跟自己直接承認,所以也不枉自己的精心安排!
小朋友一直玩魔方,打亂了重組,重組了打亂,也不擡頭,無論他說什麼,小朋友全都當作空氣。
湯米搜腸刮肚,發現實在組織不起來太多的語言,匱乏得很。
聽完後,他家先生低低地道:“以後可以讓她把小孩子帶過來。”
“好,我會告訴顧醫生的。”
湯米剛答應下來,忽然想到了什麼,怪不得,他總覺得顧醫生的兒子討喜又眼熟,原來竟是像他!
湯米頓時表情一僵,他下意識的想法是不是有點瘋狂了!
……
很快到了開庭的日子,南南的年齡沒有超過八週歲,所以是不用到場的。
她一早去了一趟皮先生的別墅,另外那頭讓藍嶼圖把南南送到康復中心。這陣子,她對南南看得越發仔細,生怕哪個環節給了樓鳳可趁之機。
兩人最後在法院同律師一起匯合。
一個上午激烈的官司,口舌之爭、爭鋒相對的較量,本以爲勝算很大,沒想到如此簡單的撫養權案子,竟然無法當場判決,還要等到下次開庭,對方的辯護律師完全是在拖時間,而他們也正是咬準了顧思瀾的職業無暇照顧孩子作爲突破口。
顧思瀾真的差點就要爆粗口,差點就要當場說出辭職!好在理智尚存,沒有衝動。
樓鳳是有備而來的,所以一直磨着她。無論她如何應對,她不會輕易認輸。
最可惡的是,從法院離開的時候,樓鳳讓李助理過來傳話說:“顧小姐,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即便下次開庭我們敗訴了,還會向高一級的法院提出訴訟,我們有的是時間……”
顧思瀾氣得冒火,簡直太無恥了!
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工作忙碌,所以只要一直起訴,就要一直浪費她的時間,動不動地來上幾趟,沒完沒了,令人厭煩不已。
即便如此,顧思瀾回擊道:“你回去告訴江夫人,我奉陪到底!但她想要孩子,是癡心妄想!”
比起樓鳳和李助理的氣定神閒來,顧思瀾的確情緒要激動一些。
藍嶼圖則意味深長地說:“我看她們是故意的,激怒你,增加你的壓力和負擔,擊垮你的情緒,或許會打算從其他方面下手。思瀾,你心態要放好,別擔心,萬事有我。”
“好。”
顧思瀾對上了他的眸子,頓時覺得安心多了。
每天雖然有那麼多亂糟糟的事情,有這麼一個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真的挺好的。
他們兩個真完全不像情侶,主要現在是特殊時期,顧思瀾整天忙得要命,跑來跑去的,除了工作,剩下來的時間都是花在南南身上的,兩個人別說出去單獨約會,就連見面的時間都少得不行。
至於親密的舉動,大概只有牽手吧。
但是藍嶼圖特別耐心,大部分時間幫她分擔,替她照顧孩子。
顧思瀾心裡對他很愧疚和虧欠,又不能一直對他說謝謝,藍嶼圖會說這是他應該做的之類云云。
她想着反正官司就這樣了,下一次開庭還有二十多天,爭取找一天和他單獨約會,算是彌補一下對方。
豈料第二天,藍嶼圖便告訴她,他的母親生病了,需要出國一趟,最短要離開一週,最長的話說不準。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很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