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本來就沒什麼作業,南南自己的動手自理能力強悍,幾乎除了洗衣服(用洗衣機 )之外,沒有半點需要她操心的,她可以完全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哪怕在家的時候,只是休息,然後自己娛樂一下。
南南差不多要在對門呆到睡覺纔回來。
日子久了。
皮先生和她是兩夫妻的事兒,被小區裡的大爺大媽傳得有模有樣的。
顧思瀾心道,他們倆明明是住在兩個屋子裡的,就怎麼能那麼離譜!
不過顧思瀾現在心態很好,壓根兒不去解釋。
倒是皮先生某天自己出來闢謠了,很坦蕩地說自己正在追求顧醫生,所以特意高價買下了顧醫生對門的房子,那深情的模樣,把這幫小區的大爺大媽給感動的。壓力全在顧思瀾這兒了,每次遇到那些熱情的大爺大媽,都是以慈愛、恨鐵不成鋼等等眼神看着她,讓她接受皮先生,兩個人早點結婚,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總之就是拐着彎給皮先生做說客,說好話。
不得不說,那個男人收買人心的手段是厲害。
嘴裡從來不給壓力,也沒有什麼變相的表白,反倒把顧思瀾弄得被動極了。莫名其妙地被架上了烤火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又是一天夜裡。
顧思瀾忙完到家,差不多九點了。
張玉一連給她留了好幾條言,都是關於南南的。
這小屁孩在她家一吃了飯,就火急火燎地去找皮先生了,多呆一會兒都不肯。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是親父子呢,關係處得跟鐵哥們似的。
顧思瀾哪裡聽不出她的口吻來,藍嶼圖已經被她拒絕透了,張玉也就不抱任何幻想了。突然天上蹦出一個條件都不錯的皮先生,誠心誠意無怨無悔地付出,對南南更是堪比親兒子,行了,不用挑了,就他了!
張玉現在一有空就給她上眼藥,嘀嘀咕咕,兩人的年紀都老大不小了,早點結婚,趁着她還年輕,一舉要個二胎。總之這種金龜婿一定要把握好,她已經錯過了一個,千萬不能錯過第二個了……這一次顧思瀾倒是不怎麼方案,但是卻也沒有張玉設想得那麼遙遠。
八字還沒一撇,怎麼扯到二胎的份上去。
顧思瀾回到房間裡一看,小屁孩果然沒在。
她去隔壁按了一聲門鈴之後,就沒有繼續按了,沒過多久,皮先生躡手躡腳地來開門。
顧思瀾看見他穿着寬鬆的家居服,劉海全部順毛自然地垂落,臉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遮擋物,屋子裡沒開燈,所以 顧思瀾看得並不真切,只能看清楚輪廓。
她知道他對臉上的疤十分在意,平日裡從不肯輕易地卸下防備,只有在相對黑暗的環境中,纔會漸漸地放鬆下來,袒露真面目。
“南南睡在我屋裡了,晚上就和我一起吧,明天我會給他準備好早餐。”他低聲地說,此刻完全沒有半點的高冷,仔仔細細地叮囑着。
“嗯。”
顧思瀾同樣是輕聲應着。
她不答應都顯得自己不近人情。
南南最近真的是被皮先生給寵壞了,她前幾次來皮先生的房子裡就發現,裡面不但有一個男孩子的兒童房,佈置得溫馨而充滿童趣,書桌高低牀衣櫃,包括洗漱用品,小孩子的當季衣物,再到客廳裡的玩具,鋼琴,樂器等等,不像是他的住所,反倒成了南南的私人小天地。
而且顧思瀾還偶爾能聽見他教南南彈鋼琴。
他的確是把南南當作自己的孩子。
坦白說,顧思瀾從來沒想過,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或者有了其他的孩子之後,他能否做到始終如一,不忘初心。
感覺就是感覺,皮先生對南南不好的概率,簡直比移情別戀的概率還小。
“我去看看他。”
顧思瀾輕手輕腳地進了他的臥室,牀頭點着一個暖桔色的壁燈,南南小小的一團,睡在大牀的正正中中,旁邊有一團凹陷,似乎就是他不久之前躺過的痕跡。
顧思瀾湊近看了一眼,不免心中幾分惆悵,這兒子再過不久,恐怕成了別人的兒子,連媽媽都不親了。
從海島回來之後,皮先生看着沒有那麼熱切了。
眼神還是那種近乎熾熱的眼神,但就是沒有曖~昧或者直接的語言,難不成是以退爲進?故意轉換了策略?
像他這種全方位無死角地強制滲透進入她的生活,她根本就是被他給鎖定了。
可讓她透露一點,或者表現出願意交往的意思吧,她又哪兒哪兒都彆扭。
今天晚上,明顯感覺他的呼吸和眼神不大對勁。
大概是傳說中的第六感吧,顧思瀾看完南南,就退出了房間,留給他一個纖細猶豫的背影:“那……你也早點休息。”
顧思瀾覺着自己這陣子都還好,說話沒有很冷酷,-已經是對他最大限度的柔軟了。
身後的男人並沒有應聲。
顧思瀾允自打開了防盜門,卻在身子邁出去的一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剋制的力量拉了過來。
黑暗中,整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好像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然後便落入了一個堅硬霸道的懷抱裡,他箍得太緊了。
顧思瀾的臉甚至來不及變換剛剛驚訝的表情,身體僵僵的,木木的,完全放棄了抵抗。
他又沉又急的呼吸瀰漫過來。
誰也沒有說話,又好像已經說了很多。
就這麼靜靜地抱着,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此起彼伏,如同一種默契的旋律。
他摟得特別緊,生怕她逃掉似的。
顧思瀾聽說過被大蟒蛇纏住的感覺,大抵就是如現在這般狂風驟雨,聲勢浩大,隨時會發生點什麼。
直到顧思瀾腿麻了站不穩,動了動,已經大概十幾分鍾過去了,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輕輕地說:“我……想回去睡覺了……”
“思瀾,我很想你,想每天抱着你,親近你……”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極盡剋制地響起,絲絲綿綿,瞬間,把顧思瀾的心和理智攪得稀巴爛,腦中如同炸開了一團煙花。
她麻木了,連語言系統都失去了。
原來她一直渴望的就是這樣子的男人,皮先生的身上帶着許多江宴的影子,可全都是她所曾經癡迷過,欣賞過的一面,但他比江宴成熟,真誠,尊重她。他多了很多江宴沒有的特質,完完全全戳中了她不願意承認的那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