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扶着痠痛的腰,坐到了飯桌前。
祁慕淵正坐在桌前用早膳,看着她的小動作,嘴角勾起笑意,親手爲她盛上一碗雞湯,放在她的面前,美其名曰:“補補。”
男人食髓知味,這幾天一直不肯放過她,好在祁慕淵母親並不和他們一起吃飯,她還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葉櫻也不客氣,端起雞湯喝了一口,心道這將軍府裡的廚子真是好手藝,一碗雞湯也熬得格外香甜。
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什麼,開口問道:“將軍不用鎮守邊疆?”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嫁給他幾年都未曾見過他的模樣,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一直戍守邊疆,未曾回到蘭城。
怎麼這一世他不僅成親沒有錯過,成親之後這麼幾日也沒見他有要走的意思?
祁慕淵又給她夾菜,看着他反問道:“你難道日日都盼着我走?”
他一句話堵了她的嘴,叫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能埋頭一個勁兒的往嘴裡賽飯。
最近幾日消耗多,將軍府的飯也和她的胃口,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再擡頭起來,鼻尖上便多出一顆白花花的米飯。
旁側的僕人都偷偷的笑着,早聽說新進府成爲將軍夫人是剛鄉下找回來的千金,如今一看果然是鄉下做派。
祁慕淵倒不覺得如何,這小妮子比那些端着腔的大家小姐有趣太多。
他笑意更深,伸手點點自己的鼻子示意。
葉櫻學着他的樣子拿手一擦,總算髮現那顆米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祁慕淵被她笑得一愣,片刻之後清咳兩聲:“快些吃吧,今日你要回門,我已命人備好了禮,等你吃完,我就陪你去葉府。”
葉櫻點點頭,可還沒等她吃完,宮裡便來了傳口諭的小太監,說是皇帝有要事相商,讓祁慕淵趕緊進宮。
祁慕淵看向葉櫻,葉櫻無所謂的擺擺手:“正事要緊,這邊我一個人回去便是。”
祁慕淵又留下了自己身邊的一個侍女。
囑咐她:“好好照顧夫人。”安排好了一切這才策馬進了宮。
將軍府的馬車到時,葉母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葉櫻先下了車,留下幾個人把馬車上的回門禮搬下來。
祁慕淵準備得很是周到,禮數都安排得挑不出錯來。
葉母牽着葉櫻進了房裡,牽着她的手噓寒問暖。
葉櫻聽得百感交集——她這母親也不是不疼她。
只是但凡牽扯上葉傾城,她手機那碗水就端不平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葉母便起身去照顧午膳。
葉櫻一個人坐在房裡也悶得慌,便喚了侍女一同去逛花園。
花園景緻尚好,葉櫻逛了一會就覺得累,便坐在亭中休息。
這地方不少下人經過,大部分的下人都還算規矩。
見了葉櫻便行禮請安,也少部分管不住自己的嘴——
“二小姐怎麼一個人回門阿,這不合規矩啊。”
“還能怎麼回事?祁將軍又不是傻的,娶了個鄉下姑娘肯定不高興唄!不受寵肯定救不願意陪她過門哩。”
說話的這個丫頭她是認得的。
是跟在葉傾城身邊名喚春桃的貼身侍女,幫葉傾城做了不少事。
在她面前也很得寵,得寵得連自己這個真千金都不放在眼裡。
兩人說話毫不避諱,葉櫻偏就要和她計較,她看向春桃:“你過來。”
春桃聽見了,卻還是杵在那裡不動。
還是身邊的侍女重複了一遍:“夫人叫你過來,你沒長耳朵嗎?”
春桃這纔不情不願的走過來,又不情不願的請了安。
葉櫻端詳着她的臉,突然笑了,笑得那叫一個溫和,隨後便聽着她溫和的吩咐:“掌嘴。”
春桃嚇得愣在了原地剛想開口問她憑什麼,葉櫻身邊的侍女便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氣,頓時她原本還算白皙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春桃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葉櫻,眼睛裡除了淚水便是憤怒。
葉櫻起了身,冷冷道:“我雖嫁了出去,但還是葉家嫡親的姑娘,我看傾城姐姐教得下人不懂尊卑,誰是主子誰是下人都分不清,便大度的替她教一教好了。”
教訓過春桃回到屋裡,午膳已經準備好。
葉廷瓦已經落了座,葉母也牽着葉櫻坐在自己身邊。
見葉傾城還沒到,剛想吩咐下人去喚,葉傾城便帶着春桃進來。
一進來便跪在兩位長輩面前哭訴了起來。
“母親,請讓女兒回鄉下去吧!”
葉傾城聲淚俱下,葉櫻往嘴裡塞了一塊排骨,發覺自己的嘴巴好像被將軍府的廚子養刁。
葉母趕緊扶她起來心疼問道:“怎麼說起這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葉傾城把春桃拉到葉母面前,只見春桃臉上清晰可見的巴掌印,看得葉母都心頭一驚。
繼續添油加醋:“春桃在我身邊侍奉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妹妹今日卻不分青紅皁白罰了我手下的人,妹妹果然還是記恨着我的,還請母親把我送到我應該去的地方吧!”
葉母看向葉櫻,葉櫻直接問道:“姐姐真想去鄉下麼?”
“我在鄉下足足呆了十六年,住的是茅草搭的房子。
每日都披星戴月的幫着養父母下地幹活。
養父母雖從未苛待我,但無奈家中貧寒,吃不飽穿不暖都是常有的事……
如此種種,不知姐姐能不能受得了?”
葉櫻原本是想說來嚇唬嚇唬葉傾城,也好讓葉母心疼一下自己。
不想說着說着,真就想起曾經在鄉下的日子。
養父母雖然沒什麼銀錢,但總是顧着她的,養父上街賣糧也總記得要給她帶些小玩意回來。
如今斯人已逝,一切都只在回憶之中了。
葉櫻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她毫不在意的拿袖子擦。
紅着眼睛繼續道:“我倒是上天垂憐,回到了爹爹孃親身邊。
只可憐姐姐的親生父母,到閉眼都沒能見到自己的女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