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淵剛想拒絕,就被葉櫻扯了一下衣袖。
不等他開口,葉櫻就先說道:“就依老夫人的意思辦。”
老夫人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下來。
出來後,祁慕淵蹙着眉對葉櫻說道:“你原不必答應她這樣的要求的。”
葉櫻笑了笑,“不過是個虛名,能夠鬆口的鬆口便是了,她祁巧兒都已經去了,又哪裡能知道這樣的事。”
祁慕淵沉默下來,他總是覺得這件事還是委屈了葉櫻。
嘆了口氣,輕輕揉了一下葉櫻的頭,祁慕淵道:“其實你也不用這樣聽話的。”
葉櫻將眸子輕輕彎了彎,裡面滿是秋波,“這有什麼,也算不得委屈。”
兩個人回了葉櫻的院子,就沒有再說這件事。
這之後老夫人就將祁巧兒的葬禮風風光光的辦了起來。
這甚至都引得林夫人來問狀況,對外,葉櫻也只說是患了病。
隨着祁巧兒的事終於翻篇,這京城裡頭,也開始傳出了另外一些話。
此前祁慕淵就說過顧臨要翻案,現在這樁案子,也終於翻到了明面上來,一時之間,更是震動朝野。
顧臨兄弟祖父本不姓顧,而姓蕭。
他們雖不是皇家之人,卻享皇家之姓,可見榮寵之極。
可這榮寵,最後也是斷在了他們祖父手中。
當時的顧家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許多人看不順眼,因此聯合起來,告了他們一個通敵的大罪,導致顧家滅門,也好在先皇仁慈,沒有殺了他們全家,給他們留下了顧臨這一脈,可卻也被貶爲了平民,其後代更是不許再入朝堂,不得參加科舉。
葉櫻不知道具體的事情是怎樣的,可和顧家兄妹平時相處的種種來看,他們身上,似乎也還藏着別的什麼事。
這件事在京中傳了數日,祁慕淵也正式帶着顧臨去告狀。
顧昕也正在這時候找上了葉櫻。
“夫人,您能陪我去一趟護國公府嗎?”
葉櫻看她一副神色倦怠,憂心忡忡的模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也沒多問,只點了點頭,“好,你等我換一身衣裳。”
“那我就在外間等着夫人。”
顧昕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就退了出去。
葉櫻換了衣裳,就帶着顧昕前往護國公府。
遞了拜貼,裡面很快就有人來接待。
葉櫻和顧昕到了客堂上,見是烈老夫人親自等着,忙行了禮。
“不必客氣,你們坐吧。”
烈老夫人輕輕揮了一下手,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顧昕,才緩緩道:“不知祁夫人今日來是有什麼事?”
葉櫻扯脣笑了一下,道:“今日倒不是我說要來的。”
她看向顧昕,後者就順勢開口道:“老夫人,請問世子在府嗎?”
“顧姑娘找玉兒?”烈老夫人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可否先告訴我,是爲了什麼事?”
“是爲了……”顧昕的視線微微閃躲,“爲了上次的事。”
烈老夫人的眸色更深了幾分,眉眼隱隱向下壓了一下。
可她還沒有說出什麼話,就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堂中。
烈玉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穿的是簡便的武服,手上還握着一把劍,明顯是聞訊匆匆而來。
他走進來看到顧昕,目光多了些隱晦的東西。
將劍放在一邊,他不顧烈老夫人不悅的神色,就直說道:“既然顧姑娘來此是與我有關的事,那我在場,也不打緊吧?”
顧昕看了一眼烈老夫人,淡淡道:“我並不在意。”
“那就好。”烈玉笑了笑,就自己在一旁坐了下來。
烈老夫人微微嘆了口氣,半是無奈的說道:“那就請顧姑娘直說吧。”
“好。”顧昕點了點頭,神色間多了一抹堅定的東西,“此前老夫人答應我,會因此事而答應我一件事,如今可還作數?”
“作數。”
“那不知老夫人可聽說了近日京中的大案?”
“你是指顧家的那樁?”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細細打量着顧昕,“你也是那個顧家的?”
“是。”顧昕直言道,“我希望護國公府可以站出來支持我和兄長。”
想翻這樣的大案並不容易,即便有祁慕淵支持,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而且祁慕淵一向和顧臨關係好,根本不能服衆,這個時候如果護國公府願意站出來,自然是最好的。
老夫人一時之間沒有回答,顯得猶豫不決。
這件事一個不好,就會使皇帝大怒,他們護國公府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去走一遭。
烈老夫人思索片刻,擡起頭看向顧昕,“顧姑娘不能換一個條件嗎?”
“不能。”顧昕悄悄握住了手,鼓足了勇氣,“我對於其他的都並不感興趣,也並不覺得護國公府還能給我什麼,唯有這一點,是我迫切想要的。”
老夫人張了張口,還想繼續勸,一道爽朗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如果我們護國公府願意站出來,那你願意嫁進我們家門嗎?”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齊齊看向烈玉。
“玉兒!”
烈老夫人反應過來之後震怒,“你這說的什麼話,怎麼可以當着顧姑娘的面這麼失禮。”
烈玉沒有理會烈老夫人的反應,只定定看着顧昕。
顧昕眼中也是閃過一抹詫異,沒有想到烈玉會這樣說。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緩緩道:“不好意思,世子,我並不願意,如果你以這個爲條件,那就當我沒有來過吧。”
她說這話時,眸底的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本來還以爲可以幫到兄長的,可這到最後,卻還是白費了。
烈玉眉眼間隱有受傷的神色浮動。
烈老夫人鬆了一口氣,她看着烈玉,惱怒的呵斥道:“你先回你的房間裡去閉門思過,不要再在這裡丟人現眼。”
烈玉卻沒有動。
烈老夫人頓時更爲惱怒,“還不快去!”
烈玉緩慢的轉動了眼眸,看了烈老夫人一瞬,還是無聲的嘆息了一聲,低低應了一聲“是”。
他起了身,朝顧昕那邊看去,眸色也滿是複雜之色。
顧昕的腰背挺直,並沒有給他半點回應。